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沒有說話,這種時候傑西卡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訴者,他看得出女孩兒心積蓄的不滿已經壓抑的很久了,並不只是因爲這一場晚宴,她和自己的哥哥、父親間的矛盾由來已久,絕不是一兩件事那麼簡單,好像在一間屋子裡堆滿了乾柴,而不久前在晚宴所發生的某件事則如同一把烈火,徹底引燃了這一屋的乾柴,於是這段時間以來所積累的種種矛盾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傑西卡憤然離席,獨自一人走到這間最偏僻的休息室外,原本是想要靜一靜,沒想到推開門後卻發現裡卻另有他人。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有些尷尬,可能是爲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女魔法師在之後主動進行了自我介紹,但那時她心顯然餘怒未消,因此那段介紹聽起來到反倒更像是一種發泄。
其實那些話說出口後傑西卡後悔了,這畢竟是他們家族內部的事情,不管她心再如何不滿,也不該對外人訴說的,更何況對方還只是一個陌生人,在五分鐘前她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兩人還互不相識,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怪的是從第一眼看到他起,女孩兒的心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或許這也是她會忍不住將肚子裡的苦水向對方傾訴的原因。
傑西卡也不知道這份信任究竟從何而來,好像是去參加了一場舞會,舞會的每個人都帶着面具小心翼翼的隨着節拍起舞,只有那個人安靜的站在舞池邊,神色自若,不爲所動。
這種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女魔法師心有什麼一閃而過,直覺告訴她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可當她用力去想的時候卻又想不起來了,隨後傑西卡意識到自己思考的時間可能有點長了,回過神後向對方抱歉道,“對不起,剛纔讓你見笑了,不過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福克斯,福克斯·科裡,來自北方一個同樣默默無名的小家族,不過我大概你稍微幸運一點,我是家裡的長子,面沒有哥哥,以我的身份本來也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但古德里斯城恰好有我的一位遠房表哥,是他帶我進來的,這是我第一次來南方,所以如果你之前沒有到過北方的話我們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面了。”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報出達達里昂爲他準備好的這個身份。
“福克斯嗎?”女魔法師默默記下了這個註定只會存在一晚的名字,隨後認真道,“很高興認識你。”
傑西卡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對方的長相不能算難看,但也稱不帥氣,各方面看起來都很普通,放在今晚的賓客更是毫不起眼,可她卻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去對方,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好像你一直在苦苦尋覓的那個人終於出現在了你的面前。
這難道是大家常說的一見鍾情?不然怎麼解釋這股熟悉的感覺,女魔法師想到這裡的時候心微微有些慌亂,想要喝口香檳緩解下緊張的情緒,結果杯子送到嘴邊才發現裡面已經空了,於是這下傑西卡更加尷尬了,尤其當她發現羅布正看着她的時候。
“不,不好意思,今晚,今晚我的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女魔法師已經不記得這是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自己第幾次道歉了。
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搖了搖頭,打開一旁的酒櫃,掃了一眼裡面內森伯爵的藏品,“這裡沒有香檳,果酒可以嗎?”
傑西卡點了點頭,將手的空杯子遞過去,“謝謝。”
“舉手之勞。”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爲女魔法師倒半杯酒。
傑西卡接過酒杯的時候發現對方正在盯着自己的胸口,不由臉一紅,有些惱怒又有些微微的喜悅,那個叫“福克斯”的傢伙似乎看的很專注,這讓她的心又砰砰亂跳了起來。
女魔法師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有些慌亂,如果對方接下來還有更過分的舉動怎麼辦?她雖然並不討厭眼前這個男人,可是說到底兩人畢竟也不過纔剛認識幾分鐘而已,而且現在又是在別人家裡,雖然這間休息室較偏,但也不能排除有人突然進來……
傑西卡還在胡思亂想,那個名叫福克斯的傢伙卻已經又開口道,“能冒昧的問一下,你這件禮服的扣子是什麼材質的嗎?”
傑西卡聞言一愣,這算什麼問題?不過她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了對方,“釦子的話原料應該是鬆晶石,不過經過了加工,面還鍍了層銀。”
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臉色顯得有些古怪,顯然他也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要提出的要求有多怪,不過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呃……這釦子能送我一顆嗎?”
傑西卡對一些貴族的怪癖好亦有所耳聞,他們有一些人熱衷於收藏女性的貼身物品,難道眼前這位看起來彬彬有禮的福克斯也是這種人?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意識到這一點也這讓她的心底有些不舒服,實際女魔法師並不需要怎麼思考拒絕了對方,“這個恐怕不行,我的身沒有多餘的扣子,禮服這兩顆是不能摘下來的。”
“對不起,是我冒昧了。”羅布微微頷首,他的眼神很清澈,反倒讓女孩兒有些歉意,覺得自己很可能是誤會了對方,於是又補充道,“如果你真的很喜歡的話回去後我會找到做這件禮服的裁縫幫你再多要一顆釦子,所以你能留個地址給我嗎?”
這段話是傑西卡鼓起勇氣說出來的,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對方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迴應她,羅布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有些爲難,正打算解釋一下,卻聽到走廊外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在呼喊着女魔法師的名字。
傑西卡臉色一變,“是我的哥哥,還有普林斯家族的那個少爺,他們來找我了,我還是先出去吧,那兩個人都是個很討厭的傢伙,你不會想見到他們的。”
女孩兒說完放整理了一下衣服,臉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冰冷的表情,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