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和龍非夜回到竹索橋的橋頭,他們剛落腳,蒼曉盈和一幫女弟子便遠遠飛過來。那個叫欣兒的女子,一見這場景立馬猜到怎麼回事。
她也想利用過竹索橋的門規來刁難韓芸汐,但是,她終究是忌憚龍非夜的。
天山大部分女弟子對龍非夜都既愛慕也忌憚,可是,蒼曉盈不一樣,蒼曉盈是大長老的獨生女,是鎖心院的大小姐。在天山年輕一輩人中,除了端木瑤,就沒人敢跟她嗆聲。
有鎖心院當靠山,蒼曉盈對龍非夜自然不似別人那樣忌憚。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才一會兒時間,蒼曉盈她們都還未落腳,不少弟子們就四面八方飛過來。居然……居然清一色全都是女弟子!
顯然,她們全都是來看好戲的。
看着這一個個風姿綽約,面若桃花,如仙女般遠遠飛舞的女弟子,韓芸汐的臉陰沉的三分。
龍非夜很緘默,一直觀察韓芸汐的臉色,視線就沒從她臉上移開過,他緊緊抿着嘴角,也不知道怎麼了,總之,狀態不是很好。
韓芸汐忽然擡眼看了他一眼,龍非夜立馬避開視線。
“徐東臨,前面的桃花多,這裡的也不少呀!”韓芸汐低聲感慨,聲音很低,卻偏偏讓龍非夜聽得到。
徐東臨再笨,也聽得出這話的酸味來,犯過錯的他悻悻的,不敢回答。
“徐東臨,你說是吧?”韓芸汐又問。
徐東臨低着頭,恨不得找條地縫轉進去。他和其他影衛一直都羨慕妒嫉恨楚西風,以爲跟在秦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身旁是美差,誰知道親身經歷了才知道這差事的苦!
討好了一位,就會得罪另一位,左右爲難,真的很悲劇。
“徐東路,問你話呢?”韓芸汐忽然大聲道。
徐東臨嚇了一跳,龍非夜也立馬看過來,好似韓芸汐叫的不是徐東臨,而是他。
徐東臨怯怯地瞄了秦王殿下一眼,竟從秦王殿下眼中看到窘迫和緊張。
終於,徐東臨頓悟了,意識到王妃娘娘其實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秦王殿下呢,他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果然,韓芸汐沒再追問徐東臨,而是以質問的目光盯着龍非夜。
龍非夜的視線立馬避開,他牽住她的手,柔聲道,“我帶你過橋。”
“龍非夜,你心虛了!”韓芸汐低聲。
“沒有。”龍非夜可沒做過什麼,心虛什麼?
“那你爲什麼不敢看我?”韓芸汐再問。
龍非夜同她直視。
“你緊張了?”韓芸汐又問。
“沒有。”龍非夜否認掉。
“明明有!”韓芸汐都看出來了。
龍非夜揉了揉她的劉海,擋着她犀利的眼睛,問,“你介意了?”
“是!”
韓芸汐大大方方承認,龍非夜的手僵了,韓芸汐就笑了。
龍非夜看着她,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不知道她是真不高興,還是假不高興,不知道她是真介意,還是跟他開玩笑。
在某些事情上,她的心思她的情緒,他摸不準。
是他不夠聰明?還是女人就是這麼嬗變?
他蹙眉看着韓芸汐那雙狡黠的眼睛,也笑了,笑裡透着些許無奈,些許寵溺。
“龍非夜,我如果順利走過這座橋,你賞我,可好?”這是韓芸汐第一次討賞吧。
“一定能過。”龍非夜很肯定,“要什麼,你說。”
“等過去了,再告訴你。”韓芸汐一臉神秘。
這時候,蒼曉盈等人走過來了,紛紛落在橋邊懸崖上。
“秦王妃有骨氣,一定要從這座橋走過去。姐妹們,咱們今日可得給她好好打氣呀!”蒼曉盈大聲說。
話音一落,周遭便噓聲一片,表面上是對蒼曉盈的話嗤之以鼻,實際上噓的正是韓芸汐。
蒼曉盈非常滿意,又道,“哎呀,雖然從來沒有人破紀錄過。可是,秦王妃有這等自信,大家鼓勵鼓勵嘛。指不定今兒個她還真能破記錄呢!”
迴應她的是比剛剛還要大的噓聲,顯然,沒人相信。
這種挑釁在韓芸汐看來,着實無聊,她並不受影響,龍非夜更是把周遭的人都當空氣。
他們沒理會周遭的任何人,兩人手牽手走到橋邊,龍非夜先踩上吊橋,他面對韓芸汐,打算用“後退”的方式往前走。
這下,衆人便都自覺安靜下來,蒼曉盈亦是緊張,急急提醒,“夜師兄,你要是運功的話,也算違規!”
