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裡是個浪人。也是個慢人。
他喜歡悠閒自在的生活,喜歡一切有條不紊,喜歡所有的美好事物都圍繞着他。討厭悲情,討厭道歉,更討厭匆忙和急躁。那會讓他的情緒受到干擾,心情受到影響。
看到焦金雷擔心害怕的模樣,朱裡的心裡就非常不悅。喝道:“急什麼?天塌不下來。”
焦金雷這個‘急’是裝出來的,只有三分急色,他偏表現出七分。這是爲了在主子面前博出一個好印象。
主子云淡風輕,那是人家胸懷大局背影深厚,不用把這點兒破事放在心上。你若不急,那就是不把主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現在舒心,回頭一想,覺得你這人實在不怎麼夠意思。
“大少,不是我願意急,而是這事情真急。”焦金雷控制了一下情緒,出聲說道。“那小子着實陰險,竟然敢偷偷錄下視頻-我倒是無所謂。可要是把大少給牽連進去了,這個影響可就大了。而且醫院外面守着大批媒體記者,我們若是不急時想出對策的話,他把手裡的視頻往記者那邊一捅----”
“我倒要看看,哪家媒體敢報道出來。”朱裡冷笑。
焦金雷雖然覺得朱裡的這種自信過於荒謬,卻也不敢在他氣頭上說些什麼。
那些記者都精的跟鬼似的,他們不敢在自己家的報紙上報道,但是可以偷偷發布到網絡上去啊。先往國內的大小論壇上一炒,然後往微博上一轉-----華夏國的四大名爹不都是毀在微博上嗎?
事情鬧大了,遮掩不住了,媒體自然可以跟風報道了。
沒辦法,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不讓我們報道-----這不是有鬼嗎?
朱裡也只是說了句氣話,倒沒自信到全世界的人都懾於他們家的威信而不敢報道出去。
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看到他們錄的視頻了?”
焦金雷一愣,說道:“沒有。”
那小子上來就抽人耳光,他都被打糊塗了。後來又在言語上受其壓制,他哪裡還有心情去找人討視頻驗證啊?
再說,他憑什麼要給你驗證啊?他不給你看又能奈何?
朱裡就覺得心頭火氣,罵道:“沒有看到你就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報信?你是豬腦袋啊?”
“大少,這確實是我着急。可我也是擔心這事把你牽扯進來不是。”焦金雷低聲下氣的解釋着說道。“我也找那小子要過視頻,可他根本就不理會。而且態度極其強硬,說要把我們告上法庭,說要讓我們名聲掃地-”
想了想,焦金雷還是準備把他捱打的事情給講出來。雖然這有點兒丟人,可他畢竟是替朱裡捱打的。他要承自己這份情。
“他的態度非常惡劣,氣焰囂張,還動手打了我一耳光-----如果不是有人攔着,我今天都沒辦法過來看大少。”焦金雷指着自己的臉說道。秦洛那一耳光雖重,可是這麼長時間了,打出來的紫紅色早就消散。現在也只有輕重的浮腫,但是焦金雷臉上肉多,也不容易看出來。
“他還敢打人?”朱裡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打狗也要-----”
想到焦金雷就坐在自己面前,這句話說出來實在太傷人心,趕緊改口。罵道:“他明知道你是我的人還敢動你,這顯然是不給我朱裡面子-----”
“是啊大少。就是這個理。”焦金雷等的就是朱裡這句話。他對付不來秦洛,並不代表朱裡對付不了這小子。“我挨一巴掌不要緊,關鍵是這事實在是讓人憋屈啊。”
朱裡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說道:“都是姓秦的乾的?”
