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倉庫,背靠碼頭,韓擒虎看着不斷涌入進來的敵人,露出兩顆大金牙吐出一口煙:
“陰溝裡翻船。”
今天回來找房東退押金,同時跟老兄弟敘舊,韓擒虎始終想要壯大天龍幫的隊伍,哪怕葉天龍不認。
他聚集了十幾人喝酒聊天。
向來吝嗇的房東二話不說就退了三千塊,還給聚集房裡的十多人各發了一支中華。
六十多歲的老頭笑容難得熱情,一邊給十多人點燃香菸,一邊說着好聚好散。
租住多年,大家彼此熟悉,所以招風耳等人根本沒有防備,笑呵呵地吸着香菸,毫無察覺,最後一個點菸的韓擒虎卻嗅到了不對勁,中華煙裡摻雜着一抹藥水氣息,於是馬上丟掉香菸揪住老房東喝斥。
沒等韓擒虎發問,樓下就涌出不少壯漢,手裡不是鐵棍就是砍刀,還一個個戴着口罩。
沒有招風耳說的兩百人,但一百人是有少無多的。
韓擒虎知道掉入了陷阱,還馬上判斷八成是江子豪的人,畢竟他們得罪的也就這一批人。
十幾人當機立斷,沒有往樓下跑,而是憑藉地形熟悉優勢,操起板凳和菜刀就往樓頂衝。
韓擒虎還直接點燃一隻煤氣桶,狠狠砸入涌上來的人羣,爲己方一干人等跑路贏取一點時間。
韓擒虎他們從天台跳到另一棟樓,再從另一棟樓又跳到第三棟,連續跳五棟樓後,他們才從另一個樓梯下來,換成昔日,他們肯定可以順利跑掉,可吸了房東有藥的煙,雖然只是幾口,可都氣力不繼。
他們很快被追上,一番廝殺退到黃埔倉庫,倉庫兩門,前門敵人壓境,後門鐵鏈緊鎖,鏽跡斑斑。
他們只能困獸猶鬥了。
一樓已經無法守住了,韓擒虎讓殘存的六人退到二樓露臺,然後扼守着唯一的樓梯。
● ttκā n● ¢ ○
韓擒虎一雙手染了多少血,自己記不清,只知道這一路過來,少說二十人倒在他手裡。
此時,百餘名猛男提着刀棍涌入倉庫,訓練有素的向兩邊散開,包圍着二樓三十平方不到的露臺。
這些人,九成半是黑衣服飾,半成是紅衣,前者是烏鴉的人,後者是王家的人。
接着,衆人又把目光落在,扼守唯一樓梯的韓擒虎,渾身是血,卻如釘子不可撼動。
一煙,一人,一刀,悍不可擋。
“嗤!”
韓擒虎吐出菸頭,又摸出一支香菸,用打火機點燃,煙霧中,他看起來人畜無害。
百餘名猛男的中間,還有一個光頭男子,他坐在一張椅子上,拿着一桶冰激凌,漫不經心的挖着吃。
他的嘴巴很大,一大勺冰激凌送入進去,頃刻就吞了個乾淨。
“十八個人,就剩下你們七個了,還有必要頑抗嗎?”
吃完一大半冰激凌,光頭男子看着頑抗的韓擒虎他們,不屑哼出一聲:“投降吧,可以留個全屍。”
韓擒虎沒有迴應,只是吐出一個菸圈,很是不屑。
光頭男子沒有廢話,挖起一塊冰激凌:“送他上路。”
“殺!”
聽到這個指令,三十多號猛男一握刀棍,像是一羣鬣狗向韓擒虎衝去。
煙霧中,貌不驚人的韓擒虎身子一側,一條修長鐵腿橫掃千軍。
揮舞鐵棍的五個打手首當其衝,下半身向前滑出,上身卻如同狠狠撞擊無形牆壁,悽慘地向後反彈。
鐵棍翻飛,五人脊背撞地,當即昏厥。
韓擒虎趁勝追擊,身體又猛地撞了出去,狠狠撞中一人胸膛,對手胸骨塌陷,噴出鮮血,跌飛出去。
“呼!”
