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都生氣了,顧北月還是沒有起,他認真地說,“屬下隱身身份,以下欺上,請公主賜罪。”
跟他多廢話沒用的,韓芸汐早有經驗。
她撂下狠話,“顧北月,我罰你幫我療傷,我今日要還是走不了路,你看着辦!”
顧北月正要開口,韓芸汐直接打住,“這是命令,不許再廢話!快點起來!”
顧北月輕嘆,這才起身來,“公主放心,天黑之前,你一定能走。”
顧北月的話,一定能信!
他就在松香院的竹屋裡幫韓芸汐行鍼治療,骨折這種傷,得骨頭重新生長在一起才能算好。單單行鍼可沒有那麼大的奇效。
顧北月不僅僅行鍼,而是也用藥,以鍼灸蹙緊藥效的發揮,說到底是藥效起了作用。當然,這藥也就他用才能起到如此之快的效果,別人用沒個半個月是見不到效果的。
韓芸汐這傷已經養了些時日,她都可以站穩了,所以,這對顧北月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
一室寂靜,韓芸汐躺着,顧北月專心致志行鍼,時不時問她幾句。龍非夜就坐在韓芸汐身旁,守着,看着。
時間過得飛快,中途並沒有休息。當顧北月完成整套針法之後竟已經是傍晚。
“公主,你可以走了。”
顧北月連“試”字都沒有說,直接讓韓芸汐走。他收拾好藥箱就退到屏風後去,多一眼都沒看韓芸汐的裸露的小腿。
雖然知道自己能恢復,可是當真正恢復的時候,韓芸汐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她都不自覺抓緊了龍非夜的手,同他對視。
龍非夜其實比她還緊張呢,一把將她抱起來,韓芸汐立馬道,“我要走路。”
龍非夜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卻沒放開她的手。韓芸汐睨他,掙開他的手,往前邁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正常走路了,這一步似乎有些生疏。韓芸汐又走了一步,龍非夜就追到她身旁,提防她會摔倒。
第二步,竟還是有些陌生。韓芸汐豁出去,接連走了好幾步,龍非夜緊隨其後。
就這樣,兩人在滿屋子走了起來,繞出屏風,又從另一邊拐進去。顧北月看着,安靜地笑着,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還順手把門關上。
很快,他就聽到背後傳來韓芸汐的驚呼聲音,“我能走!龍非夜,我可以走路了!”
龍非夜一定是把她抱起來了吧,韓芸汐笑得特大聲。
顧北月聽着,沒有回頭,也沒有駐足,到了院門口,交待徐東臨,“待會殿下出來了,告訴他一聲,公主的傷初愈,這三四日裡,別走太多路,還是需要修養。”
徐東臨大喜不已,“公主的腿傷真的好了!”
顧北月點了點頭,正要離開,誰知道,院裡卻忽然傳來龍非夜的驚呼!
“顧北月!顧北月!”
如果是別人這麼喊,或許顧北月還會冷靜,可是龍非夜這麼喊,那絕對是大事!
徐東臨都還沒緩過神,顧北月就消失在他面前了,內傷纔剛剛好,僅有兩成內功的他竟使起了影術,非常耗費內功的影術。
這麼一用,天知道他得調養多少日才能恢復。
他的溫和沉靜瞬間就可以被打破,只可惜韓芸汐看不到,因爲韓芸汐昏迷了。
當顧北月闖進屋裡去的時候,只見龍非夜坐在地上,而韓芸汐就昏迷在他懷中。
剛剛還走得好好的,龍非夜只提防着韓芸汐會摔倒,怎麼都沒想到她會忽然昏迷不醒。
一邊聽龍非夜說情況,一邊替韓芸汐把脈,顧北月眉頭緊緊鎖着,本就蒼白的臉色早又白了三分。
“怎麼回事?”龍非夜忍不住打擾他。
顧北月只是搖頭,繼續把脈,後又檢查了韓芸汐的眼睛,纔回答,“脈象很正常,並沒有什麼病竈,和之前幾次一樣。”
“是不是儲毒空間?”龍非夜緊張地問。
顧北月亦是懷疑,可是,作爲大夫他非常嚴謹,“有可能,但無法確定。”
韓芸汐昏迷不醒,她是否有哪裡不舒服,他也不知道。
“那什麼時候能醒?”龍非夜都沒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有廢話。
顧北月無奈搖頭,這輩子遇到最棘手的病症,就是韓芸汐的昏迷了。
他說,“只能等。” ωwш ¸тTk án ¸c o
龍非夜沉默了,顧北月都沒有辦法,這天底下就沒有人有辦法了。他果斷將韓芸汐抱到榻上去,交待道,“你住到側屋去,有情況隨時過來。”
顧北月眼底掠過一抹複雜,雖然很不願意這麼勸,但是,他必須勸說。 шшш⊕ ⓣⓣⓚⓐⓝ⊕ c○
“殿下,我們沒時間耽擱。百毒門那邊下了戰書,整個雲空都看着,不如約而至的話,麻煩很大。”
“天大的事,都得等她醒!”龍非夜冷聲。
韓芸汐跟他說過,她已經修到儲毒空間的第二階了,一直在努力突破到第三階,卻沒有多大進展。她只知道第三階名爲爭略,竟可自由收取天下任何毒物,其他的她全然不知。
而且儲毒空間每次晉階,都需要一個引發的條件,幫她突破最後的桎梏。第一次是因爲萬毒之水,第二次是因爲小東西恢復。
如果這是第三次,那幫她突破最後桎梏的是什麼?這一路上韓芸汐都沒有修煉儲毒空間了,而且也沒有遇上什麼毒物。龍非夜有預感,這一回不是因爲儲毒空間晉級。
或許,這就是因爲儲毒空間引起的一次普通昏迷,可也有可能是儲毒空間出了什麼問題。龍非夜能放心?
