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有個叫蘇菲的女人,很可能會戳穿你的身份?”
在葉天龍把蘇菲一事簡單說完後,葉衛國臉上沒有半點波瀾,揮手讓葉天龍在沙發坐下。
“她算是我以前一個朋友,後來因殺蔡水輝結下恩怨,她對我應該是充滿恨意的。”
葉天龍儘量客觀用詞:“因爲我是當着她的面,把中毒的蔡水輝救回來,然後又一刀砍掉腦袋的。”
葉衛國平靜點點頭:“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她恨你是毫無疑問的。”
“沒錯。”
葉天龍輕嘆一聲:“我就是知道她對我恨之入骨,所以擔心她仇恨一切跟我長得像的人。”
“她如果見到葉天隆照片或見到我本人,都會失心瘋地把我當成葉天龍。”
“或許她找不到實打實根據,但一定會讓蔡九金靈光一閃。”
“明月四老都是老狐狸,一旦生疑了,就必然會搞個水落石出,所以我過來跟爺爺知會一聲。”
葉天龍望着老人:“一是讓你心裡有個底,二是看看有什麼對策。”
接着他又一聲嘆息:“其實我有點不解,以蔡九金的身份和地位,爲什麼會讓蘇菲跟在身邊?”
“無論是蘇菲的認識,還是人脈,按道理都不可能入蔡九金法眼。”
他苦笑一聲:“何況她還是外地人。”
葉衛國接過話題:“這點對於你或許奇怪,對於我卻能夠理解,因爲我對蔡九金略知一二。”
“她是安全局出身,天生對世界充滿狐疑,對於她來說,一個敵方的‘叛徒’比自己人更好用。”
“只要蔡九金確定了蘇菲對你的仇恨沒有水分,她就會把蘇菲收編進來好好培養一番。”
“如此一來,蘇菲以後就會變成她堅定的走狗,而且是咬你咬京城最兇的走狗。”
“當年帶着英法聯軍一路燒殺闖進圓明園的,不是什麼外人,正是清末著名詩人龔自珍的兒子。”
葉衛國淡淡一笑:“培養對立者陣營的叛徒,是蔡九金的惡趣味,所以器重蘇菲不難理解。”
“明白了……”
葉天龍點點頭,隨後問道:“這樣一說,蘇菲更危險了,看來我們要做好防範措施。”
他本以爲老人會凝重,可葉衛國卻風輕雲淡,好像這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隨後就見老人一笑:
“天龍,放心吧,他們掀不起風浪的。”
“你只要記住一點,咬住一點,你就是葉天隆,就是我葉衛國的孫子,其它東西我會好好處理。”
“你不用再想這事了,爺爺可以擺平它。”
葉衛國直接給葉天龍一個定心丸:“蔡九金他們不可能拿這事壓死你。”
葉天龍微微一怔,隨後低聲一句:“爺爺,你真有把握?”
“當然。”
葉衛國一笑:“莫非你以爲爺爺寬慰你?完全沒這必要,區區一個蘇菲,我有太多法子化解。”
“所以身份的事,你不要太擔心。”
“天龍,明天就是我百歲壽宴了,昭示我已經活了一個世紀。”
葉衛國話鋒一轉:“咱們也是時候做個‘世紀’交接了。”
葉天龍一愣:“世紀交接?”
葉衛國點點頭,隨後起身走到書櫃,拿出一個盒子,走回葉天龍面前打開,一共八枚徽章。
這些徽章全是黃金鑄造,做工極其精細,各自雕刻着一個姓氏和年月,看起來像是家族的徽章。
而盒子的底下,還有兩層玻璃,玻璃中間,擺放着八份羊皮卷,有些年代,但保存還是完好。
葉天龍好奇問道:“爺爺,這是什麼意思?”
“半個世紀前,明江這個花花世界,除了杜家和黃家兩大亨之外,還有八大富商。”
葉衛國講起了一個故事:“他們權勢雖然沒有杜黃兩家強大,但是手中錢財和產業卻不遜色。”
“明江最危難最混亂的時候,八大富商攜帶家眷在轉移途中,被一隊東洋士兵包圍。”
“八大富商的保鏢全部被殺,各家子侄也戰死三十多人,剩下的女人也面臨凌辱下場。”
“我恰好帶着十幾名兄弟經過那裡,不忍八大富商全部被屠,於是出手殺掉東洋人救下近百口人。”
葉衛國眸子多了一抹光芒:“我還把東洋人搶走他們的錢財,一分不少還給了八大富商。”
“八大富商當時無比感激我,要把他們的身家分一半給我,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後來八大富商都撤到臺城,他們感激我的恩情,於是想法從編制找到我,各自給了我一個徽章。”
“八大富商當年跟我說,他們欠我一個天大人情,哪天需要他們幫忙了,儘管開口。”
“無論能否做到,他們都會全力以赴。”
“而且這個人情,不隨他們或我死去而消散,只要徽章還在,他們家族就會履行承諾。”
“不管是對我,還是對葉家後人……”
“爲此,他們留下家族徽章之餘,還各自給了一卷寫有承諾的羊皮卷。”
“這些年,葉家有過不少坎坷,可我從來沒有動用過一枚徽章,也沒有動過找他們幫忙的念頭。”
他臉上劃過一抹自嘲:“除了爺爺能夠咬牙扛住風雨外,還有就是爺爺自視清高,不想挾恩求報。”
葉天龍輕嘆一聲:“其實不是爺爺自視清高,而是不想當時的‘共赴國難’沾染金錢氣息。”
“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
葉衛國哈哈大笑一聲,隨後繼續補充:“沒錯,這是我以前的想法,但經過孔飛翰襲擊,我變了。”
“我忽然覺得,太清高會害了自己、害了家人,自己揹負美名束手束腳,家人跟着虛名清苦受累。”
“所以還不如接地氣一點,讓自己變得富貴變得強大。”
葉衛國眸子無比深邃:“而且自己位高權重了,不僅可以保護家人朋友,還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葉天龍點點頭:“爺爺言之有理。”
葉衛國把盒子推到葉天龍面前:“我想通了這些,所以今天拿出了八大徽章,跟你講了當年故事。”
“爺爺不知道這些徽章和羊皮卷,現在還能不能讓當年八大富商償還人情,但依然想要交接給你。”
“你拿着,看看能否讓它發揮價值,也算是爺爺對你一個傳承了。”
葉衛國皺紋綻放開來:“明天我就百歲了,等於另一個新生,這些東西就由你來煩惱吧。”
葉天龍沉思一會,沒有拒絕,伸手接過盒子:“爺爺放心,我會妥善處置。”
不管這些徽章還有沒有價值,葉天龍此刻都會盡量順着葉衛國。
“好了,這個交接到此爲止。”
葉衛國微微一握葉天龍的手,流露出強大決然的氣勢:
“去吧,放開手腳做你的事吧,不用考慮後果,神擋殺神,鬼擋殺鬼。”
“捅了簍子,爺爺替你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