“對。就是他。”焦金雷大聲答道。心情澎湃,不能不已。只待朱裡大吼一聲‘跟我走’,然後他們就帶三五百人過去把那小子給踩死。
朱裡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小子不容易對付。”
“---”從雲端掉下來是什麼感覺?這就是焦金雷此時的感受。
痛啊。真他#媽痛啊。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還是臉朝地掉下來的-----形象盡毀。
他生生地被秦洛抽了耳光,跑來向主子投訴,等待着主人幫他報仇申怨,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句話。
朱裡看到焦金雷的表情,也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有點兒丟人。而且,他如果不把今天這事兒給解決了,恐怕以後焦金雷就和自己越走越遠了。
“老焦,你知道姓秦的是什麼人嗎?”朱裡問道。
“大少,我怎麼能知道他啊?”焦金雷強顏歡笑着說道。“我熟悉的都是娛樂圈子裡面的大小人物。反正他不是這個圈子裡面的。”
“我桌子上有份資料。你看看。”朱裡指着茶几上的一個文件夾說道。那是他昨天回來後讓人調查的資料,他纔剛剛看過,還沒來得及和焦金雷互通信息,就出了另外一樁子事。
焦金雷雖然疑惑,還是走過去拿起那份黃色文件夾裡面的資料看了起來。
心想,難道這小子也是背影深厚?
看到第一頁,發現他只是一個來自羊城的小中醫的時候,焦金雷還心生輕視之心。看到第二頁的時候,他臉上的輕視消失了。看到第三頁的時候,表情變得凝重鐵青。看到第四頁,他的額頭已經開始掉下汗來-----
“沒想到吧?”朱裡問道。他不是個有耐性的人,還沒等到焦金雷看完就出聲問話。
焦金雷抽出紙巾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笑得比哭還難看,說道:“大少,他當真和秦白兩家關係密切?”
“那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了嗎?”朱裡沒好氣的說道。踩人踩到鐵板,他也夠鬱悶的。不過好在他欺負的是米紫安,而他和米紫安也只是朋友關係。想必不會爲了一個女人來和他們鬧翻。這不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所應該做出來的事情。
“女人?女人算什麼東西?如果他需要的話,給他十個八個明星。”朱裡在心裡想道。
“傾城國際也是他的?”
“這小子確實很有錢。”朱裡說道。他還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不能告訴焦金雷。不然這小子會把自己給賣了,投靠到姓秦的那邊去了。
“他-----”焦金雷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大少,這事兒要怎麼處理?”
反正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人頂着。他是爲大少辦事,想必大少也需要做點兒什麼才行。
朱裡瞥了焦金雷一眼,笑眯眯的問道:“怎麼?後悔了?”
“沒有沒有。”焦金雷連連擺手。雖然他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在心裡把朱裡的祖宗三代都給罵了個遍。但是嘴裡肯定是不能露出半點兒風聲的。“大少應該知道我的爲人。我做的一切都是爲大少做的。”
“嗯。”朱裡對焦金雷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老焦,這小子來頭不小,我們沒必要和他硬碰硬。事情鬧出去,終究是我們理虧-----這樣,你去找米紫安那個小婊子的經紀公司,咬定米紫安的摔傷是偶然事件,和我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另外,給他們一點兒補償-----至於什麼賠償,不用我再交代了吧?如果他們識相的話,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不然的話,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是。我明白了。”焦金雷點頭答應。
朱裡走過來拍拍焦金雷的肩膀,說道:“老焦,你受委屈了。不過,來日方長。”
“謝謝大少。”焦金雷一臉感激的說道。
“什麼?”趙凱雄大呼出聲,嗓子尖細,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刺耳。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於靜卻覺得這聲音實在是太親切了。能夠做主的人終於到了。
趙凱雄是樂果國際的大老闆,也是米紫安的老闆,在圈子裡威望極高。他親自趕到燕京處理旗下一姐米紫安的摔傷事件,想必各方人物都會給他一點兒面子。
“他當真打人耳光?”趙凱雄再次追問。
“是的。我親眼所見。”於靜回答道。“當時我就站在他旁邊。”
“太過份了。太過份了。”趙凱雄氣呼呼的說道。“年輕人不知輕重。原本事情還有的化解,這下子沒了。沒了。真是被你們給氣死。你當初怎麼就不阻止他呢?”
於靜一臉苦笑。她能阻止的了嗎?那小子可沒把她當回事兒啊。
再說,她心裡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和秦洛發生矛盾,米紫安一定會站在對方那邊。到時候她是裡外不是人。
“那小子呢?”趙凱雄說道。“我要和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