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白已然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在何處!這是陰陽五行破禁陣和自己體內禁錮的世界,更爲準確的說,應該是禁錮的世界,也就是禁之世界。
而先前那條纏繞在自己腳踝上的鐵鏈,恐怕就是封鎖自己法力的禁錮之一。而且那條禁錮產生的根源,怕就是信仰願力之中的貪慾。
人生而爲萬物之靈,乃是由陰陽調和而生,本身就是一個極爲強大的能量場。而所謂的信仰願力,便是由人體這個能量場發出的能量,對周圍環境或者其他人產生的影響。
大多數情況下,信仰願力指代的都是善緣功德之力,對周圍環境和其他人產生的影響,也都是正面的增益效果;但在一部分情況下,信仰願力的效果卻適得其反,例如人在將死之時,如果怨氣極大,就也會形成願力,而這種願力擁有的就是破壞性的能量。
而真師通過在山下動手腳,藉助太歲和陰晦,讓山下的村民對林白生出敬畏和貪婪,甚至還有部分詛咒
。這種願力自然也是惡願,乃是由那些山民們的惡願或者邪法生定。這種願力不但極爲歹毒兇險,而且擁有極強大的破壞力。
不僅如此,這種通過惡願和邪法形成的信仰願力,想要破除,更是極爲艱難。即便是有陰陽五行破禁陣,通過陰陽和五行本源來滌盪心神經脈,也無法完全破除。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便是因爲這種惡願和邪法形成的信仰願力,乃是有貪、嗔、癡這三毒組成。貪爲渴取世間一切,爲惡鬼之源;嗔爲所遇逆境生出忿怒,爲地獄之源;而癡則爲心智懵懂,不明事理,顛倒妄取,起諸邪行,爲畜牲之源。
人生之所以會有諸多痛苦,便是因爲有貪、嗔、癡這三毒的存在,貪婪讓人永不滿足;嗔念讓人心生惡意,癡讓人產生錯誤的認知,而錯誤的認知又會導致貪慾、憎恨、愚癡。
貪、嗔、癡這三毒,可說是人自出生之後,就擁有的惡緣。不管是聖人,還是販夫走卒,都逃不出這三毒的掌控,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極難破除。
就林白看來,剛纔他所破開的那道鐵鏈,便是貪慾之念。而在那個幻象中的‘張三瘋’便是他心底的貪婪之源,所以纔會百般蠱惑他去斬殺旁人,謀取太歲。
而他之所以能從貪慾的鎖鏈之中走出,其一是因爲林白自幼在茅山長大,受到李天元淡泊名利的薰陶,心底的貪慾本就極少;其二則因爲,就林白對張三瘋的瞭解,雖然張三瘋在小事兒上比較貪婪,但絕對不會做出那種攛掇自己奪寶殺人的事情。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他才能輕易就破開貪慾的禁錮,打開其中的一條封印。而且在這條鐵鏈斬斷的那一刻,林白便覺得自己體內的法力多了一絲鬆動的跡象。而這個發現,就更讓他堅定了心中的猜測,恐怕只有掃破貪、嗔、癡三毒的枷鎖,才能完全回覆法力。
緩緩搖頭,將心中的雜念破開之後,林白雙眸微眯,向着五彩雲朵的缺口處凝神望了眼後,緩緩踏腳向前走去。不出林白所料,只是往前走出十餘步,在他的腳踝方位,便又重新生出一條鐵鏈組成的枷鎖,禁錮他的行動,讓他寸步不能往前。
沒有再多猶豫什麼,林白微一皺眉,操縱神念便向着鐵鏈撞了過去。兩者相觸,一股熟悉的暈眩感頓時在他腦海中擴散開來,而後場景疏忽轉換。
陰風呼號,冬雪陣陣,天地之間肅殺一片,而且空氣之中更是有淡淡酒香瀰漫。
“這裡是……”向着四下一掃視,林白眼角不禁狂跳,臉上更是露出詫異之色。他着實沒想到,這禁之世界形成的幻象居然如此真實,竟然會讓他的意念重新回到了李天元的墳塋。
不過和先前一樣,一股詭異的情緒在他心底不斷攀升,但和之前的那股貪婪‘欲’望不同,這股情緒猶如最暴烈的朝天椒,又如同是一鍋滾油,叫他只覺得憤懣難平,從頭頂到腳底,各處皆是存着蠢蠢欲動之感,似乎在胸膛裡藏了數噸炸藥,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爆裂。
“臭小子,你究竟想好了沒有?難道你真要跟李天元那老糊塗,和劉伯溫那大傻缺一樣,畏畏縮縮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敢打開仙門,謀得一線長生之機麼?”就在林白想要平息心中憤怒之際,墓碑前卻突然傳來陳其靈的怒罵,言語中滿是譏諷哂笑之意。
“你說什麼?”聽到這話,林白心中頓時一沉,那股憤懣不滿之意更是直衝腦海,直叫他覺得腦袋脹得都有些發疼。需知道李天元對林白不但有教導之情,更是有養育之恩,如今陳其靈這樣百般謾罵羞辱,這讓林白如何能忍受此種憤怒。
“我說李天元是個老王八蛋,是個沒種的東西!”陳其靈聽到林白的話,愈發囂張起來,端起手中酒杯潑了林白一臉酒,然後輕笑道:“不是沒種的東西,怎麼會連個後人都在世間留不下來?我看你小子也跟他一樣,都是沒種的玩意兒!”
酒液撲面,酒臭味刺鼻,而且這酒氣就像是經過高度提純的酒精,酒味一入咽喉,便讓林白心中憤怒之意驟然暴漲,如同火焰漫天滋生。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伸手抹去臉上的酒液,林白冷然望着陳其靈,一字一頓道。
“殺了我,來殺了我啊!”陳其靈聞言不怒反笑,愈發猖狂起來,指着林白嘿然道:“你要是不殺了我,你就不是帶把的男人,就是有爹生沒爹管的野種!”
野種!這話一出,猶如霹靂,直刺林白耳膜,直叫他覺得心中怒火砰然而起,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如即將噴發的火山般,隨時可能濺射出滾燙的岩漿。
這是林白的禁忌所在,也是他的命門所在!雖然生性灑脫,但自幼喪父之痛,對於林白而言,絕對是任何事情都無法彌補的傷害,如今陳其靈直指此事,讓他如何能平息憤怒!
“動手啊,來啊!”看着林白漸漸開始發紅的雙眼,陳其靈愈發張狂,怒吼不止。
“動手,讓我殺你?”林白緩緩閉上雙眼,沉默許久之後,雙眸直視陳其靈的雙眼,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緩緩道:“師叔,你這法子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吧?我師尊當初可是代師授藝,咱們之前也不是沒玩過這一齣兒,當時的你好像沒這麼大怨氣吧?”
話音落下,林白緩緩伸出一指,向着地上默然以對的陳其靈後腦勺,輕輕拂去。
指尖還未碰觸到陳其靈,只見他的身影就如一盤散沙般,在風雪之中疏忽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