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各位能來參觀今天的聯歡會,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餘兮。”
這時,一名長相清純的女子拿着話筒走到臺邊,先是對着下面微微鞠躬,然後笑着開口介紹。
“下面將要表演的是三班官兵,男兒當自強的武術表演,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
女主持人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長袖t恤,下半身穿了一條普通牛仔褲,腳下穿着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頭髮綁着馬尾辮。
繞是如此簡單的裝束,卻依然難掩飾她渾然天成的清純氣質,一顰一笑都帶着清純而又青春的誘惑。
“餘兮?”
葉天龍眼睛微微一亮,認出這個主持人是誰了,當初他痛揍納蘭德時,鬥狗場一案的現場新聞記者。
他還記得,他跟金學軍談笑過,這記者長得不錯,沒想到在這裡遇見她。
葉天龍輕嘆一聲:“想不到這世界真小啊。”
劉樂樂的很有做主持人的潛質,她的話有着一種渲染力,讓下方的衆人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
“啪!啪!啪!”
熱烈無比的響聲,混合着一些不協調的狼叫聲,隨後,十二名獄警就從幕後跑了出來,個個肌肉男。
葉天龍還見到,周春峰四兄弟也在裡面。
隨着音樂的響起,十二名獄警打起了軍體拳,一板一眼,虎虎生風,引得不少觀衆拍手喝彩。
只是周春峰見到葉天龍在人羣,神情僵了一下,臉上流露凝重,葉天龍打出手勢,示意自己沒事。
一曲男兒當自強很快落幕,接着餘兮又站了出來,笑着拿起話筒,播報下一個節目:扶起的老人。【零↑九△小↓說△網】
監獄常年難得見一個女的,所以餘兮每次出現都會引起觀衆歡呼,讓她既高興又有點害怕。
《扶起的老人》是四個囚犯演繹的小品,雖然情節有些生澀,但還是獲得不少掌聲。
接着是警囚混合的大合唱,《歌唱祖國》,唱的很是深情,很是賣力。
後面的表演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衆人失望,餘兮還在中間出來客串了一個節目。
她穿着白色緊身衣跳了一段芭蕾舞,讓全場幾千人皆是爲之叫好,葉天龍也露出讚許之色。
葉天龍發現,隨着節目一個個進行,白鯊跟黑虎的目光,越來越兇悍,他們手下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他能嗅到一羣餓狼即將圍獵目標的氣味,只可惜他不是一頭軟弱可欺的綿羊。
聯歡會的十五個節目很快演完,只是少了前面兩個領導的講話,時間多出了十五分鐘,有點突兀。
“快要過年了,我想,大家的心情都跟我一樣好。”
餘兮舉着話筒:“有沒有人願意上來,高歌一曲,把心情唱出來啊?”
犯人們相視一眼,鬨笑一聲,沒有人上臺,唱好了沒什麼,唱走音了,估計要被基友笑幾年。
餘兮又望向觀看的獄警們,獄警也都擺擺手,湊五個節目已湊的他們心力交瘁,哪還有餘力唱歌啊?
“我五音不全,不然我一定給大家唱一首歌,這麼好的日子,不高歌一曲,實在太浪費了。”
餘兮笑着擠出一句:“真沒有人願意上來嗎?”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知道準備散場吃飯了,所以人心開始浮躁起來,喧雜聲也漸漸多起。
而黑虎跟白鯊也微微弓起身子,滿臉獰笑盯着不遠處的葉天龍,旗下同夥也都捲袖子準備開幹。
他們看着葉天龍的目光,就跟猛獸一樣熾熱,一千萬啊一千萬。
“我來!”
就在餘兮準備說幾句祝福結束聯歡會時,葉天龍忽然長身而起,高聲喊出一句:“我來唱一首。”
葉天龍頓時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黑虎和白鯊他們本能站起,數百人齊齊向葉天龍逼近,顯然都以爲葉天龍要跑路。
他們這一站起,頓時引得其餘犯人向兩側散開,獄警也繃緊了神經,武凌霜的手更是摸向腰間槍械。
葉天龍一溜煙跑向主席臺。
“大哥,那小子要跑了。”
“這時候不動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起上,把他弄了,一千萬,大家平分。”
白鯊跟黑虎顯然不想煮熟的鴨子飛了,於是無視幾名獄警的喝斥,操起板凳向主席臺的葉天龍靠近。
氣勢洶洶。
兩側犯人再度遠離,十幾名領導也趕緊躲開,獄警衝上來,卻被黑虎和白鯊吩咐的犯人堵住。
一時喧雜四起,哨聲大響,驚得餘兮後退了幾步:“他們要幹什麼?”
