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天一夜之後,葛長風的臉色明顯和原來不同了。
原來他是乾枯臘黃、皺紋滿布的樣子,但現在,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紅潤。
雖然他不能再像十年前那般毫無皺紋,但他臉上原本那些隱隱潛伏的死氣,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
吳雙帶着閻麗萍跨進屋裡時,袁鬆和賀顯也在那裡。
師兄弟兩個正在研究吳雙的七星陣,那白燭擺放的位置,一看就是對應着北斗七星。但陣勢實在太簡單了,除了七根蠟燭之外,他們再沒有看到別的東西。
兄弟倆都覺得奇怪呢,看見吳雙進來,賀顯立刻問道:“小師妹,你佈下的這個陣法叫什麼?和七星有關嗎?爲什麼如此簡單的陣法竟然能有那麼大的能量?你到底是如何爲師父恢復生機的?”
“這個陣法的奧秘不在於白燭,而在於師父身上的金針。不過,這種歪門小道,師兄們還是不要學了。”吳雙不想讓他們知道這是個續命的禁術,於是就一言帶過了。
她怕賀顯繼續追問,就打了個手勢繼續說道:“兩位師兄,我要給師父拔針了,在拔針的過程中,我還要給師父做最後一道引氣的法術,還請師兄們幫我護法吧?”
“……好,小師妹你放心去做吧,我們到外面給你護法。”
賀顯確實還想再繼續追問的,但看到吳雙明顯要保密的樣子,他只好識趣地和袁鬆一起退到門外了。
閻麗萍這次很乖覺,見舅舅和大師伯都出去了,連忙也跟着退出去了。
當室內只剩下吳雙時,吳雙慢慢握緊了手指。
原本她以爲只要七星續命法成功,那師父就能輕輕鬆鬆的再活一年。可是經過白澤的解釋她才知道,雖然她將師父救回來了,但師父在以後的一年裡卻要承受十次的反噬懲罰!那樣的懲罰有多痛苦,吳雙簡直無法想像。
這時候看着師父,她既後悔自己擅作主張,可她又實在不捨與師父分離。
吳雙呆呆站在牀前看着葛長風好一會,這才彎身去一一拔針。
葛長風的身上,共紮了28根針,分別對應28星宿的位置。
隨着吳雙手上的金針越來越多,葛長風的身體開始慢慢甦醒了。
“師父?師父?”
吳雙撤了七星陣,輕輕喊了兩聲。
“雙兒來了?”聽到吳雙的聲音,葛長風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似乎還沒有從之前的衰弱中反應過來,睜開眼睛時,他只是滿懷疼愛的看向吳雙。
然而,下一瞬他就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勃勃生機!
“雙兒,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突然恢復了?”葛長風詫異地看了看四周,隨即他就看到了室內的地板上有蠟燭燃燒過所留下的燭淚。
那七片燭淚,正對應着七星的位置,葛長風一看就明白了!
“七星陣?”
看到七星燭淚時,葛長風的臉上露出驚愕萬分的神情!
他狠狠瞪了吳雙一眼,顫聲問道:“雙兒,這個七星陣是不是……七星續命陣法?你……你怎麼能隨隨便便用這樣的陣法?你可知道這陣法的反噬有多厲害?”
看到七星燭淚,再聯想到自己突然恢復的身體,葛長風還有什麼想不到的呢?
他已經明白了,這是吳雙使用了逆天改命的禁術,這纔將他從生死線上又拉回來了!
早知道吳雙會這麼做,他寧願自己早一點死了啊!他的身體,根本就禁不住再一次的禁術反噬了!吳雙這麼救他,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如果只是浪費點力氣也就算了,但那禁術的反噬可是要平白吞掉他小徒兒十倍的壽命啊!
想到禁術反噬的嚴重後果,葛長風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他氣惱地看向小徒兒,但心裡卻又酸楚又欣慰。
“雙兒啊,你一向精明伶俐,這次怎麼那麼傻?你救了爲師,豈不是害了你自己?你快過來給我看看,你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葛長風眼睛一酸,立即坐起來抓住了吳雙的手腕開始把脈。
“師父,你不用擔心陣法的反噬,我沒受到傷害,有高人保護我呢!”吳雙見師父在擔憂,連忙把白澤的來歷交待了一番。
上次她來澳城時,一直沒把白澤說出去。不是她想對師父隱瞞,而是那時候她不知道白澤要不要保密,所以就沒有亂說。
現在,白澤一次次的幫她,又曾經現身和清元子、陸衡兩人見過,那她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其實也多虧了白澤,否則,別說是反噬了,單是元氣暴動都能把她湮滅了!
