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再次被人叩響,媽媽桑的聲音傳了進來,說道:“先生,客人到了。”
因爲收到大筆小費的緣故,她的聲音越發的柔和客氣。當然,態度是一如既往的尊重。
“請她進來吧。”牧馬人說道。
嘩啦----
門板被人推開,一個黑衣黑褲的女人站在房間門口。
外面的光線從她的身邊鋪瀉而入,讓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
看到地上的屍體,以及屋子裡濃重嗆人的血腥味,女人的眉毛輕輕的皺起。
“來了。”牧馬人主動出聲招呼。他沒有擡頭,正低頭吃着盤子裡的那份牛排。切成大塊,沾上紅酒醬塞進嘴裡,然後大口的咀嚼着。
“來了。”女人聲音平靜的應道。
“坐吧。”牧馬人說道。“很快就吃完了。”
女人的身體緩緩蹲下,然後跪坐在牧馬人的對面。
“渴了的話,桌子上有酒。”牧馬人說道。
“我不喝酒。”
“哦。我以爲你今天會破例爲我喝一杯呢。”牧馬人笑了起來。
他把盤子裡最後一塊牛肉叉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用潔白的餐巾擦拭嘴角,說道:“這像不像是最後的晚餐?”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女人不應。
“就是殺人犯,在被槍斃之前,監獄裡面也會讓他們大魚大肉吃個痛快。這是不讓他們走在黃泉路上捱餓----要是能打包帶着就好了。”牧馬人不無遺憾的說道。
“理由。”女人說道。
“你想知道什麼?”牧馬人終於擡起頭,一臉溫柔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女人。
“理由。”女人再次說道。“你這麼做的理由。”
“這樣吧。”牧馬人笑了起來。“你先給我講講,她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雖然這個局是我佈下來的,可我真的很好奇解局的人都是怎麼考慮的。”
“--”女人不應。她覺得這實在是浪費時間。現在,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談。
“講講吧。”牧馬人說道。“這是我第二次求你做事。第一次你拒絕了,這次也要拒絕嗎?”
“很明顯,這次緋聞事件的目標是針對秦洛。而秦洛現在是華夏中醫代表團的團長,也是最有可能研究出火焰病毒解藥的人-----所以,他們的目標顯然是爲了擾亂秦洛,擾亂他的思緒和工作計劃。”女人說道。
“能夠有能力投放超出現今世界醫學水準的‘火焰病毒’,並且做出這一系列安排的-----第一嫌疑對象就是奧墨實驗室。紫羅蘭死了,現在是由誰在幕後操縱和控制這一切?她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個紫羅蘭的替代者。”
“不,我不是替代者。我和紫羅蘭一樣,同樣是五星級執事官。我是牧馬人。獨一無二的牧馬人。”牧馬人打斷女人的話,說道。
他有他的驕傲,他不會成爲誰的替代品。
女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她們不知道你的代號是什麼,也不需要知道。她們只需要找出那個人就行了。”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人對秦洛的行爲性格非常的熟悉。或許,兩人還有可能認識-----她們使用了篩選法和排除法。將秦洛所認識的,或者所有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選都尋找出來,然後逐個分析驗證。”
“哦。怎麼個驗證?”
“這是一整套的工作流程。”女人說道。“把一個人從出生到現在的資料檔案全部調集出來進來分析對比,性格特徵、行爲方式、利益衝突----這涉及到幾十道工序。在這樣的驗證方式下,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以隱藏。”
牧馬人苦笑,說道:“有文化,真可怕。看來是我多慮了,我還擔心你們找不到我,所以故意露出一個大破綻。”
女人沉默。
良久,說道:“如果你不想暴露的話,那些手段也未必能夠把你找出來。”
“你是說曝光秦洛那些女友的緋聞事件?”牧馬人問道。
“是的。”女人說道。“你這樣做只是讓他們堅信火焰病毒是人爲投放的事實。”
“我不是說過嗎?我擔心你們找不到我。所以才這麼做的。”牧馬人說道。“時間那麼寶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逝,我也很替你們着急啊。”
“爲什麼?”女人問道。“既然你投放了火焰病毒,爲什麼又想着幫助我們?你不是替奧墨實驗室工作嗎?”
“爲什麼?”牧馬人笑了起來。“因爲我和秦洛一樣,都想着拯救全人類。你看,我也是一個偉大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男人。”
看到女人無語的表情,牧馬人笑的更開心了,說道:“好吧。我坦白。我的思想覺悟確實不如秦洛。他想救中醫,救國家民族,我想救的人只有一個-----我只想救我的妹妹。”
女人的眼神哀傷,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我是爲奧墨實驗室工作。”牧馬人說道。他指着自己的腦袋“他們切割了我這裡的一根神經,他們以爲這樣可以讓人變得沒有感情-----他們不知道的是,科技再高明,有些事情也是他們做不到的。”
牧馬人伸出手,隔着桌子輕輕地撫摸着女人的臉,一臉幸福的笑着,說道:“譬如,他們就沒辦法不讓我愛自己的妹妹。”
女人的眼眶溼潤,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淚珠打溼了男人的手背,讓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
“怎麼才能幫你?”女人直視着男人的眼睛,問道。
男人又一次咧嘴笑了起來,說道:“你幫不了我。”
“怎麼才能幫你?”女人再次問道。很固執。也很堅持。
牧馬人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不過,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嗎?”
“這不是。”
“這是。”牧馬人說道。“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如果我選擇其它的路,後果要比現在嚴重一百倍。那樣的話,你也不會原諒我。更不會爲我流這幾顆寶貴的眼淚。你是第一個爲我流眼淚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我很知足了。”
“小姐可以幫你。”女人說道。“只要我求她,她一定會幫你。”
“她也幫不了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幫我。只有我自己纔可以。”
“替我謝謝她們。”牧馬人說道。“來的不是她們而是你,已經是在幫我了。”
“爲什麼選擇這條路?爲什麼要爲奧墨實驗室做事?”女人摘下黑框眼鏡,眼圈發紅的問道。
“爲了報仇。”牧馬人笑着說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