“別怕,沒事!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這時,已經跑到臺上的葉天龍,並沒有竄向後臺跑路,而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餘兮,一手拿過話筒:
“難得來監獄作客,今天,我給大家獻唱一首歌。”
他醇厚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頓時壓過了全場的喧雜,也讓驚慌失措的餘兮安寧些許,站穩了身子。
黑虎和白鯊他們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葉天龍真要唱歌,但他們懶得理會,繼續拿着凳子靠近。
氣勢洶洶。
“《心聲》,獻給在座的各位。”
葉天龍用目光示意武凌霜不要輕舉妄動,隨後就對着話筒輕輕唱了起來:
“媽媽,媽媽,兒今天叫一聲媽,禁不住淚如雨下。”
“高牆內春秋幾度,媽媽呀,你牆外可盼,淚水染白髮。”
一首遲志強當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囚歌《心聲》,從葉天龍的嘴裡唱出來,瞬間消散了一切雜音。
白鯊跟黑虎他們的動作也頃刻停滯,全都一臉震驚地看着葉天龍,似乎沒想到他會唱這一首歌。
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句,卻不可思議的扣緊了每個人的心,讓人感覺全身毛孔張開了,情緒也被感染。
餘兮震駭的看着這一幕,她緊捂着小嘴,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這麼多人,被一首歌壓住了!
此刻,葉天龍依然緊握着話筒:“想昨天,兒象脫繮的野馬,狂暴粗野,亂踢亂踏。”
“媽媽呀,兒跌入激流,幾番沉浮,不能自拔,幾番沉浮,不能自拔。”
“又恰似,狂風暴雨,摧折了未放的花……”
葉天龍的聲音很有感情,很是撩人心絃,催人淚下,像是一個導師,把現場衆人帶回到叛逆時代。
帶回到母親包容一切的時光。
白鯊和黑虎他們無形中低垂了手中板凳,眼裡開始有了一絲掙扎,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他們都想起了家裡的母親,想起了操勞一輩子漸漸老去的母親,想起自己犯錯無法盡孝的母親。
他們心裡遠去的悔恨,又如潮水一樣,緩緩複雜回來,白鯊的眼裡甚至有了一抹淚水。
很快,每個犯人的雙目都緊緊閉上,神色時而陶醉,時而驚恐,時而舒緩,時而悔恨!
彷彿每一個音律都會帶他們走進一個世界!
“媽媽,媽媽,兒今天叫一聲媽,早見你,淚腮邊掛。”
“高牆內,春風吹拂,媽媽呀,你牆外可見,枯枝發新芽。”
葉天龍從臺上跳下去,從白鯊他們中間穿過:“爲明天,洗刷滿身的污泥,棄舊圖新,立志奮發。”
他讓每一句歌詞,每一個音律,近距離涌入他們的耳朵,武凌霜驚訝的發現,沒有人對葉天龍動手。
相反,白鯊和黑虎還像是被唸咒一樣,砰地跪在地上,滿臉悔恨。
餘兮更是發現,有不少犯人蹲了下來,抱着凳子開始痛哭……
“媽媽呀,有妙手回春殘枝敗葉,又放新花殘枝敗葉,又放新花。”
“兒已被扶上駿馬,去追回失去的年華。”
葉天龍轉回到白鯊和黑虎身邊,拍拍他們肩膀,然後躍上舞臺:“待兒回家時,再喊您親愛的媽。”
死寂!!
當葉天龍落下最後一句時,可以容納幾千人的操場,在這一刻陷入了無邊的死寂之中。
所有犯人在歌聲停止之後,雙目睜開來,僅僅短暫的迷茫後,痛哭失聲……
哭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