韓擒虎吐出一口濃煙,讓香菸緩解傷痛和情緒。
背水一戰,招風耳他們也發瘋似的守着欄杆,不讓對手攀爬欄杆爬上二樓,一旦被對手突破,他們就再也沒有周旋空間,六人殺得衣衫襤褸,渾身是血,此刻,有人攀着欄杆向側邊向韓擒虎撲了過去。
招風耳見到有人偷襲韓擒虎,就吼叫一聲衝過去:
“虎哥,小心。”
他一把撞開一名偷襲的敵人,但身上也多了一道血痕,後背一條血口從肩胛延伸至後腰,觸目驚心。
赤手空拳的韓擒虎發狂,手起刀落斬翻四人,把招風耳從生死境地救回,然後又拋回了二樓吼道:
“上邊呆着,我死了,你們再死。”
招風耳痛的呲牙咧嘴,暗呼自己沒用之餘,也向韓擒虎喊出一聲:“虎哥,堅持,大哥很快就到。”
“混賬東西。”
韓擒虎罵出一句:“這時候叫他來,豈不是讓他死?”
他已經確認眼前敵人身份,烏鴉的人,王家的人,全是亡命之徒,一個個都是至死方休的主。
葉天龍過來,面對這百餘名兇徒,只怕也難有作爲。
招風耳心裡一揪:“虎哥,對不起,可是我們只有這一張牌了。”
警察不來,十幾名老兄弟被砍,除了葉天龍,他不知道找誰,他又無法眼睜睜看着韓擒虎等人死。
而對於葉天龍,他有着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信心,總覺得沒有什麼事是那小子解決不了的。
韓擒虎沉默了下來,還有一絲淡淡欣慰。
有困難的時候找朋友,決不是一件丟人的事,真正丟臉的是,有困難的時候,竟然無朋友可找。
“啊——”
也就在這時,一名靠在欄杆砍殺的老兄弟,被一名敵人用繩子套住脖子扯了下去。
招風耳想要救人,韓擒虎一把拽回他,衝過去,必會陷入人海,誰都活不了。
他們只能眼睜睜瞧爲自己兩肋插刀的同伴,被數十人砍翻,渾身上下血肉模糊。
韓擒虎很是後悔,今天爲什麼聚集老兄弟閒聊,讓他們遭受無妄之災,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先自保。
“東子,你們等着,哥一定會給你們報仇!”
韓擒虎猙獰嘶吼,粗獷面龐痛苦地扭曲,隨後猛然衝出幾米,刀光霍霍,幾聲慘叫破空。
“啊——”
敵人構建的防線薄弱處,隨着慘叫回蕩而崩塌,韓擒虎拼着憤怒凝聚的力氣,宛如虎入羊羣,手腕靈活翻轉,兩把砍刀幻化密不透風光幕,十幾米距離,血水飈射,不斷有人倒下,接着又從容殺回來。
一個手持片刀的大漢怒吼阻路,以爲擋得住韓擒虎的刀鋒。
韓擒虎獰笑着猛轉手腕,反手一刀砍翻對方,半個刀身陷入大漢的脖子,接着順勢抽刀。
“砰!”
一百八十斤的壯實軀體原地轉了一圈,像是蛇皮袋一樣癱倒在地,脖子噴涌的血水染紅地面。
“我是韓擒虎。”
韓擒虎戰神一樣,握着雙刀扼守樓梯:“誰擋,誰死。”
五十多名猛男置若罔聞,蜂擁壓去,在明江黑道上,韓擒虎算個球啊。
“韓擒虎,你是一條漢子,這樣,你把你的六名手下砍了,投降。”
光頭男子吃完半桶冰激凌,看着強弩之末的韓擒虎幾人陰笑:“再把那小子招出來,我留你一命。”
“讓我們自相殘殺?你是不是腦子進水?小爺哪怕自己死,也不會動兄弟一根毫毛。”
韓擒虎噴出一口濃煙,嗤之以鼻:“如果不是小爺中了藥,殺光你們跟玩似的。”
“你不招他出來,他也遲早會被挖出來。”
光頭男子笑容陰森:“得罪江少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明江雖大,卻不會有他的容身之處。”
韓擒虎擡起染血砍刀,兩顆大金牙閃閃發光:“殺了我再說。”
“對了,朱小姐讓我問候你一聲。”
光頭男子冷笑一聲:“她說,你燙過她的手指頭,所以她希望,我能帶你十根手指回去。”
韓擒虎不置可否:“廢話少說,有種放馬過來,花和尚,有沒有膽量,跟我一戰?”
花和尚,烏鴉旗下的一名堂主,也是江家放在明江黑道的一顆棋子,爲人陰險,心狠手辣。
“喲,認識我啊?看來你也是江湖中人,不然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花和尚看着搖搖欲墜的對手,說不出的蔑視和不屑:“只是跟我一戰,你沒這資格。”
韓擒虎吧嗒兩口香菸:“你不過來,我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