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戍也不避諱蘅芷的問題,道:“這是自然,否則如何養人呢?”
所謂的養人,肯定不是養東宮這些人,而是指私底下養的那些有用之人。
蘅芷點頭,覺得宋君戍很不簡單,不管在什麼時代,想要有人跟着你,爲你辦事,都少不了銀子。
“殿下這麼露富,不怕被人懷疑嗎?”蘅芷覺得不太妥當。
宋君戍道:“偶爾爲之,怕什麼呢?”
蘅芷道:“東宮有多方勢力的眼線,殿下還是要謹慎些爲好,你送我這麼多東西,其實無非也是爲了感謝我那日挺身相救,其實還有別的辦法的!”
“嗯?你想要什麼?”宋君戍一眼就看穿了蘅芷的心思。
蘅芷笑道:“我想成爲王都最有號召力,最受歡迎的大夫!”
蘅芷一向善於利用機會,爲自己謀取福祉。
宋君戍難得心情好,她怎麼能不抓住機會。
宋君戍道:“你這個狡猾的女人,果然要求的都是比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更難得的東西!”
蘅芷嬉笑,道:“殿下謬讚,蘅芷也沒什麼大的野心無非就是想要在醫道上取得更高的成就,名氣大了,自然慕名而來的病人也會多,我鍛鍊醫術的幾乎也就會更多,成就自然就更大!”
蘅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當然,最重要的是,名氣大了,賺錢也就更快,她可沒忘記請大夫當日所說的“生財之道”。
宋君戍道:“還說自己沒野心,這也是一種野心,不過孤很好奇,你對醫術就這麼熱衷嗎?”
“當然,每個從醫之人,都會這麼熱衷,這就叫入一行,愛一行!”蘅芷笑道。
宋君戍道:“既然如此,孤就滿足你的心願,不過這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成功的,你要有耐心!”
“多謝殿下!”蘅芷趕緊俯身行禮。
宋君戍忙拉住她,道:“傷口還沒好完全,別疏忽了!”
蘅芷笑道:“沒有什麼大礙了,都結痂了!”
“那也不行,萬一撕裂了,就更麻煩,你接連受傷,身體肯定虛得很了,要好好補補!”宋君戍關切地道。
蘅芷道:“我是大夫,我自然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的身體,殿下不必操心,倒是刺客的事情,殿下可有什麼眉目了?總不能誰要刺殺您,您還不知道吧?”
宋君戍聽她提到刺客,微微露出冷笑,道:“其實不必詳查,也知道會是誰!”
“誰?”蘅芷問。
宋君戍的眼神陡然變得森寒起來,道:“都說虎毒不食子,孤莫非並不是他的親兒子嗎?”
蘅芷聽了這句話,心中大駭。
“是……”蘅芷沒說完,宋君戍就捂住了她的嘴。
蘅芷憋下了剩了一半的話,她只是被嚇到了,她原以爲會是宋君傲或者宋君仁。
可沒想到,竟然會是宋襄王派來的刺客。
爲什麼呢?
宋襄王就這麼不待見宋君戍,就算他不喜歡這個兒子,也沒必要殺他啊?
真是比虎還要毒三分啊。
蘅芷又想到了自己見到的那個老婦人,那個人對宋君戍倒是關心,可她那飽經滄桑的樣子,在宮中地位肯定很低,想必是幫不了宋君戍什麼。
蘅芷長嘆一聲,覺得宋君戍還真是有些可憐,這條通往君位的路,也太艱難了。
“殿下,會不會很辛苦?”蘅芷問。
宋君戍愕然地看着她,似乎沒聽明白,可看到蘅芷眼裡的那抹悲憫,就恍然了。
辛苦嗎?
怎麼會不辛苦呢?
這條路孤獨而又艱辛,一路荊棘,一路黑暗,有時候甚至隨時都面臨滅頂之災。
敵人是自己的至親,朋友幾乎不存在,肯死心塌地陪他走這條路的人也很少。
大多數人都是冷眼旁觀,甚至阻礙他,鄙夷他,嘲諷他。
肯幫他的人,也多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
可他卻不敢迷茫,甚至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彷徨,越是辛苦越是孤獨的路,就越是必須堅定不移地走,因爲一着不慎,就滿盤皆輸。
他輸不起,必須贏。
“往後有了你,孤也許可以不那麼辛苦了!”宋君戍執起蘅芷的手,真心地說了一句。
蘅芷是可以交心的人,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她可以被信賴,也可以陪他走下去。
蘅芷問:“殿下不怕我也是別有居心的人其中之一嗎?”
“你不是!”宋君戍篤定地道。
不論是慎刑司的酷刑,還是錢菲菲一案的鼎力相助,不論是壽春園和宋君傲爭鋒相對,還是遭遇刺客時義無反顧地挺身相救。
蘅芷都用一顆赤誠的心在告訴宋君戍,她不是會害他的人,她是個可以被信賴的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蘅芷莞爾一笑,被信賴的感覺,也不賴嘛!
她是願意陪宋君戍走這條路的,因爲她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標,她當初發過的誓,言猶在耳,怎麼能不兌現呢?
如果她一定要選擇一個人替她完成誓言,爲死去的蘅芷復仇,爲自己遭受的屈辱反抗,那麼她願意選擇宋君戍。
宋君戍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露出了真心的笑,此時無聲勝有聲。
兩人正默默相對,氣氛漸入佳境的時候,不和諧的聲音又響起了。
“誰在外面哭?”蘅芷皺眉問。
宋君戍也很不悅地擰眉,好氣氛都被破壞了。
“出去看看吧?”蘅芷徵求宋君戍的意見。
宋君戍聽着這哭聲期期艾艾的,也沒辦法再和蘅芷談話了,只好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去,看到一個丫鬟打扮的人就跪在葳蕤宮門口哭,哭得肝腸寸斷。
碧鳶和雙燕攔在門口,似乎是不想讓這丫鬟進來。
“怎麼回事兒?”宋君戍冷冷地問。
碧鳶和雙燕立刻跪下來,道:“殿下,太子妃,她說她們家主子被人害死了,一直在這裡哭,嚷着要見太子妃!”
蘅芷略感驚訝,如果出了事,不是應該去找楚雎兒嗎?她現在纔是東宮的掌事者。
宋君戍看着那丫鬟,問:“你主子是誰?怎麼死的?”
東宮死人倒也不是怪事,一年總要死兩個的,女人多了,又閒來無事,總愛爭來爭去,鬧出點兒花樣來,宋君戍也見怪不怪,只要不妨礙他,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多數死了就死了,如果是家世還好的,就呈報上去,讓王上有個數,若有家人願意來收屍的,就讓帶回去,沒有的,草草掩埋了就罷了。
若是家世寒微的,死了根本無人問津,也就不了了之。
倒是頭一回有丫鬟爲了自己的主子死了在這裡大哭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