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嘯看了一眼那張祭壇,突然臉色大變,低聲道,“我知道爲什麼了。【就上比^^奇^^中^^文^^網】這些人被割喉是因爲取血。這張祭壇是血祭壇!”
範劍南走過去看了一下,只覺得那張巨大的祭壇上滿是陰刻的花紋。他用手摸了一下,果然這些花紋的凹槽之內全是一種黑色的粉末,這是早已風乾的血液痕跡。很明顯,地上那幾具慘遭割喉的乾屍,是被人用來取血獻祭的結果。
“血祭!”甲子旬吃驚不小。“在中國非常少見,但是印度有。印度落後偏遠村鎮曾經發生過印度教徒以血祭神的事件,泰米爾納德邦首府馬德拉斯附近的阿扎賈布里村,曾有印度祭司擄走男童,並在祭祀儀式中將他們的頭斬下事件。此外,在北部邦加馬辛鎮還有一名九歲男童,在信衆面前,自切舌頭祭神的駭人事件。但他們祭拜的應該不是溼婆而是其他的邪神,很少見過溼婆接受血祭的事情。”
範劍南沉吟道,“那些歐洲巫師也根本不是印度教徒,很難想象他們會像虔誠的印度人那樣血祭溼婆神。除非他們這樣做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他的手指劃過冰冷的石質祭壇,心裡突然涌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你看這祭壇上的紋路。組成這繁雜花紋的,是這些陰刻的凹槽。仔細看,你會發覺這凹槽有些深淺不一,四周的刻痕比較淺,而中間卻很深。似乎是刻意做成這樣。而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有人躺在上面被割喉之後,他流淌出來的血液,會從四周的向祭壇中間集中。”範劍南皺眉沉吟道,“蒼雲嘯,借你的箭用一下。”
蒼雲嘯反手從背後的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支合金箭支遞給範劍南。範劍南接過那支長箭之後,用鋒利的箭頭緩緩清理着祭壇上的陰刻凹槽,終於他臉色一喜,低聲道,“果然是這樣。”
“怎麼?”甲子旬和蒼雲嘯皺眉道。
“你們看這裡有個小孔,還有這裡,這裡……”範劍南用箭頭挑劃清理着祭壇上的陳年血跡,在這祭壇上找到了幾個小孔。這些小孔的排列似乎非常刻意地組成了某個形狀。甲子旬微微皺眉驚訝地道,“這個形狀是鬥狀,是北斗星形?”
“不,只有六個孔,而且這排布位置也和北斗不符合!”蒼雲嘯仔細看過之後,搖頭道,“這不是北斗,而是南鬥!這是南斗六星圖。這六個星位分別是天府、天樑、天機、天同、天相、七殺。”
範劍南雙眉緊皺道,“在印度教神廟之內,出現了南斗六星祭壇。而且這排布的狀況和這線條輪廓,明顯有中國古代方術的某些特點。這不是很奇怪麼?甲子,你對藏密和印度教都有了解。南斗六星對這兩者來說,有什麼特殊含義麼?”
甲子旬皺眉道,“確實如此,這南斗六星的繪製方式確實很像是中國古代的先秦方術。不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又和血祭儀式有什麼關聯?真是讓人猜不透。我也一點頭緒都沒有。”
蒼雲嘯皺眉沉吟道,“北斗主死,南鬥主生。道教中的南斗六星君就是司命主壽:第一天府宮,爲司命星君;第二天相宮,爲司祿星君;第三天樑宮,爲延壽星君;第四天同宮,爲益算星君;第五天樞宮,爲度厄星君;第六天機宮,爲上生星君。可以看出南鬥各星都主人的延壽解厄,富貴官祿。怎麼會和這血祭有什麼聯繫?”
範劍南緩緩道,“確實令人難以想象。不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蒼雲嘯看着他問道。
“巫術聯合會,根據我上次和菊部宗藏的接觸,他跟我說起過這件事。巫術聯合會的計劃分成兩個部分,他們日本陰陽師負責技術方面的,據說是一組大型的天線陣列,用以改變整個地區的術力波動。而德拉修斯的巫師們卻負責巫術方面,據說就是和大型的血祭儀式有關。”範劍南緩緩道,“也就是說他們似乎知道血祭的重要性。”
“你是說,這血祭臺也許就是尋找天數的一個重要環節?”甲子旬低聲道。
範劍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那祭壇上的血槽發愣。半晌才道,“這些血槽的作用是引導血液的流動,而這六個按照南鬥星位排布的小孔很可能就是爲了讓這血液滲透下去,或許血液就是關鍵。”他緩緩地伸出手腕,用蒼雲嘯的長箭箭頭劃破了手腕。
“範劍南,你要幹什麼?!”甲子旬一驚道。
“別說話,我只是想看看血液流入這些小孔之後,是否有什麼效果。”範劍南平靜地道,溫熱殷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手腕,不斷低落到這血祭臺的六個小孔之中。
蒼雲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厲聲喝道,“你瘋了麼?身爲術者,你應該很清楚,血祭什麼的都是無稽之談,是毫無根據的迷信!你是一個卦師,不是巫師神棍!”
