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殘酷的,唯有情場和戰場,前者有你沒我,後者更是不生既死。
如此的道理,白勝廝殺在戰場多年,又怎會不知。
讓他詫異的是,這番話竟是從一個不過十餘歲的少年口中說出。
一個看上去養尊處優,面相俊美斯文的少年,又怎會說出這般的話語來。
白勝緩緩起身,打量着月驚華,他忽的發現,他早就和這名少年交過手。
若是沒記錯的話,那一次在四象城外的鬥獸棋中,這名少年就是第三戰隊的主要成員,白勝認得她面上的那副面具。
若是說,那時白勝輸於月驚華所在的戰隊手下,還認爲他們靠得是一時僥倖,可今日再見,只見眼前的少年眉宇間,不驕不躁,卻是一派大將之風,不由心中暗暗讚許。
長江後浪推前浪,想當年他十餘歲時,絕沒有眼前少年這般的氣度。
白勝的目光又落在了月驚華指上的功勳戒上,“聽說長孫公羊選了四隻聖獸戰隊,你屬於哪一隻戰隊?”
白勝也知,近日長孫公羊必定會來煩他,讓他前去給那些戰隊新丁們上課,他本是沒有多大興趣,可若是那些少年也如眼前的少年這般出衆,他倒是不介意點撥一番。
月驚華見他神情鬆弛,沒有被方纔自己的行爲激怒,也知這老人家雖看着古怪,實則卻是個豁達的性子。
如此的老人,倒也是個活寶,值得她結交一番。
她斂起了戾氣,恭敬地說道:“在下姓月名驚華,不屬於四大聖獸戰隊中的任何一隻,我是名後勤兵。”
“後勤兵?你?”白勝老頭傻眼了,這可是他活了幾百年裡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這麼個善於運籌帷幄的將帥之才,竟是個後勤兵,那綠毛老烏龜的腦袋可別是給驢踢了。
白勝想了想,寬大的衣袖往了月驚華的指間一拂,月驚華的戒環上,原本的“十”變成了“六十”,此外白勝還給了月驚華一個令牌。
月驚華定睛一看,手上的令牌上,刻了個“長孫”,這枚竟然是長孫城主的城主令牌。
“老人家,你這是?”月驚華詫異不已,她和白勝戰成了平手,應該是誰也不欠誰纔對,爲何白勝會無端端給她“五十”個功勳點,還給了她這麼個令牌。
“月姓小娃,老頭子和你也很是投緣,這五十個功勳點是老夫支付給你的,陪老夫下一個月棋的報酬,記住,每日午時候,到日區白府來找老夫,”白勝在四象城吃空餉吃了這麼多年,早年又立下無數戰功,他的功勳戒環上到底有多少功勳點,就連長孫公羊也不知道。
五十個功勳點對他而言當真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可對於月驚華這樣的剛入四象城的新丁而言,卻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像是住在辰區雜貨鋪的老闆娘,她住了十幾年,也只是積累下了一百多的功勳點而已。
白勝說罷,收起了神魂棋盤,走出了人羣,往了日區走去。
那些圍觀的棋客們也是面面相覷,他們與老者下了幾日的棋,可從來不知道衣着隨意,說話大大咧咧的老者,竟然是個住在日區的大咖啊。
日區,那可是隻有城主乃至那些神出鬼沒的奪舍境的高手們才能出入的地盤啊。
月驚華做夢般地看了看戒環上的功勳值以及那枚還有些燙手的城主令牌,還有種不可思議之感。
不過想到了一個月五十點功勳值,加上可以通過神魂棋鍛鍊精神力,月驚華這一次可真是賺大了。
她捧着那枚戒環,樂滋滋地返回臨時屋舍去了。
白勝辭了月驚華後,一路往日區走去,他心知這個時辰,長孫公羊必定派了人滿城找他,他懶得去對着長孫公羊,聽它講些讓人耳朵生繭的老生常談,索性就先不回住處,尋了條僻靜的巷道,一路東拐西歪,直到了一座清幽的小院前,才停了下來。
日區內,多的是氣派非凡的豪門府邸,可也有一些別緻的亭臺小院。
長孫公羊對於那些強者中強者,歷來大方,日區的居民,可以根據自身的愛好,由四象城出資修建一座府邸。
白勝如今所站的這座小院,就是另外一名日區強者所住之地。
這名強者喜好清幽,所以他住的這處小院也位於整個日區最是僻靜的一處,院落裡遍枝松柏,一股濃郁的松香撲面而來,讓人聞着只覺得神魂一振。
白勝走至門口,只見了門外候着一名年輕的男子。
那男子男生女相,相貌俊美無鑄,卻是與月驚華同來四象城,被長孫城主奉爲上賓的沉江吟。
沉江吟在院落外已經等候了片刻,院落內一直無人迴應,他也不好擅自入內。
見了白勝大步走來,沉江吟面露希翼,上前鞠手問道:“這位老人家可是前來拜訪鏡宗鏡老前輩?”
沉江吟自打那一日和月驚華見了一面後,就向長孫城主打聽了城中那名通曉鏡魂術的強者的住處。
他知曉月驚華中了鏡魂術後,就一直想找到破解鏡魂術之法,如今打聽到了這名強者的下落,自是要上門拜訪。
可那名強者卻一直避而不見,這讓沉江吟很是鬱悶。
“小娃,不用等了。鏡宗那老頭子脾氣比我還古怪,他若是要見你,早八輩子那就見到了,他若是不願意見你,你就是等成了望夫石也沒用,”白勝言語之間,霸氣十足,衣袖一拂間,一股渾厚的玄力推來,將不通玄力的沉江吟推出了院落。
沉江吟無奈之下,只得先行離開了。
白勝大喇喇地走進了鏡宗的院落,就如入無人之境一樣。
只見鏡宗端坐在了書房內,顧自出神着。
“鏡老頭,我看方纔在外等候的那小子資質不錯,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收徒兒嘛,怎麼不做個順水人情把他收爲徒兒,繼承你的衣鉢,”白勝席地而坐,替自己斟了茶水自顧自喝了起來。
“資質是上乘,只可惜,他被鏡魂術反噬,若是心儀非人,終有一日會淪爲鏡傀,”鏡宗遺憾地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