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計劃——教會在西斯修道院的配合者一直是歷任院長,她們在其中扮演着牧羊犬的角色,直到多蘭的人跟蹤時被發現,負責這件事情的牧師在不知寄給誰的信中曾提到要更換下一任的配合者,而之後沒過多久原來的老院長就請辭了,按照之前的邏輯,新任院長羅莎蒙德嬤嬤的嫌疑無疑最大。
選擇院長來配合不是沒有原因的,院長的權利最大,對修道院的控制最強,像今晚這種情況羅莎蒙德想要獨自悄悄離開修道院只要找個什麼藉口把桑德斯嬤嬤支開就好,而其他人想出門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除了一個人——桑德斯嬤嬤。
後者算是西斯修道院的二號人物,和羅莎蒙德嬤嬤是差不多是同一輩兒人,負責管理修道院的紀律,而這其中就包括了大門的進出權,羅莎蒙德嬤嬤要出門尚且要找藉口,而桑德斯嬤嬤要離開纔是真的神不知鬼不覺。
羅布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下午的時候我們和艾薇兒在鐵門邊對話被您看見了?這麼說來您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並不是她的表姐和表姐夫。”
桑德斯嬤嬤緊閉着嘴,沒有說話。
“院長室桌上那封信是您故意放在那裡的,目的爲了誘導我們懷疑羅莎蒙德嬤嬤,還有您晚上離開修道院前演的那場戲,我早該想到的,只有和羅莎蒙德嬤嬤朝夕相處的人才能知道她那些習慣性的小動作,您從一開始就打算把她當成擋箭牌吧。”
桑德斯嬤嬤依舊沉默着。
“是您設計讓人劫走艾薇兒的,您一定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對不對?”洛洛道。
桑德斯嬤嬤的嘴脣動了動,然而最終卻還是沒有開口。
現在的局面有些棘手,桑德斯嬤嬤看起來是擺明了不打算開口,她雖然只是個普通人,但意志卻很堅定,死亡的威脅對她沒有什麼作用,她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壞人,所以一些對付其他人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也不合適。
就在這時,此前一直沒發聲的羅莎蒙德嬤嬤突然嘆了口氣,開口道,“桑德斯,他們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嗎,那孩子現在身陷險境?”
“我……我不知道。”老嬤嬤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後聲音嘶啞道。
她可以無視羅布和洛洛,但面對修道院院長的詰問卻不能再保持沉默。
“是誰指使的你?”
“對不起,院長,我不能說。”桑德斯嬤嬤攥緊雙拳,她的神色看起來很是掙扎。
“唉,桑德斯,那個叫做瑪格麗特的女孩兒現在還好嗎?”
“院長?!”桑德斯嬤嬤猛地擡頭,失聲道。
“你不會真以爲能一直瞞着我吧,不管怎樣我都是這座修道院的院長。”羅莎蒙德嬤嬤站起身來,走到桑德斯嬤嬤的面前,“當年那件事情裡有不少疑點,雖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但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我們認識差不多也有半輩子了,我自認對你有足夠了解,你和我一樣都很喜歡修道院的這羣孩子,我相信你不會去傷害她們。”
“院長。”桑德斯嬤嬤又羞愧又感動,“我的所作所爲,問心無愧。”
“真的嗎?那爲什麼當他們兩個說艾薇兒可能會遇到危險時你的手會顫抖?”羅莎蒙德嬤嬤的目光像是能直透心底,“你究竟在擔心什麼,桑德斯?”
後者神色茫然,之後就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樣喃喃道,“不會的,他們在說謊,我在做的是對的事情……”
“今晚我一直在教堂裡等你,我明白你的心中充滿了困惑。”羅莎蒙德嬤嬤柔聲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讓你掌管教律嗎?因爲你總是會不斷的審視和反省自己,‘瑪格麗特’下葬後有整整半年你都睡不好覺,直到現在你依舊會站在她曾經摔下來的地方發呆,那孩子在修道院沒什麼朋友,平日裡和你最親近,她把你當成了她的奶奶,那件事情後整座修道院裡最痛苦的人其實是你。”
“院長。”老人那張枯瘦的面龐上留下了兩行渾濁的淚水。
羅莎蒙德嬤嬤的眼中泛起憐憫之色,輕聲道,“桑德斯,你當年爲什麼要成爲修女?”
“爲了領受神恩,不斷修行。”後者答道。
“神恩從何而來?”羅莎蒙德嬤嬤神色肅然。
“從……教會?”
“不,從這裡。”羅莎蒙德嬤嬤指着桑德斯嬤嬤的胸口,“做你的心中認爲對的事情就是修行。”
“我們的天職難道不是遵守來自神殿的命令嗎?”桑德斯嬤嬤遲疑道。
“我們是神職者,不是士兵,桑德斯。”羅莎蒙德嬤嬤溫言道。
後者心中一震,低下頭去思索了起來,在這期間羅莎蒙德嬤嬤也沒有再打擾她,等她再擡起頭,卻是望向一旁的羅布和洛洛。
“安納瑞普,他帶着艾薇兒很可能是要去那裡。”
“安納瑞普?”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皺了皺眉。
安納瑞普是一座大雪山,位於神聖同盟東北部,因爲低溫和嚴酷的環境被譽爲生命的禁區,除了少數耐寒能力極強的魔獸外根本沒有其他生命能在那裡生存,是名副其實的無人區。
“這只是我的猜測,馬文行事很小心,我之前問過他很多次這些女孩兒會被送到哪裡去,但是他從來不回答我,瑪格麗特那件事情後他曾經離開了七個月,從時間來看他應該去了很遠的地方,我注意到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一串項鍊,項鍊底部有一串字跡,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看了一眼,上面是一座小鎮的名字,那座小鎮就在距離安納瑞普不到五十里的地方,除此之外我還在他的行李裡看到了禦寒和登山的裝備。”桑德斯嬤嬤解釋道。
“那個叫做馬文的傢伙,您還了解什麼嗎?”
桑德斯嬤嬤搖頭,“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對馬文並不熟悉,只知道他的身上帶着教皇陛下的信物,他是個脾氣很溫和也很有禮貌的牧師,我沒見他爲什麼事情生過氣,我們平時的時候每個月見一次,他會問問修道院裡的日常情況,不過只關心寥寥幾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