“任何巫術的背後都有一定的科學作爲依據,只是普通的巫師並不重視這一點。他們只重視巫術的結果,而不想去探求原理。”範劍南緩緩道,“我敢肯定,這所謂的血祭臺一定有什麼秘密。而這秘密可能就在血液之中。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鬆開手,我來證明給你們看!”
蒼雲嘯看着臉色堅毅的範劍南,還是鬆開了手。
鮮血不斷地從範劍南的手腕滴落,流進了祭壇上的小孔之中。範劍南的臉色有些蒼白,但雙目卻極有神采地注視着祭壇的變化。
“蒼雲嘯,你是山術宗師,你應該瞭解道家符之中,威力最大的往往是以施術者的血製成的血符,而一般符也往往要用雄雞的血。表面上是說,雞血極陽適合制符。但實際上只是符之中需要鐵,而血液中的鐵的含量是最符合這種標準的。而這祭壇的材質觸手冰寒,應該是某種礦石。暗合五行大道之中的以土生金。血液之中的鐵元素或許就是開啓這個祭壇的關鍵。”範劍南緩緩道。
“但即便是這樣,你一個人能有多少血!而一升血之中鐵的含量也只有0。5克。”蒼雲嘯皺眉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即便我們三個人的全部的血量也未必夠。”
範劍南搖頭道,“我有血裂病,一種罕見的家族遺傳病。我做過檢查,我血液內的鐵含量比一般人高。況且爲了應對高原反應,我一路上服用了不少攜氧片。這種藥也應該會導致血液中的鐵含量升高。因爲血紅蛋白是血液中攜氧的,而的鐵則是血紅蛋白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我的血含鐵較高,比任何人的都管用。”
蒼雲嘯直搖頭道,“你簡直是瘋了。在這種環境之下,你知道大量失血意味着什麼?你會虛弱,高原反應在你身上會加重,你會更加缺氧。”
“我有分寸,你看我像是割腕自殺的人麼?”範劍南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腕。甲子旬立刻拿出急救包給他包紮了起來。
祭壇上的血液依然在漸漸流入那六個小孔之中,一切似乎沒有什麼變化。直到突然之間的一陣劇烈震動,打破了溼婆神廟原本的沉寂。那只是這祭壇開始漸漸浮起,一點點地從地上緩緩上升。祭壇下面好像還有很深的基礎,它露在地板表面的似乎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現在,這地下的一部分還是逐漸上升了。
範劍南和蒼雲嘯甲子旬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低聲道,“起效果了,果然是這樣。這祭壇的開啓和血液有着直接的關係。”
這大型的石質祭壇升到了兩人高的位置才停下,祭壇原本埋沒在地板之下的基礎部分完全擡了出來,赫然是扇門。甲子旬走過去看了看門上的各種雕塑沉聲道,“不錯,應該就是這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外面的神廟和祭壇應該是後來加上去的,應該是溼婆的信徒所爲。而這祭壇之下的巖洞纔是真正的溼婆居所。”
“你肯定?”蒼雲嘯狐疑地道。
“不錯,根據各種典籍和傳說,溼婆是個瑜伽苦行者。他並不可能擁有這樣奢華的廟宇建築。而且這裡的建築風格明顯是印度早期的石窟風格,無論是雕塑還是壁畫。所以對於這一點,其實我一直心懷疑問。現在看來,事情再明白不過了。這外部的廟宇是出自溼婆的門徒或者其追隨者的手筆。而真正的溼婆居所是廟宇之下隱藏的石窟。”甲子旬用手摸索着那扇門上的精美浮雕和梵文,肯定地道。
“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範劍南微微點頭道,“我現在才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這表面上的廟宇只是一粒芥子,存在於這大千世界之中,而這祭壇之下才是真正的須彌,另一個屬於溼婆的世界。”
甲子旬點頭道,“這些浮雕的紋絡明顯和這個廟宇一樣非常古老,但我想這下面的石窟應該更加古老纔對。我們最好小心一點,裡面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存在?”
“我們走吧,當年的那些德國探險隊應該也進去過。”範劍南緩緩道。“無論裡面是什麼,我們應該是更加接近天數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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