“雙兒,你說的白澤前輩,真是傳說中的那個白澤?”聽說有白澤相助,葛長風微微鬆了一口氣,但他仍是細細檢查了吳雙的身體。
“是的,師父,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白澤!清元子前輩也見他呢,他是真的!師父你就放心吧,有他保護我,我真的沒受傷!”
吳雙連連頭點頭,爲免葛長風再擔憂,她連忙轉移話題道:“師父,大師兄和二師兄都很擔心你,他們還在外面守着呢,我去把他們叫過來吧?你這一倒下,天機館上上下下可都嚇壞啦!我昨天來時,陶然都哭成一隻紅眼睛的大兔子啦!”
“哎,把他們叫進來吧……”葛長風鬆開手,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吳雙的脈相平穩有力,一看就知道,她的身體確實沒問題。
他向來都知道小徒兒的運氣好,但他沒想到,小徒兒竟然能幸運的和白澤成爲朋友!
本來他臨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吳雙年紀太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鎮住掌門的位置。現在知道吳雙有白澤相助,他也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吳雙不知道師父心中的感慨,轉身出去叫了袁鬆和賀顯兩人。
兩人一聽師父醒過來了,都滿臉喜色的衝進屋裡。
閻麗萍在旁邊聽到了這個喜訊,則連忙跑去告訴其他人。
很快,天機館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葛長風醒過來了。所有的弟子們都圍過來,陶然撲到葛長風牀邊時,差點兒又哭了。
葛長風面對大徒弟和二徒弟的各種關心,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來我大限已到,該走啦,可雙兒卻與天相爭,把我又拉回來了。雙兒是一番好意,可惜我的身體就算醒過來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啦。”
“不,師父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袁鬆跪在牀邊急急反駁了一句,說完又覺得不對,連忙改口道:“不對,師父已經過了百歲了,師父你一定會長壽無疆的!”
“長壽無疆?那爲師不是成老妖怪啦?我可不想當妖怪!行了,你們都別哭了,趁着我還清醒着,就先安排一下身後事吧!”葛長風笑着看了看面前的徒子徒孫們,站起來說道:“都起來吧,都到祠堂去,我有事要向祖師們交待。”
“是,師父。”袁鬆和賀顯站起來,一左一右地跟在了葛長風的身後。
其他的小弟子們,也紛紛跟在了後頭。
祠堂離這裡並不遠,只有十幾米的距離,衆人沒幾步走到了。
一進祠堂,葛長風當先在祖師的畫像前跪下來。
看到師父這種架勢,袁鬆已經隱隱猜到了師父是要做什麼了,他不由回頭看了小師妹一眼。
吳雙原本還沒想到那麼多,但被大師兄一看,她頓時有點醒悟了!
以前,她是不想接手掌門的位置,可如果這是師父所期望的,那她一定會好好做的。
吳雙心裡正在猜想着,就聽到葛長風回頭說道:“雙兒,你到我身邊來。其他的弟子們也都跪下,我有話要說。”
“是,師父。”
“是,師祖。”
衆人紛紛跪下,葛長風沉聲說道:“我已經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把你們帶到祖師面前來,就是要把掌門之位傳下去。你們個個都是嫡系的親傳弟子,因此,都有資格爭奪掌門的位置。不過……”
葛長風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來,目光緩緩掃過衆人。
衆弟子感受到他的威壓,都乖乖跪着,不敢擡頭。
葛長風見衆人都很乖巧,這才又繼續說道:“不過,雖然你們都很好,但是雙兒的所學最全也最精,所以我打算把掌門之位傳給她,不知道你們可有異議?如果你們有人覺得不公平,那可以出來向雙兒挑戰,只要你們其中誰能贏了雙兒,就可以代替她成爲下一任掌門!”
“啊……”
葛長風這話一出,祠堂裡立刻響起了小小的議論聲。
袁鬆對這件事早有覺察了,因此,他並不意外,也並不反對。別說小師妹救他一命了,就是小師妹沒救他,他也不會爭的,因爲他根本估算不出小師妹的修爲到底有多高!單單是能讓師父起死回生,就足夠他震驚了!
而賀顯,他雖然在武功上比吳雙強一些,但他其他方面都比不上吳雙。別說醫術了,就法術上,吳雙也能完勝他,他哪會上去丟人呢?所以他也不爭。
但是,他們倆聰明,不代表下一代的小弟子們都聰明。年輕人嘛,難免有點熱血好勝,畢竟吳雙看起來太年輕了啊!幾乎所有的小弟子們都比吳雙大,所以,就有人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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