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霧迷迷濛濛,像夜晚香甜的夢。想到夢裡的李秋月,許樂難免有些失落。
已經多久沒見到她了?那櫻桃一樣的紅脣,微翹的鼻尖,還有大而有神的圓眼睛,像是陳列在桌子上的美食,讓人口角垂誕。
看着還在睡夢中的曹華清和黃友華,他喟然長嘆,倒寧願現在是場驚奇的夢,醒過來,還是學校那一小方狹窄的宿舍,對面睡着的還是黃小毛,乘坐出租車到李氏集團,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李秋月,而不是睡着打鼾的兩位中老年男人。
“大哥哥,你怎麼醒的這麼早?”小明一把環住許樂腰部,眼睛微微眯着,金黃色的眸子像是春裡的麥穗,黃得帶點溫暖。
“你怎麼醒的這麼早?還是因爲昨天晚上那件事嗎?真是怨這個江超,讓人都不能安心睡個好覺。”許樂摸了摸小明短而軟的頭髮。
他的聲音不小,黃友華的睡眠又比較輕,很快醒了,看着已經醒來的許樂,皺眉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難道江超又派人來了?”
外面下着瓢潑大雨,天是青灰色的,白中摻着黑的雲疾卷向前,地點是無邊無際的一方天空。
因而儘管八點多了,還被誤認爲纔剛剛四點。
“沒有,現在已經不早了,況且,我們應該吩咐朱航,將電腦打開,看看我們放在寶箱裡的監控有沒有裝好,聽不聽得到江超的聲音。”許樂爬下牀,只覺得渾身痠痛,強撐着走到電腦旁,打開電腦。
“許樂呀,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是怎麼猜到這個江超會吩咐人晚上偷寶箱呢?”曹華清忍不住詢問道。
按理說,最瞭解江超應該是自己,可許樂看上去完全不比自己瞭解得少。
他運籌帷幄的能力使他大大的震驚,同時更加堅信,自己絕對不能因一點小事得罪許樂。
儘管他現在依然貧窮,但以他的能力,成爲一個小富翁不在話下。
“還好吧,我主要是看到當時江超說起寶箱時貪婪的眼神,一看就是不懷好意,所以纔會提個建議。我有想過他會不會在幾天後實施偷竊的計劃,沒想到他這麼猴急,迫不及待的想要當天偷。”許樂頗爲得意的笑了笑。
對於良心壞了的人,做什麼道德敗壞的事,都不覺得奇怪。
“儘管如此,你還是厲害啊,一般人不會想這麼多。除了你。”黃友華這時也醒了,站起身,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他走到桌子旁,給朱航打了個電話。很快,朱航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忙插進u盤,準備監視江超的一舉一動。
“昨天和聶總生意談的怎麼樣了?”連接好後,就聽到一陣女聲,聲音輕輕柔柔的,語氣卻不太好,彷彿很鄙視同她說話的那個人。
“還好吧,無所謂好不好的。”男聲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曹華清和黃友華面面相窺,這正是江超的聲音。
“哼,這話一聽,就知道是這個王八羔子的。”曹華清想到他,狠狠敲桌。
“這麼說,你又是沒有做成生意了。”女聲很明顯有些失望。
“可別這樣,我和聶總關係向來很好,他肯定會和我合作的。”江超聽起來很是惱火。
女人冷哼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人家黃家的家世,我特地去查了,很是顯赫,他的現金流很充足,比我們厲害多了。你怎麼知道聶總只願意和我們合作?”
“你放心,我估計現在黃家他們無暇顧及合作了。”隨後,傳來的是一陣明朗的笑聲,像公雞在打鳴。
“你做什麼了?”女人驚訝的合不攏嘴。
“你別以爲你自己很厲害,打聽得到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兒。你要是知道他爲什麼來蕭山,你就知道原因了。”江超聲音突然低沉,“你看看咱們茶几上的瓷器吧。”
一陣雜音,像是夜晚嗡嗡叫的蚊子,刺得耳朵疼。
“這瓷器看上去不像是現代的,你不會又跑去買古董了吧?”女人聲音明顯尖銳起來。“你明明知道,這些古董也就圖個風雅名聲,沒有什麼實際價值。再說了,咱們現在公司虧損那麼多,都快破產了,你還想着買古董,你發瘋了?”
