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陽,長得一點兒也不陽剛。相反,因爲頂着‘羊城三秀’的名頭,他的容貌也頗具‘女相’。
單眼皮,厚嘴脣,頭髮一絲不亂的向後梳着,像是《上海灘》裡面許文強發跡後留的大背頭。
更讓人覺得滑稽的是,他的鼻翼下面還長着一顆黑色的痣,痣上還有兩根*毛,很顯眼,不少電視劇中的反派媒婆也都是這形象。
孫仁耀五官精緻,身體窈窕清瘦,如果把孫仁耀比作是風華正貌的二八懷春少女的話,那麼,賀陽就是一個即將邁入更年期的中年婦女。
但是,如果你因此而看輕他的話,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
賀陽輕輕的搖晃着手裡的玻璃杯,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說道:“以前我們踩人的時候,你連熱鬧都不願意看。這次到底是什麼人招惹你了,竟然能夠驚動你親自出手。讓我大老遠的把人從深圳那邊兒給你截回來?”
“一個人渣而已。”秦洛笑着說道。他手裡仍然是一杯清茶。即便厲傾城已經向他證明了,少喝一點兒紅酒並不會引起身體太大的反應,可是他還是儘量的少去觸碰那些含有酒精的東西。
“我可沒有一個上將爺爺,更沒有一個現役軍區政委的老爹。你們踩了人背後有人撐着,別人也不能把你們怎麼着。我要是踩了人,還不要被人給反咬死?”
“哎,你這麼說我可不愛聽。”賀陽放下酒杯看着秦洛說道。“我們家老爺子說了,別的時候我要是和人打架,他不會輕饒過我。要是因爲你的事兒和人打架,他一定會站在我這邊。他說你辦事比較穩妥。難道我就不穩妥?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他親孫子。”
“你現在的成績不錯,賀老應該爲你驕傲纔對。”秦洛說道。
“我也是這麼認爲。可是我們家老爺子可不這麼看。將門無犬子,在他眼裡,我就是這一‘犬子’。”賀陽苦笑着說道。
賀陽是賀家的長子長孫,原本是被寄予厚望的。賀陽雖然百般不願意,仍然被賀老爺子給塞到了成都軍區去鍛鍊。
賀老爺子當年帶過部隊,有不少下屬現在都是一方軍區大員。在賀老爺子的關照下,賀陽在軍隊裡自然是格外的受到‘關照’。
沒想到賀陽也是膽大包天之輩,在軍隊熬了一個月零三天後,終於承受不住了這份苦差事。在一次拉練中跑了,竟然當了逃兵。
雖然以賀家在軍方的關係,這件事情最終也沒有驚起什麼波瀾,可是,賀家的臉都被這小子給丟光了。賀老爺子現在是見都不願意見這個孫子,見到一次就會罵一次。
現在,他雖然通過自己的努力成了成功的商人。可是他的這些成績在思想比較傳統的賀老爺子眼裡,仍然是上不得檯面的。
對他們來說,去當個軍人才是正經。
秦洛也沒辦法改變老一輩人的想法,對賀陽現在的處境也是愛莫能助。他說道:“你派人守在檢查站,會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
“麻煩?有什麼麻煩?我讓人和深圳邊檢那邊打過招呼,說要逮一個逃犯。他們就算懷疑,也不會多說什麼。再說,既然你打電話到我這邊,就算再麻煩,你的事情我也得給你辦了。不然我們家老爺子真得把我給斃了。”
賀陽說話的時候,那脣角上面的痣就跟着上下蠕動。像是那一塊位置趴着一隻小蟲。
“你不知道,你走的這小半年裡,老爺子可是沒有少唸叨你。說你醫術好,人品好,棋藝好,還琢磨着要把我那妹妹介紹給你。我都看不上我妹妹,你會看得上?”
秦洛苦笑,說道:“哪有這麼說自己親妹妹的?賀月月又惹你了?”
“嘿。我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羊城傑出企業家,十億俱樂部名譽主席。我會和那種小屁孩兒一般見識?你說,才十三四歲的小屁孩兒,懂什麼愛不愛的?上次她在家裡上網,我無意間看到她掛在電腦上的QQ。知道個性簽名是什麼嗎?”
