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管家名叫孟祥,小時候是個孤兒,有一次病重差點死在路邊了,被李如蘭的爺爺救回家。從那以後,他就留在李家生活了。
爲回報李家的恩情,他在大學畢業後,主動回到李家幫忙。這一幫忙,就幫了一輩子。
雖然他名義上只是李家的管家,但實質上,他現在在李家的地位並不低於李靈樞和李素問。因爲他一輩子都遵從老太爺的吩咐,一直潛心於藥道。在煉藥、製藥等方面,他反而比李家兩兄弟都更出色。
而且他的年齡又比李家兩兄弟都大了幾歲,一輩子生活在李家,也早已成爲他們的兄長了。
此時李如蘭想找人打探李素問的事情,他就是最好人選,因爲他從小看着李家兩兄弟長大的呢!
孟祥聽到李如蘭神神秘秘的問話,不由慈愛的笑了。
“蘭蘭啊,你想問什麼?還要我保密?你放心,伯伯最疼你,一定幫你保守秘密!”
“嘻嘻,謝謝阿伯疼我!其實我想問的也沒什麼啦,就是我最近在學校裡看到一個學妹和我長得很像,我一看到她就很喜歡,所以我想認個妹妹呢。我想問問你,我爸爸有沒有可能在外面有孩子啊?如果這個學妹是我的親妹妹就好啦!”
李如蘭是李家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在家中雖然常常被李靈樞兩兄弟訓斥,但是孟祥卻是極疼她的,她和孟祥的感情也非常好,所以她就如實把自己的想法向孟祥說了。
孟祥乍然聽到這樣的問題,不由吃驚道:“蘭蘭,這事可不能亂說啊!那女孩子多大了?她和你到底有多像?你是因爲喜歡她纔想要個妹妹呢?還是她對你說了什麼?”
“阿伯,反正她和我很像很像,讓人一看就覺得我們像姐妹呢!她今年還不滿16週歲哦,她很聰明的,這麼小就考上京大啦!她沒和我說過什麼,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她還不知道呢。”
李如蘭也形容不出自己對吳雙的感覺,反正她一見吳雙就覺得親近,打心眼裡就想要照顧她、疼愛她。
聽說那女孩子還不滿16歲,孟祥的心裡不由微微一動。
16年前,李素問曾經在外面遊醫三年。這是李家的老規矩,凡學成出師的弟子,都必須到各地去遊歷一番,然後才能在李家的醫館或藥鋪裡工作。
李素問雖然是李老爺子的愛子,但也必須按照老祖宗的規矩行事,所以當年他也出去遊醫了。只是他回來後不久,就因爲摔傷失憶了。
關於他遊醫的那三年到底經歷過什麼,就沒人知道了。而等他漸漸恢復時,他也沒有再提起過那三年的事情。
假如那女孩子真是李家的女兒,那就只能是李素問遊醫時留下的情債了。
當年李素問在遊醫期間,曾經丟失了李家的傳家玉佩。這些年孟祥的心裡一直有點懷疑,只是不好確認。
不過這種事在沒有定論之前,他不能向李如蘭這個小輩多說,萬一李如蘭衝動之下把人帶回家,根本不是那回事怎麼辦?
所以孟祥想了想說道:“蘭蘭啊,你爸爸平時那麼疼你,你怎麼能瞎猜疑你爸爸呢?你爸爸如果知道你這麼懷疑他,他該多傷心啊!你別胡思亂想了,你爸爸這些年從沒出過京城,一直忙着李家的事業和教學,哪有時間去養別的女兒啊!”
“哦……那小吳雙就不可能是我的親妹妹咯?”
李如蘭微微失望,雖然她知道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小,但她還是忍不住心生期盼啊!
她自幼就沒了母親,所以她根本不介意爸爸再外面有別的女人或兒女。甚至她還主動幫爸爸牽媒過幾次呢,但爸爸總是以各種藉口拒絕了,害她在家中就只能忍受大伯母的管教和嘮叨了。
雖然大伯母對她也很疼愛,但大伯母的嘮叨和嚴苛實在讓她受不了了。
從她懂事開始,大伯母就每天對她念叨着,要讓她好好學醫,要讓她繼承家業……等她稍稍長大一點,大伯母又說要讓她在家招婿,甚至於,大伯母還主動安排她與各個優秀弟子見面、相處……
李如蘭怎麼肯就這樣葬送自己的一輩子?她本身的興趣就不在醫道,她渴望自由,她嚮往外面更廣闊的天空,所以她很不滿大伯母對她的安排。
但是每次只要她稍稍流露出反駁之意,大伯母就會嚴厲的訓斥她!不僅訓斥,還要罰她按家規背書、搗藥、跪祠堂等等。
李如蘭有時候很自豪自己是李家人,但每每被懲罰的時候,她又會懊惱自己爲什麼生在這樣古板的家庭?
