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我怎麼離開身體了?我死了?”楊天傻了。
雖然靈識也能輕易地透出身體,去感知外物,去看到不一樣的視角。但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用靈識去窺視遠處,就像是伸出一隻手去摸一米外的茶杯一樣,你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還能感覺到手是從身體裡伸出來的。
可此刻的楊天,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了,就好像靈魂已經跟身體完全脫離了!
這當然有些令人驚恐。
可惜,他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而佩爾似乎也不再能聽到他的心生了,只是靜靜地繼續畫着咒印,唸叨着咒文。
伴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個奇妙而精緻的圖案在她面前緩緩浮現。
那個圖案並不是那麼複雜,在複雜程度上連六階神術都比不過,但是構成這個圖案的靈氣力量卻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在空中散發出淡淡的神聖氣息,讓人心生敬畏。
大概又過了二十秒……圖案似乎畫好了,咒文也念完了。
佩爾睜開了眼睛,擡起小手,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手指。然後……好像下了什麼狠心,將手指放到嘴邊,輕輕一咬,咬破了。
一滴鮮紅的血,緩緩滲出。
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指伸到那金色的靈氣圖案上方。
血液滴在了圖案上,卻沒有讓整個圖案瞬間變紅,而是讓那神聖的金色變得愈發燦爛濃郁。
然後她看向已經被操控的楊天,“你,願意與我簽訂主從契約,成爲我的僕從嗎?”
“願意,”被操控的楊天毫不猶豫地張了張嘴,有些機械地說道。
佩爾很高興,小手一推,那金色的契約圖案就朝着楊天飛去。
只要它沒入楊天的腦袋裡,契約就會完成。
那麼只要楊天還在這個世界,受着神明規則的制約,他就將永遠成爲佩爾的奴僕,不得反抗。
楊天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卻什麼都做不了——他都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個狀態,連靈識都不是,大概只是一抹遊魂?他沒有手,沒有腳,沒有任何影響現實的手段。除了看着,好像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
別啊。
不要啊。
那種東西不要隨便塞進我的身體裡啊!
——他只能在心裡這麼呼喊了。
伴隨着他無聲的呼喊,那金色圖案卻是越發靠近了。
十釐米。
五釐米。
一釐米。
金色圖案終於是碰到了被操控的他的腦袋上。
可下一秒,一道黯淡的微光閃起。
那微弱的光芒,在那被滴了獻血的金色符印的光芒面前,顯得那樣弱小、黯淡、不引人矚目。
但是,神奇的是,散發着金光的咒印圖案,竟像是撞到了銅牆鐵壁上一樣,瞬間停止下來。不但無法繼續前進,金色圖案本身還輕微顫動起來。
而且這種顫動迅速加劇。
短短兩秒鐘,就從輕顫,變成了高頻率的瘋狂顫動。
然後……
“啪——”一聲脆響。
那個金色的咒印崩裂開來,化爲了無數散碎的金色能量,儼然是直接崩潰了!
佩爾看到這一幕,小臉瞬間呆滯。
“啊?這……這怎麼可能?不會吧,契約怎麼可能被抵擋?哪怕是加護,也不可能擋住源自神明的規則力量啊!更何況這是原初之神定下的規則啊!”佩爾傻眼了,驚詫地自言自語道。
然而震驚中的她沒有注意到,那崩潰掉的符印轉化出的金色能量,在快要徹底散去的時候,又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
那是又一道閃起的微光!
金色的能量在快要消散的前一面,忽然好像又被操控起來了一樣,重新凝聚,與那黯淡的微光融合在一起,化爲了一個新的契約圖案。
然後……以前所未有、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倒飛回去,沒入了佩爾的小腦袋。
佩爾只感覺意識有一瞬間的震盪,整個人一懵,然後意識重新清醒起來,腦海中、靈識最深處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刻上了一道深深的、無法磨滅的烙印。
她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麼。
她的小臉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
水靈靈的雙眸裡真正地浮現出了恐懼。
“這是……主從契約的從者烙印?不會吧?怎麼可能啊?我……我明明沒有同意啊!我纔是當主人的那一個啊!”佩爾喃喃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從容。
而懸在空中的楊天的意識,目睹了這一切,也有些傻眼,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不過他仔細一想,好像也能理解爲什麼會這樣。
佩爾之前用陣法束縛他,能成功,是因爲那陣法就是他自己畫的,帶上了他的力量和靈識氣息,所以加護沒有選擇阻止。
可是,現在她用的那種契約力量,可和他沒什麼關係啊!
契約力量想奴役他,自然就被瑞伊的加護給暴躁地阻擋住、反彈回去了。
神明親自給與的加護,還真是牛逼啊——楊天不由感嘆。
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
震驚中的佩爾似乎已經無心控制法陣了。
法陣中散發的黑霧漸漸消散而去。
楊天的意識突然像是被磁鐵吸引了一樣,瞬間朝着斜下方的身體飛去。
下一秒……
意識重新恢復。
聽覺,嗅覺,觸覺,所有的感覺,以及支配權迅速回歸。靈識也重新回來了。
“呼……呼……呼……”
他重新感覺到了呼吸的存在,不由產生了一種想法——能自由地呼吸真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啊。
他睜開眼,視野也恢復了正常。
他依舊坐在陣法的中心,四周的那四顆靈珠的光芒卻是黯淡了下去。
而面對的前方,一米外的地方,佩爾摔坐在地上,漂亮的裙邊在地板上鋪展成了一個圓形。
她呆呆地看着楊天,小臉蒼白如紙,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與淡淡的驚恐。
尤其是看到楊天睜開眼睛之後,她更是嚇得渾身一顫,哆嗦着用手撐着身子,往後挪了一點點,然後雙手抱着雙腿,可憐兮兮的,好像很害怕。
看着佩爾露出這般害怕的模樣,楊天有些懵了,有些無語——今天明明他纔是受害者啊,爲什麼現在是這個局面?就好像是他纔是一個無恥的罪犯,在謀害佩爾這個無辜少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