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宮比以往熱鬧了許多,各宮來祝賀拜訪的人幾乎要把容華宮的門檻給踩掉。舒貴妃送了一支金枝玉葉釵和一座白玉送子觀音,楊妃親自送來一副日月城的絲繡。若說這宮裡還有誰沒有給顧小蝶送禮,那便是宛貴妃。她雖然想過遲早有一天,這個女人會爬到皇上的牀上去,但是沒想到一封便是貴妃。
“氣死本宮了!”宛貴妃狠狠地踢倒了一把梨花木椅子,椅子倒了,她自己也捂腳在原地打轉。
小紅連忙安慰道:“娘娘,別生氣,仔細自己的身體啊!”
宛貴妃坐在椅子上,問道:“路陽知道這件事情沒有?”
“還有誰會不知道?封妃儀式如此隆重,皇上又三日沒上朝,別說知道,只怕這會兒正獨自難過呢!”小青端着茶水過來,心中不忿地說。
“倒是便宜了那狐狸精,本宮早就說她不簡單!”宛貴妃曾經很愛寒歌,但是最後她發現,若寒歌不是皇帝,她未必會有這心思去愛他。她很功利,她承認,但是她不會騙自己,所以她在意的不再是皇帝的愛,而是自己的分位尊榮。
“皇上也不過是利用她的醫術罷了。須知道皇上患有頭痛症,需要她醫治,只能說此女真是佔盡了天時地利與人和。”楊嬤嬤淡淡地道,她手中針線飛快地穿梭着,一朵牡丹花在她手下已經具了原形。
“嬤嬤此話何解?”宛貴妃連忙相詢。
楊嬤嬤停下手中活兒道:“如今太皇太后出家靜修,不理後宮之事,後宮正宮無主,故皇上立了舒貴妃後又立和貴妃,百官即便有人不贊成,卻也沒有足夠的理據去阻止。再者,大宋皇朝的公主即將嫁給皇上,入主中宮,皇上此舉乃是不願意爲之,爲了國家卻不得不爲,所以對這未來皇后,心中定不會有幾分的寵愛,甚至此時立和貴妃也只是宣泄的一種。最後,皇上和路陽鬧翻了。”
“什麼?鬧翻了?怎麼回事?”宛貴妃吃驚地問道。
“距御書房伺候的小樣子說的,他說那日皇上與路陽在御書房商談後,路陽面色慘白地離去,而皇上也對顧小蝶大發脾氣。至於後來爲何竟會當夜便封了顧小蝶爲貴妃,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據說是見過了楚大人之後,才做的決定。”嬤嬤在宮中的多年,耳目遍佈整個後宮,經過各種消息摻雜混合分析可以得出以上結論。
“因何事鬧翻啊?皇上一直很緊張路陽的,到底怎麼回事啊?小紅,明日去把路陽請入宮來,本宮要仔細問清楚。”宛貴妃臉色浮起一絲焦慮,站起來又坐了下去,“不,不,還是此刻便去。”
嬤嬤嘆息道:“要怨,就只能怨路陽有過人之智,皇上一向勤政愛民,任用賢明。這天下,女子易求,賢士難得啊!”
“唉,早知道如此,路陽不回來還好,不至於如此傷心。”宛貴妃也嘆氣,“罷了罷了,小紅,給本宮預備衣裳,本宮要出去一趟。”
“娘娘,出宮需請示皇上!”
“就說本宮去上香,祈求國泰民安吧。”宛貴妃道,“路陽的性子,是斷斷不肯再入宮了。”
“好,奴婢馬上去預備!”小紅與小青往寢殿跑去。
宛貴妃這方出宮,容華宮裡便鬧起了一場小風波。
宜貴嬪送來一塊冰種玉佩,顧小蝶疲於應付,並命貼身宮女藍衣去接過來。宜貴嬪笑容滿面地遞上玉佩,誰料一隻貓忽然從宜貴嬪宮女手上竄了下來,驚得藍衣連忙縮回手,那玉佩便“砰”的一聲跌落地上,碎開兩片。
宜貴嬪驚呆了,連忙跪在地上匍匐道:“嬪妾該死,臣妾不是有心的,貴妃娘娘恕罪啊!”那抱貓的宮女也嚇得當場臉色慘白,不知所措,只跪在地上簌簌發抖。
新指派給和貴妃也就是顧小蝶的嬤嬤冷道:“貴嬪小主,你到底是來送禮的還是來鬧事的?”
“不敢,不敢,嬪妾不敢!”宜貴嬪連忙賠罪,一張臉白得跟紙一樣。
顧小蝶應付了一早上,也覺得厭煩,如今見落地的玉佩一分爲二,心中便更覺得不祥,她原先就不是個信命運的人,但是當一個女子一旦愛上了一個人,她便會徹底改變自己的性子。她略帶怒意地道:“你走吧,本宮以後不要再見到你。”她一直都是如此清高,這後宮裡雖說和她鼎力的有舒貴妃和宛貴妃,但是她也沒把那兩人放在眼裡,在她心中,真正的心腹大患是路陽,不過聽聞她也要嫁人了。只是皇上自從那夜寵幸過她之後,便一直把自己關在龍陽宮裡,旁人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她知道,因爲那晚上,他一直反反覆覆地叫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宜貴嬪心中惶恐,但是顧小蝶已經下了逐客令,她只得磕頭告退,“嬪妾謝娘娘不怪之恩。”
“貴嬪,此乃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我們該說聲對不起,是藍衣沒有接穩玉佩,倒傷了貴嬪的一番心意!”說此話的是舒雅,她一直坐在後面,但是沒有說話,直到顧小蝶口出不遜之言,她方發話。
“謝顧大小姐!”宜貴嬪神色自然了一些,“是嬪妾的過錯。”說罷,便帶着宮女退下去了。
舒雅冷冷地看着顧小蝶,那日,顧小蝶去給皇上治療,回來的時候怒氣衝衝,問她什麼都不說。到亥時時分,皇上忽然來了,兩人在正殿裡談了一會,然後當晚,她被封爲和貴妃,接着第二天便侍寢,事情到底如何,舒雅連探問的機會都沒有。
到底兩人在正殿裡談了什麼,他們之間有什麼協議?皇上爲何要封她爲貴妃?她 一向自命清高,又如何甘願和這麼多人共事一夫?加上她明知道皇上心中有路陽,依照她以往的性子,若是皇上提出,她定會斷然拒絕。
“你看夠沒有?”顧小蝶一肚子火,回頭冷冷地看了舒雅一眼。
“你爲何要做貴妃?”舒雅淡淡地問。
“有什麼問題?”顧小蝶冷着一張臉,眉目有些猙獰,她爲什麼要做這個貴妃娘娘?爲什麼要做?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當夜寒歌來找她的時候,質問她是不是喜歡他,她退無可退,只得承認。但是她知道他不愛她,他說要封她爲貴妃,還要第二日立刻侍寢,他如此迫切,如此急不及待,就像急於逃離什麼似的,讓她措手不及,讓她不能拒絕。因爲她知道即便她拒絕,他也會立刻去找另外一個人,他需要一個讓他躲避的地方。
而在大王爺和路陽婚事傳出來的時刻,她終於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