“什麼?”秦洛眯着眼睛問道。賀陽一點兒也不像是個軍人子弟,他大多數時候的性格都非常的柔和,而且話很多,語速極快,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發表言論,別人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和我談愛情,我會讓你死得很有層次感。”賀陽回答道。“我當時就震驚了。整個下午都在想着她是怎麼想出這句話的。什麼叫死得很有層次感?”
秦洛大笑,說道:“現在的小孩子都早熟。賀月月也不例外。”
“是啊。比我當年有出息多了。我十七歲才脫離處男身。對了,聽說你這次把媳婦也帶回來過年了?還在天河城和人發生了衝突?本來我還想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的,但是既然那人妖插手了,我就不好過問了。”
“你們倆的那點兒事還沒有解決?”秦洛笑着問道。
“解決?怎麼解決?我帶人把他做了,還是他讓人打我悶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吧。”賀陽陰沉着臉說道。
秦洛知道這是賀陽的心結,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解決,就不再提這些事情。問道:“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賀陽擡手看了看腕上的江詩丹頓,說道:“快了吧。剛纔他們打電話彙報,說魚已入網。都大半個鐘頭了。現在車子應該已經進入了羊城市區。我還真是好奇,那小子犯了什麼事兒啊?”
“有些事情,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是,他觸犯了我的底線。”秦洛輕輕的抿着杯中已經涼透的茶,說道。
李國賓一路上都沒有想明白,爲什麼是刑事犯罪調查組找上他?不過看這些人的架勢,很明顯是謊報的單位名稱。他的兩個手機都被沒收了,想打個電話找朋友問問都不可能。
果然,他沒被帶進什麼刑事犯罪調查組的辦公室,而是被帶進了靠近海邊的一間私人會所。
因爲他是從後門被帶進去的,所以一路上也沒有碰到什麼人。不過,倒是從一個院子門口掛的牌子上發現,這間會所的名字叫做‘敦煌’。
一個很有人文氣息的名字,從外面的裝修風格上看也盡顯古風古韻。倒是真有點兒大漠敦煌那種古樸淳厚的味道。
李國賓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們既然要帶自己到這麼私密的地方,爲什麼不蒙上自己的眼睛?
那樣的話,他們就不怕事情敗露後自己告發他們嗎?
他們沒有這麼做的原因可能只有一個,他們要殺人滅口。所以纔敢這麼的明目張膽。
想起這個,李國賓強制鎮定的心境就開始亂了,小腿肚子就有些發軟。
“你們到底是誰?要帶我到什麼地方?我犯了什麼罪?我要找我的律師過來。”李國賓出聲喊道。
咔!
李國賓的後背被人用胳膊肘子給狠狠的來了一記,疼得他悶哼出聲,額頭滲出了冷汗。身體踉蹌的向前撲去,在兩個黑衣人的拉扯下,他纔沒有一跟頭撲倒在地上。
“閉嘴。”一個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李國賓沒敢回頭,但是他很清楚,在後面攻擊他的就是那個用槍指着自己的腦袋,說他們是什麼刑事犯罪調查組的中年男人。他是這幾個人的頭頭。很陰險狠辣的一個人。
捱了這一記,李國賓更加確定了,他們是要把自己給玩死。不然的話,哪敢輕易動手打人?身上的傷痕可都是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證據啊。
“我不管你們是誰。如果半個鐘頭內不把我放了的話,我的朋友就會報警。”李國賓咬牙說道。沒辦法,這樣的狠話不趕緊丟出去,他們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果然,他的後背再次捱了一記重肘。
迷迷糊糊的李國賓也不清楚自己又走過了多少路,繞了多少個迴廊,纔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那個在後面對李國賓下黑手的中年男人走上前,輕輕的叩響了木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房間門被推開,然後李國賓就被人給推了進來。房間門再次被關上,只有那個中年男人跟着進來,其它的幾名黑衣人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李國賓擡頭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當他發現坐在沙發角落一臉笑意的打量自己的男人竟然就是秦家那個小廢物的時候,心裡大吃一驚。
但是,他的臉上卻堆滿了笑意,笑着說道:“秦洛吧?好些年不見了,沒想到長這麼大了。看你的臉色不錯,你的病應該全好了吧?前兩年還一直替你擔心來着。”
李國賓是秦家的女婿,自然知道秦家有這麼一個打小就身患絕症的倒黴傢伙。
秦洛伸出手指搖了搖,說道:“我可以對你笑,但是你最好不要對我笑。我不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太假。這句話,我好幾年前就對你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