“什麼破產,什麼虧損,說的那麼誇張,這個古董可不是我買的,而是我拿的。”江超說到這,聲音微微發顫。
很明顯,他激動到無以復加。
“拿的?哪裡拿的?你不會跑去做壞事了吧?”女人似乎站了起來,聽到她一陣陣腳步聲。
“什麼做壞事?這本來就是誰想要就誰得到!”江超對此不以爲然,他這種事做多了,不足爲懼。
女人的腳步聲慢慢消失,變成了近似於河東獅吼,“你瘋了,你知道嗎?這樣做很容易被抓的!你爲了古董,現在連命都不要了嗎?”
“什麼不要命?我這還不是爲了你,爲了給你買奢侈品,不然我這麼努力幹什麼,你知道嗎,這些古董價值多少嗎?”江超徹底怒了,完全不再剋制自己的情緒。
“價值多少?不就一堆爛瓷器嗎?我就不信真的會有那麼多人買!”女人明顯不把古董放在眼裡。
可是當江超告訴女人之後,她的態度明顯就變了,“真的嗎?居然這麼值錢!哎呀。你之前也不跟我說,要我知道這麼值錢,我怎麼可能會說你呢!你真的是,什麼都到最後才告訴我!”
聽到女人略帶欣喜的語氣,許樂搖搖頭,一臉無語,“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哎呀,我還不是爲了給你一個驚喜嗎?你說這麼多錢掉了,他們哪裡還有心思想着生意,這一次,我是勢在必得!”江超自從得到這些古董,對自己可謂是信心百倍。
“你真是厲害,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不去約個會呢?”女人明顯被取悅得很高興,她踢踢踏踏的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而江超的聲音也不在耳邊了。
許樂嘴角揚起一抹笑,“我本來還擔心這個江超會懷疑,看來,他就是個二傻子,不會多想。”
“但我們還是不能放鬆警惕。”黃友華皺着眉頭,“畢竟,這可是隻花了幾百塊錢買的瓷器,都不配當贗品。一旦有懂古董的客人,就會看出來了。”
“你們覺得這個江超會讓別人看到他辛苦得到的寶貝嗎?”許樂深深地看了眼兩人,嘴角微揚,有一股奸計得逞的意味。
“不會。”曹華清搖頭,在其他方面,可能他對江超的認知出現了偏差,但這方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超。
朱航看着桌子上的企劃書,“那我們今天還去嗎?如果我們今天去了,會不會讓他覺得我們並沒有因此不開心,而起疑心呢?”
“當然要去,正是因爲如此,一定要去,要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會因爲一點小事就受到挫折。不過離開聶勇之後,還是要表現出一定的焦急,要讓他自亂陣腳才行。”許樂拿起企劃書,端放在牀邊,換了一身黑色西裝。
自從前幾天去了聶勇那裡,他覺得自己穿西裝那是人模人樣的,隱隱約約透露着一抹帥氣。
到了聶勇的公司,曹華清嘆了口氣,“真是沒想到,現在我落魄到需要朋友接濟的地步,這麼看來,我確實是沒什麼用呀!”
他想過很多自己和黃友華重逢的畫面,以爲兩人都是萬貫家財得相見,結果在時間的長河中,一個人遠遠超過了另一個人。
“哎呀,你每天都在念叨着什麼!什麼叫需要我接濟?你也不想想,你現在過得還不是錦衣玉食的日子,用的都是最好的?”
黃友華記得自己上次去曹華清的家,清一色的奢侈用品,甚至連脖子上的圍巾都是巴寶莉的,完全看不出貧窮的樣子。
“這…可是,我還是需要你幫忙,才能和他們接觸。不然的話,我想反擊也沒什麼用。”曹華清低着頭,說話聲音越來越低,他總覺得對不起黃友華。
黃友華一怔,一臉無所謂的擺擺手,“我還以爲什麼事呢!這什麼幫忙呀?你難道不記得上一次聶總說過聽說過你嗎?”
兩人爲此爭來爭去,許樂和朱航則是快步向前,準備把企劃書交給聶勇。
上了樓,到了會議室,只見門半掩着,只見江超坐在裡邊,不再翹着二郎腿,規規矩矩端正坐着,像是一個聽話的三好學生。
聶勇和他談笑風生,閒談當今時事,就是沒和他聊合作。
“聶哥,你說,咱們這合作…”江超實在受不了,主動開口問道。
他們公司虧損不少,如果不找投資商彌補空缺,就要申請倒閉了。
“哎呀,不急不急,什麼合作,過會再說!”聶勇笑了笑,搖搖頭,吩咐秘書給兩人倒茶。
“這茶可真香甜啊!”儘管是好茶,江超卻食之無味,他現在一心只想做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