不知不覺從吳雙想到了大伯母,李如蘭不由頭疼地掛斷了電話。
別人都以爲她是李家唯一的孩子,在家裡一定是千嬌百寵的公主,可實際上,她在家裡過得苦極了!想像一下就知道了,她不僅有一個嚴厲的大伯和爸爸,她還有一個時常變臉的大伯母,三座大山壓在她頭上,她能過得舒服嗎?
幸好還有阿伯是一直疼她的,否則她在家裡真要過不下去了。
就是爲了掙脫家庭的束縛,她纔在高考時毅然絕然地報考了京大的外語系。
若不是她沒有能力出國,她甚至還想躲到國外去呢。
不過,因爲她私自填志願一事,她在家裡也受到了嚴厲的懲罰。若不是最後關頭李素問心軟了,恐怕她今天就是醫學部的學生了。
儘管她如願上了外語系,但她每次週末回家卻依然要到藥店去幫忙的,否則大伯母又會滔滔不絕地嘮叨她了!
“哎……”想起自己家裡的三座大山,李如蘭黯然嘆了一口氣。
她多渴望吳雙是她的親妹妹啊,假如她有個醫術高明的妹妹,她就再也不用憂傷家人的壓迫啦!
李如蘭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感嘆三座大山的時候,家中那三座大山也正聚在一起談論她。
此時李家一間秘密的煉藥房中,李靈樞正在對李素問暴跳如雷!
“素問,你到底把玉佩送給誰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們的傳家寶?你又不小孩子了,怎麼能那麼衝動就把玉佩送給一個鄉下女子?你想過玉佩丟失的後果嗎?素問,你老實說,玉佩是不是還在你那裡?你藏着玉佩想要幹什麼?!”
原來李靈樞已經從皖省回來了,本來那偵探社提供的消息就不對,那他此次前往皖省,自然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啊!
連續找了一年多,他都沒有找到玉佩的線索,他開始着急了,他開始懷疑弟弟是不是在耍他了!
李靈樞也不想再瞞着他去找人的事了,反正他什麼都沒有找到!於是此次回來後,他就直接向弟弟質問了!
面對李靈樞的怒火,李素問坐在輪椅上只是淡淡一笑。
“大哥,玉佩確實被我送人了。當年我還年輕,情動之下就把玉佩送出去了,現在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忘了她長什麼樣了。真是抱歉啊,找不回玉佩,我也挺難過的。但是那不過就是個死物而已,大哥不是已經掌管了所有藥鋪嗎?難道你還怕我跟你爭權不成?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爭的。”
“你自然不會爭了,因爲你有蘭蘭嘛!我們家就蘭蘭一個孩子,不傳給她還能傳給誰?”
李靈樞聽到弟弟說不爭,不由越聽越氣!
他和老婆兩人,這些年中藥、西藥都吃遍了,一直也沒生下一兒半女的,家裡只有一個侄女兒,最後的家業當然還要傳到李如蘭手裡!
他真是不甘心啊!憑什麼他只當了二十年的空架子?憑什麼他要爲別人做嫁衣?
他明明是李家的長房長子啊,老爺子當年爲什麼不把玉佩傳給他?
尤其是想到李家關於玉佩的規矩,李靈樞更是惱火。
他氣哼哼的問道:“素問,你既然無意爭權,那就把玉佩拿出來啊!你知不知道沒有玉佩,那些老傢伙們都不聽話?否則去年怎麼能有18省都鬧虧損?還不是因爲他們太久沒看到印鑑,所以各自心思活動了?你這樣把玉佩藏起來,等於害了我們家啊!難道你想最後傳給蘭蘭的只剩一個空殼子?”
“大哥,玉佩真的不在我這裡了,你怎麼就不相信呢?其實那些老傢伙們再厲害,也不過我們家僱傭的人罷了,大哥你把他們都解僱不就得了?這些年,大哥似乎也沒少解僱人吧?”
不管李靈樞如何發火,李素問始終淡淡微笑着,彷彿什麼事都不能叫他心生波瀾一樣。
旁邊的李靈樞之妻司徒雲,看到李素問那嘴角含笑的模樣,心裡不由嫉妒得發酸。
見李靈樞不再逼問那“雪兒”的事了,她張口道:“二弟,當年你能把玉佩送出去,那一定是很愛她了,怎麼可能就忘了呢?你好好想想她到底在哪裡?就算不爲玉佩,我們也得找到她呀,萬一她有了兒女呢?難道你忍心讓你的孩子流落在外?若是我們家能有個男孩繼承家業,那些老傢伙們也不敢起貪心了對不對?”
萬一有了兒女麼?
李素問聽到這句話不由心神微動,當年他離開時,他就知道雪兒已經有孕了,只是不知道她後來可曾把孩子生下來?
若是生下來,又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他盼着是女兒的,那樣女兒就不用回李家遭罪。可即便是女兒,他也不會貿然尋找的,現在他一無所有,又拿什麼護住她們呢?
李素問微微垂下眼斂,臉上的笑容收了收:“大嫂,我真的忘了。你也知道的,我受傷那麼多年,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我現在實在想不起她是什麼模樣了。甚至就連她到底叫不叫雪兒,我也不是很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