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躺在牀上,離也躺在同一張牀上。
秦洛躺在左邊,靠牆。離躺在右邊,靠窗。
當然,離的位置也更加方便跳到門口。這是離強烈要求的,秦洛沒敢反抗。
自從離給秦洛講了‘從前有一個不聽話的男人’這個驚悚小故事後,秦洛就不敢再反抗離做出來的任何決定了。即便她要自己脫光光的給她跳鋼管舞---秦洛會鼓足勇氣坦白直接的告訴她:你可以凌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
秦洛很累,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飛機,說了那麼多句話,賭了三把牌,贏了兩千五百萬美金,看着耶穌和紅衭離開,安頓好了離玉女和自己--
秦洛突然間發現,他還沒有吃飯。
是的。除了在飛機上吃過飛機餐,落地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個鐘頭他什麼食物都還沒有吃過。
之前忙忘記了,現在不忙-所以他就想起來了。
這一想起來不要緊,潛伏在身體裡面的‘餓’探頭探腦的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平躺餓側躺餓正面睡餓反面睡也餓,秦洛滿心的疲憊卻被滿肚子的餓給打敗,無論他多麼努力的數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一個離兩個離,卻還是睡不着。
於是,秦洛決定陪離說說話。
“離,睡了嗎?”秦洛問道。
“沒有。”離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怎麼還不睡?”
“廢話。”
“----”秦洛想了想,自己這個問題不算是‘廢話’啊?
就說道:“我問你爲什麼不睡覺,怎麼就是廢話了?你睡吧。晚上應該不會有事的。”
“什麼叫做應該?”
“--他們大概不會在這兒動手吧?要是動手的話,早就可以動手了。”
“爲什麼今天晚上不會動手?”離再次反問。“動手之前要提前通知你嗎?”
“這倒不是--”
“那就沒有萬一。”
“好吧。”秦洛覺得離的語氣有點兒不對勁兒,好像對自己很不滿是的。便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離氣鼓鼓的說道。
雖然她嘴上說沒有,但是,從她的語氣中秦洛聽出來了-她一定有。
秦洛爬了起來,雙手撐着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注視着離清秀的可愛的精緻的暴力的冷酷的鼻子下面長了一顆小痘痘的小臉,說道:“不要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難道我要把什麼事情都告訴你這個白癡?”離在心裡想道。
她確實有事兒。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今天晚上她的心情格外的亂。
之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爲情勢所迫也不是沒有和男隊友擠在同一個房間裡。
可是,那時候她的心思單純心底平靜,完全把自己當成男人--或者說把那些男人當做姐妹一樣的對待。和他們一樣的執勤和他們一樣的守夜和他們一起躍起殺掉來犯的敵人。當利刃刺破皮肉割破喉嚨當熱血流敞指間,她沒有害怕,反而是解決掉對手的欣喜和-安全感。
但是,今天晚上她卻很沒有安全感。
她的呼吸會急促,她的心跳會加快,她的體溫會升高,她--反正她覺得全身都不對勁兒,好像所有的內臟都壞掉了是的,一大堆併發症同時發作,讓她惱怒煩躁卻又發作不得。
好像身體的這個傢伙會突然間跳起來或者趁她睡這對她做什麼禽獸事件是的。
她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把秦洛拖起來爆打一頓吧?即便她心裡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
還好的是,這小子主動送上門來了--
秦洛看到離不應,笑呵呵的開始做她的心理工作。畢竟,他讀過幾本心理學嘛。
“你看,耶穌和紅衭都走了--”
“不許提他們。”離更生氣了。她討厭叛徒。更討厭背叛秦洛的叛徒。
“好好好。”秦洛立即修正稱呼。“他們倆個走了,現在就剩下我們倆在美國。人生地不熟,強敵環顧沒有外援--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着離開美國。所以,臨死前爲什麼不讓自己開心一些呢?”
“你說我們會死?”離問道。
“只是有這種可能。”秦洛咧開嘴巴笑了起來。“也有可能是我們把皇帝和他的八個狗腿全給幹掉-”
“更有可能會死。”離說道。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秦洛心疼了,伸手想去把她摟在懷裡,卻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身份以什麼樣的名義。
他的右手伸在半空,停頓。
他不知道是放下去,還是收回來。
離睜開眼睛,看着他僵硬的動作發呆。
“我就是想抱抱你。”秦洛咧開嘴巴笑,聲音卻有些乾澀。
他還是應該兇狠一些把她推出去,不應該這麼自私的把她留下來。
就算她死,也要爲無數的人死。而不是自己一人。
“躺下。”離說道。
秦洛笑笑,躺回原來的位置。
秦洛正在想着用什麼樣的藉口把她勸走,離卻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秦洛的手臂幫她拉到自己的腦袋下面,然後自己的脖頸很舒服的枕了上去。身體微微側身,半個身體靠在秦洛的身上。
“枕頭不舒服。”離說道。像是解釋她這麼做的原因,更像是-告訴秦洛老孃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
“是有點兒。”秦洛說道。被離枕住的那隻手往裡一撈,就摟住了離的肩膀。
一道銀光閃爍,秦洛的脖子邊沿就出現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秦洛嚇得一身冷汗,這女人的刀子藏在什麼地方了?又是怎麼掏出來的?
“不許動。”離威脅着說道。
秦洛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刀子,以商量的語氣問道:“咱能不能在中間放一碗水?”
當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時,秦洛沒有氣急敗壞的罵娘,而是感激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不管是誰打來這個電話,秦洛都要在心裡對他說聲謝謝。
倒是離對突然而至的電話有些不滿意,把匕首收回去,鬆開秦洛的身體,說道:“接電話。”
“好。”秦洛趕緊從牀上跳了上去,跑過去抓起手機。
“秦團長嗎?我是翻譯小劉。我現在有急事要向你彙報--”電話裡一個急促的男人聲音傳了出來。
“什麼事兒?”秦洛眉頭一皺,問道。
他在出來的時候,把諸多事宜全都託付給了副團長錢宏量。如果錢宏量盡職盡責,再加上顧百賢他們這些老前輩的輔助,團裡應該出不了什麼事情。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麼事情?
當然,如果錢宏量想趁着自己不在搞出什麼妖娥子的話,他也不介意再做一回惡人,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錢副團長暈倒了,現在已經被送去醫院。”小劉不敢囉嗦,當即說出了打電話的原因。
“暈倒?”秦洛急了。“好好的,怎麼會暈倒的?”
秦洛原本以爲是錢宏量在背後搞事,卻沒想到他只猜對了一半,是錢宏量在搞事,可是--他不是在背後,他是光明正大的在搞事。
睡個覺就能睡得暈倒住進醫院,還有比這更雷人的事情嗎?
“據說-----錢副團長去樓下賭了幾把,贏了不少錢-一激動,就-----暈倒了。”小劉吞吞吐吐的說道。
其它的事情可以說,但是這種有關領導聲譽的問題上卻不敢亂說。小劉知道秦洛和錢宏量不對付,萬一回國之後他們倆人鬥了起來,秦洛說他是賭博暈倒,錢宏量要他說出人證怎麼辦?
所以,小劉不得不謹慎一些。只是用了‘據說’這樣的字眼。
秦洛就覺得體內熱血上升,有種想要罵孃的衝動。
錢宏量是華夏代表團的副團長,抵達目的地的第一天就進賭場賭博。
這也算了,你他們還贏錢還暈倒--老子贏了兩千五百萬美金怎麼就沒暈倒?
還被人送進了醫院,這下子整座酒店--不,所有國家的代表團應該都知道就件事了。
這次,華夏代表團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