古代女子佩戴的髮飾很多時候可以是利器,殺完人之後還可以別在頭上大模廝樣地離開。但是這一個孔不是尋常髮簪造成的,尋常的髮簪即便做得再尖利,也不可能如此尖細,這種利器比金針大一點,而且十分的堅硬,可以一下子沒入百會穴之間。路陽想了一下,對兩名衙役說:“把屍體翻轉。”
衙役走上前,把屍體翻過來倒臥在板上,路陽仔細瞧了她的尾龍骨到江門的地方,果然也發現了一個小針口。張默南問道:“大人有什麼發現?”
“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她的百會穴和尾閭穴分別被人用針刺了進去,不死便怪了,其實這頭上的傷口也不是死前造成的,她的兩大穴位被封住,其實早便氣絕身亡,只是氣血被封住,當有人重擊頭部的時候,便造成頭骨爆裂大出血,也就是殺她的人,是一個善用針的人。這種針尋常大夫用的針不一樣,大夫的針細如毫毛,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口。”路陽分析道。
張默南立刻上前瞧了一下,震驚地說道:“竟然是真的,這刺了百會穴已經能死人了,爲什麼還要在尾閭穴加一針?”
“這其中的故事,想必李中天是知道的,但是他不願意說,甚至甘願爲了那個人頂罪。”路陽沉吟道。
“大人的意思是這個李中天不是兇手?”張默南驚愕問道。
“大有可能不是,此案便是有疑點,所以我纔過來走一趟。師爺,此案發還重審,好好跟着我剛纔提供的證據走。”路陽對身邊的師爺說道,又看了看周圍,“府尹大人呢?”
計師爺連忙應道:“大人去了勘察一個犯罪現場,一會便會回來。”
路陽搖搖頭,“這個犯罪現場只怕在如意軒吧?”
師爺尷尬地搖搖頭,“這個,這個學生不知道。”
“他約了一羣三五知己在如意軒喝酒,沒到下午都不會回來。師爺,你們幫着他說謊沒有用,這順天府現在重擔子只落在你身上,府丞走了,府尹不理事,難爲你這個師爺了。”路陽搖搖頭說。
張默南和師爺相視一眼,嘆嘆氣,“王爺志不在此,勉強沒用。”
“那你們跟了他兩三年了,在我擔任順天府尹之前,他便已經在任職了,師爺,你覺得王爺擅長什麼?”路陽脫了魚腸手套,衙役端上酒幫路陽沖洗了手,然後用溫水洗淨,她對衙役道了聲謝謝,然後說:“屍體可以讓李大人領回去,至於死因,我們已經查明,辦好手續便把二夫人領回去好生安葬吧。記住,幫她穿穿戴整齊,化好妝,李大人與她鶼鰈情深,若是見了她這副悽慘的樣子,只怕要傷心許久了。”
“是的,大人。”衙役把屍體擡了下去,衙門有專門幫屍體化妝的人,稱畫屍人,一般是煞氣比較大的老婦擔任。
師爺沉思了一下對路陽說:“其實三王爺爲人愛自由,見多識廣,愛好四處遊走,不如讓他擔任外交使節,出使安塞。或者任外事辦的督辦,這順天府府尹一職,實在不適宜三王爺的性子。”
路陽想了一下,“這也是個好辦法,我會跟皇上提提,看看他的意思怎麼樣?但是如今外事督辦的不缺人手,很難把他安排進去。”
“路大人說的話,皇上一定會深思的。”計師爺喜上眉梢,連連討好。其實他累極,需要一個真正的府尹來主理府中的一切,他最近爲了公事,已經許多天沒有回家了,長此以往,家破人亡啊!
路陽卻覺得他這句話有些曖昧,看看日頭,也差不多中午了,今天刑部沒什麼需要彙報,她也就不進宮了,和師爺再談了一下案情,便回去了。
而寒歌卻早早便命小廚房的人做好路陽喜歡的菜,他問素年:“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素年回答說。
“還有什麼人沒見?”
“內侍官都見過了,現在外面沒有人了。”素年恭敬道。
寒歌哦了一聲,繼續看公文,過了一會又擡起頭,“路大人還沒到嗎?”
“今天路大人沒來。”素年知道他是要問這個,所以也不走開,只等待他問。
“哦,那你退下吧!”寒歌雖然微微詫異,但卻沒有問什麼,只讓素年退出去。
素年應聲退了出去,守在門口,他也沒走遠,只在門口守候着,果然過了一會便有聽到皇帝的叫喊:“素年!”
他推門進去,“萬歲爺,奴才在!”
寒歌擡起頭,蹙眉好一會才問:“路大人可有說因何事不入宮?”
素年回答說:“回爺的話,沒有說過,奴才也不知道。”
寒歌喃喃道:“那就怪了,昨天還說想吃筍乾的,怎麼今個不來?”
“不如奴才出宮瞧瞧?”素年出主意道。
寒歌卻搖搖頭,“不必了,估計是公事纏身,一時半會走不開,還是不要去耽誤她了。”
素年瞧見他着實是擔憂,但是也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去勸解,只得說:“刑部事兒一向繁忙,路大人日理萬機,也實在辛苦,容她休息一兩天也好的。”
寒歌點點頭,“那午膳給朕一碗湯便可,其餘的你們吃吧。”
“皇上不用膳?”素年驚愕問道。
寒歌扶扶額頭,“昨夜失眠,今天頭便一直疼,一會你去御藥房給朕拿點止疼的藥丸,否則這下午朕也提不起精神來。”
素年急了,“爺,不如請脈吧?”
“不必,請脈太皇太后該擔心了,朕的頭疼是老毛病,御醫也沒辦法,倒是路陽的手藝可以紓解一二,不過也罷,她現在比朕還要忙碌,只怕中午連飯都吃不上吧?朕命人做了好些她愛吃的菜餚,她倒沒什麼口福。”寒歌搖搖頭苦笑道。
素年無語,心中暗暗嘆息,說不在乎,其實做的事情比誰都在乎,現在路陽不在這裡,皇上可以說是爲了路陽而坐的菜,但一旦路陽真的坐在這裡,他又會說自己喜歡這些菜餚,不是路陽喜歡。
但其實他這個謊言,路陽何嘗不知道?她不說,他不提,兩人 就像打啞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