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陷入了一段綿長的沉默之中。
衆學員都苦着臉，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最終還是達倫老師一臉苦澀地開口道：“這……這個道理，我們當然也都是知道的。只是這寒霧已經持續了數百年，一直是個無解的難題。這麼多年來，寒霧城也誕生過許多強大的先賢，其中也不乏有志之士想要終結這場災厄，可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過。現在想要在短時間內解決，實在……”
達倫老師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其他人幾乎也都是同樣的想法——這根本不可能做到。
事實上，楊天也能理解他們，畢竟幾百年都無人能解決的亙古難題，想在短時間內搞定，聽上去實在是有些荒謬。
不過楊天自己倒不會因此而感到絕望。
畢竟在地球上，他已經解決了世紀難題了，還推翻了豺族帶來的浩劫。
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一位瑞伊女神在。
他不覺得有什麼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知道這個難度非常高，但我還是想努力一下試試，”楊天看着達倫老師，道，“所以……我希望貴學院能給我一些資料。所有關於這寒霧成因、源頭的資料，我都想要一份，可以嗎？”
達倫老師聽到這話，看到楊天臉上的堅定，都微微有些感動。
這種時候，其實他們這些卡洛爾最親近的人，都已經絕望了，可唯獨楊天，還沒有放棄。
達倫老師緩緩嘆了口氣，道：“既然你都還沒放棄，那我們自然也會全力配合。資料的話……圖書館最高層應該有非常多關於寒霧的記載和研究。如果要搬過來會比較費勁，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圖書館翻閱？”
“行，”楊天道，“那就勞煩帶路了。”
“您太客氣了，”達倫老師搖了搖頭，也不含糊了，和其他學生們交代了一下事情，然後就帶着楊天和佩爾前往圖書館。
……
接下來這一個白天的時間，楊天和佩爾都泡在了圖書館的四樓。
寒霧城中，無數先賢都嘗試過解決寒霧，所以關於寒霧的研究和記載也是相當繁多，光是相關的書籍就擺滿了好幾個大書櫃。
幸好楊天和佩爾都是實力強勁、神識強大的神術師，閱讀起來都非常迅速。
經過一個白天的努力，總算是對寒霧有了更多的瞭解。
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有幾點：
第一，寒霧出現在四百七十多年前，原因不詳。
第二，寒霧中蘊含着極其陰冷的冰晶，這也是導致寒霧症的根源。而對於這種冰晶，寒霧城曾經出現過的無數強大神術師，乃至神諭者，都束手無策。無論是教會的聖光神術，還是神諭者級別的防護咒印，都對這冰晶無可奈何。期間的嘗試大概有數百次，都在書中有記載，可這幾百次研究嘗試都沒有絲毫成效。
第三，寒霧的根源似乎與寒霧城的禁地——寒骨窟有關。那裡的寒霧也最爲濃郁。但是至今爲止，沒有任何人能靠近寒骨窟方圓百米之內，哪怕是神諭者級別的教會大佬都無可奈何。曾經有一位在寒霧城土生土長的傳奇神諭者試圖強行進入寒骨窟。在神術能力的幫助下他成功踏入了那片白茫茫的寒霧之中，然後……再也沒出來。
“看來解決寒霧的關鍵，就在這寒骨窟了，”楊天放下了書本，得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佩爾翻了翻白眼，看着他道：“廢話，這個結論傻子都知道。但是神諭者都進不去的地方，你怎麼進去？你會被凍死的！”
“我有加護啊，”楊天道，“說不定有機會。”
“你的加護固然神奇，但也不見得能抵擋住那種遮天蔽日的寒意吧，”佩爾沒好氣道，“能將神諭者都頃刻間抹殺的力量，那就算不是神明的遺留力量，也至少是比肩神明的自然威力了。這種級別的力量，哪怕你有加護，也未必扛得住吧。總之……我反對。我纔不要你爲了別人去冒這種生命危險。萬一死了怎麼辦？”
少女鼓着小嘴，小臉上滿是堅定，偏開小腦袋，似乎不想給楊天說服她的機會。
楊天苦笑了一下，伸手輕輕摟住佩爾的香肩，“這麼怕我死啊？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佩爾伸出小爪子在他腰間掐了掐，道：“你要死可以死，但你只能是爲了你最親愛的長老大人死。爲了其他女人死掉什麼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楊天摸了摸佩爾的頭髮，道：“放心啦，不會死的……瑞伊女神也不會讓我死的，放心吧。不過……我也稍微有些好奇另外一件事。”
“什麼？”佩爾依舊鼓着小嘴，卻還是勉強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國家，不是有神明庇護嗎？就是那位神明亞歷克斯，”楊天道，“既然有神明在，那神明總有解決這寒霧的辦法吧？可這寒霧盤踞寒霧城數百年，將這裡的居民折磨了一代又一代，怎麼想都是史詩級的大災難了。那位神明大人難道就不能過來解決一下嗎？還是說……這就連神明都解決不了？”
其實這個問題是楊天很早之前就開始疑惑的——神明既然擁有着那麼強大的力量，怎麼會眼睜睜看着國家的子民，看着一整個城池的無辜民衆，被這寒霧折磨了數百年呢？這不合理吧？
然而……佩爾聽到這個問題，卻一點都沒有疑惑，一點也不用思考，反而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看你啊，是完全不懂哦！”佩爾撇了撇嘴，道，“你覺得神明是什麼樣的存在？”
楊天怔了怔，“不就是……受到一個國家的人民的信仰，同時也保護着一個國家的，大佬嗎？”
佩爾掃了一眼周圍，整個四樓都沒有其他人了。
於是她小手翻飛，釋放出一些靈氣，在空中構成了一個短時間的臨時噤聲法陣，將自己和楊天包裹起來。
然後她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道：“你把那幾個被稱作神明的傢伙想的太美好啦。所謂神明，實際上也就是原初之神的寵兒，是天生擁有特別強大力量的幸運之子罷了。他們擁有着絕對的力量，卻並不是什麼聖人哦，也沒有那麼偉大光明正義。”
佩爾輕輕撇了一下嘴，然後繼續說道：“由於神明的特性，他們需要民衆的信仰來維持自己的力量。但他們不想管事，所以就有了國王，有了王室，來替他們管事。同時，他們又需要至高無上的權威，需要所有人都聽他們這些神明的，所以就有了教會，讓數量龐大的教會成員來爲他們歌功頌德，讓人們心甘情願地爲他們獻上信仰。”
楊天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神明知道，但……”
“沒錯，”佩爾唏噓地笑了笑，“主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