沒有武功的人,就必須一步一步走過去,幫她的人,也不可以使用武功。
龍非夜當然知道這限制,否則,他只要運功往吊橋上一踩,穩住整座吊橋,保證風再大,吊橋都不會再晃盪,韓芸汐就可以順利走過去了。
過這座竹索橋,最大的難度就在於橋上沒有任何可以固定的東西,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平衡,在保持平衡之後纔可以繼續往前走。而且,繼續往前走,每一步都還需要兼顧平衡。
吊着竹筒的兩條繩索鬆鬆垮垮的,兩邊兩條扶手繩索也是鬆的,要從橋頭保持平衡到橋尾,真真困難!
縱使龍非夜要保持平衡都費了不少勁,他踩在竹筒上,將一身力氣都往下沉,施加在竹筒上,如此一來,便讓吊着竹筒的兩條繩索繃直了。他並沒有去拉扶手,兩手一前一後,保持平衡。
“拉住我的手,不要碰兩邊的繩子。”他低聲。
韓芸汐看得出龍非夜的平衡之道,這用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蠻力呀,一點功力都沒使上。
她先伸手拉住龍非夜的手,然後一腳踩在竹筒上,另一腳還踩在懸崖上,撐着自己的重量。
她一下子就感覺到龍非夜手裡的汗,這個男人,就只踩了一步,就只保持自己的平衡便非常辛苦。
如果她在踩上去,他便要負擔她的平衡,她的重量,這座橋那麼長,要走到何時才能到盡頭?
看着龍非夜緊鎖的眉頭和鬢邊滲出的薄汗,韓芸汐另一腳遲遲沒踩上去。
她,捨不得!
捨不得他這麼辛苦。
“上來,別怕。”龍非夜不是催促,而是安慰。
韓芸汐的眉頭都鎖成了一個“川”字,遲遲沒動。
“不是吧,這都害怕?韓芸汐,你還怎麼走過去呀?”
蒼曉盈覺得自己還高估了韓芸汐,她以爲韓芸汐會踩在橋上哭,沒想到韓芸汐連上橋都不敢。
“怕就別走唄,浪費大家的時間。”
“有夜師兄護着都不敢上橋?呵呵……”
“怪不得她不會武功了,膽小鬼是學不來武功的,哈哈!”
……
周遭嘲諷聲漸多,龍非夜仍是耐性安慰,“不打緊,相信我。大不了站不穩,我抱你飛過去,違規便違規。”
韓芸汐仍是不懂,她盯着龍非夜腳下看,似乎有些走神。
四周的笑聲越來越大了,龍非夜對韓芸汐有的是耐性,只是,他不願意勉強她。
腳下深不見底的深淵,這種事,任誰都會害怕。
他拉緊韓芸汐的手,正要渡內功給她的時候,誰知道韓芸汐卻先發力,猛地將他拽上懸崖。
龍非夜第一次發現韓芸汐的力氣原來這麼大!
這個女人,想做什麼?
“反悔了?不走了?”蒼曉盈呵呵笑了,她就知道韓芸汐沒這勇氣。
至始至終,無論蒼曉盈說什麼,韓芸汐都是不理睬的,這一回也不例外,她拉着龍非夜,同他低聲耳語。
這一幕,讓蒼曉盈特別尷尬,讓周遭衆人皆是眼紅,蒼曉盈眼底掠過一抹恨意,冷冷問,“夜師哥,你們確定不過橋了?”
可惜,龍非夜認真聽得韓芸汐的悄悄話,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笑。
天啊!
夜師兄居然會笑?他笑起來真好看!
韓芸汐跟他說什麼了呀?
大家都顧不上眼紅,全都好奇不已,到底什麼事能讓夜師兄露笑容?
蒼曉盈眼底的恨意更濃了,她終於明白爲何端木瑤會那麼怨恨韓芸汐了,因爲,韓芸汐擁有太多例外了!
不過,再例外也沒用。她成不了天山的例外,不過橋就上不山,上不山就見不着掌門人。
端木瑤的事情,她早就聽她父親說了。不管龍非夜這一回回來做什麼,必定有一件事是帶韓芸汐見掌門人。掌門人已經好些年沒下山了,絕對不會爲了一個韓芸汐而下山的,她倒要看看,龍非夜有什麼辦法把韓芸汐帶上山。
反正,她今日就不走了,在這裡盯着了。
韓芸汐和龍非夜說完悄悄話,龍非夜立馬往天空發出一記信號彈。
這又是做什麼?
很快,一羣黑衣弟子便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這一回來的清一色全都是男弟子,人數之多,遠遠勝過在場女弟子的數量。
這下,大家就更加好奇了,不會是韓芸汐讓龍非夜把這幫人召來的吧?來做什麼呀?
這幫黑衣弟子,都是天山弟子裡的翹楚,年紀輕輕,武功修爲極高,關鍵是,一個個還都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怎麼看怎麼養眼。
可以說,天山劍宗最優秀的男弟子基本都在這裡了。
他們一過來便都往橋頭走,蒼曉盈等女子很快就被擠到了一旁,而韓芸汐就好似世間最尊貴的公主,被最優秀的王子們擁簇着,保護着。
周遭的目光,幾乎每一道都能殺人,韓芸汐坦然接受,她笑對龍非夜說,“我們過橋吧。”
找來這麼多人,他們打算怎麼過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