這些,顧北月能不明白?
但是,他依舊勸說,“殿下,你別忘了,這一回不是你和公主的事,而是東西秦兩皇族的事。據在下所知,公主爲了這次合作,費盡心思才說服萬商宮長老會。”
顧北月提醒到了點子上。
這一回,趕往百毒門的不僅僅是龍非夜和韓芸汐,還有東西秦兩大陣營的高層。
東秦的百里將軍派出了少將軍百里聿齊秘密前方,西秦寧家軍方派出了一名名叫洛慶的騎兵將軍秘密前往。還有消息稱,西周和天寧都有人前往圍觀。
百毒門乾的都是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一直都被醫學界示威雲空毒瘤,醫學兩城早就派人公開前往支援他們了。
等約定之日一到,百毒門那邊的形勢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龍非夜和韓芸汐沒去,他們對各自背後的東西秦陣營交待不了,也對天下人交待不了呀!
何況,這一回他們不僅僅爲殺白彥青,更是爲了探究當年大秦帝國內戰的真相而去的。
見龍非夜不出聲,顧北月後退一步,作揖道,“殿下,三思!公主必也不願意失約。”
這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徐東臨忍不住出聲,“顧大夫,萬一公主到時候還不醒,那咱們也對付不了百毒門呀!”
徐東臨道出了最棘手的問題。
顧北月自是想到這一點,他認真說,“至少到了那裡,再做打算。”
如今一起都還是未知數,怎麼說也得到百毒門去,露不露面,要如何應對,也纔有調整的餘地。
龍非夜看了顧北月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徐東臨還想反駁,他擰了擰眉頭,淡淡說,“徐東臨,安排下去,休息一夜,明兒一早啓程。”
徐東臨離開之後,龍非夜淡淡道,“你倒是冷靜。”
顧北月還是很謙虛,拱手作揖,“這是在下作爲下屬的職責所在。”
是呀!
作爲下屬,他必須要有這份冷靜,這是職責。
失控、衝動,是一種資格,一種權力。他沒有。
龍非夜沒做什麼,卻看了顧北月好一會兒。
“在下在側屋侯着,若有情況,隨叫隨到。”顧北月說完,遠遠地看了韓芸汐一眼,才退下去。
這一夜,註定所有人都無眠的。
龍非夜坐在塌邊,看着韓芸汐安靜的臉,腦海裡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她昏迷的那一幕。
明明高興着,笑着,卻那麼突然,人就不醒人事了。
面對這個女人,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樂極生悲的猝不及防,能不失控嗎?
想起昨夜她講的那些三千年後的事,他能不失控?
今日是笑着笑着,忽然就不醒人事,那是否會有一日,人忽然就不見了,沒了?
這份不安,他一直藏在心底……
夜都深了,顧北月並沒有在側屋,而是坐在韓芸汐房門口的臺階上,他想念起小東西了。
曾經幾番試探白彥青,都試探不出小東西的下落。如今確定小東西不在公主這邊,那必是落白彥青手中了。
他原本還想讓公主高興高興,明日在跟她說小東西的事情。誰知道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小東西在就好了,小東西可以進出儲毒空間,就一定知道公主的情況。
過去,多少個不眠夜都是小東西陪伴的。顧北月輕嘆,“小傢伙,你可好嗎?”
小東西一點都不好。
自從芸汐麻麻晉級二階之後,它便可以感受到芸汐媽媽的一切,也知道芸汐媽媽昏迷了。
它被困在一個非常可怕的空間裡,這是一個無比惡臭的空間,這裡就像是一個發酵池,裡頭充斥了各種腐爛的毒物屍體。若非它不死不滅,早就爛死在這裡了。
這裡似乎是儲毒空間,卻又不像,反正它分辨不清楚。可若不是儲毒空間,如何能禁錮住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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