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塔傻了。
徹底傻了。
從她出生時起,蛇神就是縈繞在整個村子上空的陰雲。
每個孩子,從剛記事起,就會被家長灌輸蛇神的恐怖——這是爲了讓他們印象深刻,千萬不要到冰湖附近去玩耍。
也正因爲此,蛇神這兩個字,在霜林村就是夢魘一般的存在,可止孩童啼哭。
在每個霜林村人的眼裡——蛇神是恐怖的,是無解的,是不可戰勝的。過去那些來討伐的神術師的死去,也一次次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梅塔從來沒想到過,有人能對抗蛇神。
而現在……楊天居然把蛇神殺了?
而且……如此輕描淡寫?僅僅是一個照面的時間,蛇神就已經死了?眼珠子都被挖下來了?
梅塔瞪大着眼睛,深受震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種事情,如果換做平時,有人來告訴她,她肯定會嗤之以鼻——怎麼可能?
可此刻,看着楊天丟在地上的那顆巨大的眼珠子,她就算想不信,也不行了。
這麼大一顆眼珠子,除了蛇神,還有誰能有?
而且那眼珠子中散發出的陰毒氣息,哪怕是死了,都能隱約感覺到。
除了蛇神,還有什麼生物,能有這樣恐怖的威勢呢?
梅塔呆愣良久,才緩緩回過頭,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着楊天:“你……真的……殺死了蛇神?”
楊天從一旁弄了些白雪,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污漬,淡然說道:“你可以選擇不信,但信不信都無所謂了,因爲你會親身體驗到啊。別忘了,蛇神死不死,並不關鍵啊,關鍵在於你死不死,不是麼?”
梅塔愣了一下,心中一下子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如果蛇神真的已經死了,那今晚她自然就不會死。
只要在這裡待到明天一早,村民們來發現自己,自己就活了!
“這麼說……我……我能活下來了?”梅塔滿心驚喜。
這一刻,哪怕她內心還有懷疑,她主觀上也不想再懷疑了。因爲這是她唯一的生機了啊!
“當然,”楊天點了點頭,“不過,你最好記住你的誓言。你剛剛說出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也都記得明明白白。如果明天你活下來之後,妄圖食言,那……你就會明白,被獻祭給蛇神,並不是你所遇到最絕望的事情了。而且到時候,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來搭救你。”
說完,楊天也不囉嗦了,轉身就走。
“呃……誒?那個……等等!我……誒等等啊!”梅塔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但楊天根本不聽,徑直走掉了。
……
二十分鐘後。
辛西婭和楊天已經回到了村子的範圍內。
一進暖日咒印的範圍,溫度邊從零下幾十度瞬間上升到了零上十幾度。
辛西婭有些熱,稍微將衣服解開了些,然後問楊天道:“所以……楊先生這麼大費周章,就是爲了……讓梅塔給我道歉?”
楊天想了想,道:“算是吧。畢竟,以你的性子,哪怕梅塔死去了,你也感覺不到什麼開心,甚至可能有點悲傷。相較於那樣,讓她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好好爲她過去的錯誤負責,這樣纔是對你來說更容易接受的結果吧?”
辛西婭聽到這話,真是心都被暖化了。
這麼厲害的神術師大人,卻這麼細緻入微地爲她一個小小的民女着想,甚至不惜爲此大費周章……一想到這裡,她的心臟有怦怦跳了起來。
她立馬低下了頭,生怕自己發燙的小臉太過紅豔、被楊天看到。
“怎麼了?”楊天看她突然低頭,問。
“沒什麼,我們……我們快回去吧,不然奶奶要擔心了,”辛西婭小聲道。
“哦,好,”楊天倒也沒多想,跟着辛西婭一起回了那個破舊木屋。
一進屋,才發現屋子裡已經一片安靜,奶奶已經去休息了。
兩人躡手躡腳的來到客廳坐下,辛西婭小心翼翼地給楊天和自己都倒了杯熱茶。
兩人慢悠悠得喝了茶。
辛西婭小聲說道:“差不多……該休息了。”
楊天笑了笑,略帶調侃地說:“那今晚……怎麼睡啊?”
辛西婭一想到昨晚的狀況,瞬間小臉更滾燙了。心中一陣後悔。
今天本來按照計劃,是應該去給楊天置辦一張稻草牀的,這樣睡覺就不成問題了。
可是,一大清早,就被通知中午要舉行抽籤儀式,整個上午一家人都是慌的,自然沒那個心情了。
而到了下午,劫後餘生,辛西婭也就光顧着陪在楊天身邊了,根本就忘了要去準備牀的事情。所以……到現在,家裡也沒有多一張牀。
她咬了咬嘴脣,說:“要不……楊先生進去睡裡邊吧,你今天做了這麼多事,要好好休息。我……我……”
“你怎麼?”楊天說。
“我就在外邊的椅子上應付一晚就好了,”她小聲嘀咕道。
“那怎麼行?這裡是村子外圍,溫度不高,你身子又弱,在外邊睡一晚肯定着涼了,”楊天搖了搖頭,“要不……還是像昨晚那樣吧?”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辛西婭立馬搖了搖頭,態度很堅決,反應很強烈,小臉紅得一塌糊塗。
楊天看到少女這強烈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也有些奇怪。
心想昨天才認識第一天,晚上她都接受了分牀而眠的事情。可今天都第二天了,兩人關係也明顯更親近了,怎麼她反倒如此堅決了?女孩子真是奇怪的生物。
楊天笑了笑,倒也沒堅持,“那要不這樣吧,你進屋好好睡,我呢,去村子中心那邊找個椅子,進行修煉,代替睡覺。怎麼樣?”
“誒?可以這樣嗎?”辛西婭愣了一下。
“當然可以,我可是神術師啊,這些天都沒修煉了,今晚剛好有時間好好鍛鍊一下,而且村中心溫度高,我還嫌熱呢,根本不需要被子,你就安下心來,好好休息吧,”楊天一頓胡謅,然後也不等辛西婭提出異議,就走出木屋,出了小院,往村中心走去了。
辛西婭跟到門口,目送楊天的身影遠去,羞意稍微少了些,小臉卻依舊紅撲撲的。
她低下頭來,看着自己的腳尖,心如小鹿亂撞。
楊天並不知道的是,恰恰是因爲關係不一樣了,所以她的反應纔會如此強烈呢。
昨天,辛西婭對楊天更多的是感恩,是對恩人的崇敬甚至崇拜,就像對待一位敬仰的大人物一樣,反而是容易接受一些特別的相處方式的。畢竟她不會覺得自己會和這樣的大人物扯上關係。
可今天不一樣了……親身經歷了剛剛的一切,感受到楊天對她的溫柔與關懷,她實在沒辦法像昨天那樣,僅僅把他當做一個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神術師了。
這種情況下,讓她再和楊天同牀共枕,她一定會害羞到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