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離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剎那,秦洛感動的淚流滿面。
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離大姑奶奶,你再耽擱一會兒的話,我們就只能七十年之後相約在地府下島咖啡館見面了。
秦銘已經瘋了,他絲毫都不懷疑,這個瘋子會把那些噁心卻又讓人頭皮發麻的蟲卵注射進自己的大腦軟組織裡面去。
秦洛大聲對着離喊道:“你這女人-----說好了要時時刻刻跟在我身後的,你跑到哪兒去了?”
“去幫你解決幾個廢物。”離說着,把手裡提着的黑色皮包丟到秦洛腳下。
那是秦洛用來裝錢的黑色皮包,原本被那個紋身男給提走了。沒想到十分鐘的時間都不到,提包又一次轉了回來。
只是,和之前相比,上面沾染了一癱殷紅色的血跡。順着皮包那光滑的皮質面料,正在向地面緩慢而綿長的流敞着,像是一根根紅色的絲線。
看來,那幾個傢伙凶多吉少了。
秦洛知道,對待自己不喜歡的人,離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
秦洛本人就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已經用自己的親身實踐證明了這一事實。
“還不快來幫我解開繩子。”秦洛催促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忙着站在門口擺酷----秦洛一直覺得擺酷這種事兒就應該在人多的地方幹。譬如大街上。譬如教室裡。
在這人跡罕至的地下室,除了一個綁在椅子上沒辦法動彈的正常男人和一個斷了隻手臂正忙着流血的不正常男人,就只剩下一個躺在牀上竟然還沒有被屋子裡的動靜驚醒的小女孩兒-----擺給誰看?
離這才踩着她的黑色小皮靴,喀嚓喀嚓的走過來,一刀劃開了秦洛腰間的繩索。
秦洛七手八腳的把繩子給從身上扯開,說道:“你傻啊,剛纔爲什麼不先偷偷摸摸的給他一刀,還非要等着他先開槍?要是你被他打中了,咱們倆不是都完蛋了嗎?我的安全可都是押在你身上。”
在秦洛同學的認知裡,這種行爲實在是太愚蠢了。
先衝上來刺他幾刀,把他折騰的沒辦法動彈時,再和他說幾句廢話也不遲----哪有等到別人先開槍的道理?
騎士精神?
我呸,離根本就是一娘們。要哪玩意兒幹什麼?
“龍息成員也不能隨便殺人。”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秦銘,淡漠的說道。那掉落在地上的手臂、那如噴泉一般噴灑的血水,以那他那血肉模糊的斷臂-----都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心情。
而且,秦洛還驚奇的發現,這女人嘴裡竟然還在嚼着大大泡泡糖。
“哪外面的那些人呢?自殺的?”秦洛鄙視的問道。
他一刻功夫都沒有閒着,跑過去從秦銘手裡搶走那讓他極爲忌憚的裡面裝有蜂蝶卵的注射器,又拔下注射器的針頭當做銀針,去扎他胳膊處的幾處穴位,這樣可以幫助秦銘減緩血流速度-----
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上注射器的針孔會帶進不乾淨的空氣,對他的穴位有傷害?
“是他們先開槍的。”離把玩着手裡的刀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陰險。”秦洛說道。感情離站在門口跟個鬼魂似的,是爲了引誘秦銘先開槍呢。
犯龍息者,殺之。要是沒犯呢?她就不方便動手了。
心想,看來這次回到燕京後,得趕緊找龍王師父辦個牌子。
以後要是覺得看誰作惡多端天理不容了,先衝上去吐他一臉口水。等到他敢反擊的時候,再一下子把他給幹倒。
“隨你怎麼說。”刀子在離的手裡像是有了生命似的,隨心所欲的做着各種旋轉跳躍動作。“記得,你欠我一條命。”
“你還好意思說?爲了治療你的傷口,我把我的藥粉都用光了-----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最多咱們算是平了。”秦洛反駁着說道。他纔不願意隨隨便便就欠了人家一條命。
要是哪一天這姑奶奶心情不好,跑過來找自己‘要命’怎麼辦?
離撇撇嘴,嚼着嘴裡的口香糖,說道:“他怎麼辦?這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
“我知道。”秦洛說道。“你有沒有槍?”
“火藥不是把小黑送給你了?”離的額頭青筋直跳。“你把小黑丟了?”
“沒有。我哪敢啊?”秦洛說道。“我怕來了之後這些綁匪會搜身,就沒把小黑帶在身上。要是搜走了怎麼辦?再說,我不是相信你嘛。”
離從腰間的黑色皮套裡拔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丟給秦洛,說道:“它是銀狸。用完記得還我。”
“我知道。這是女人用的槍。送給我我也不要。”秦洛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見到久別重逢的離,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和她鬥嘴,就像她去執行任務之前一樣。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不合時宜,他還有很重要很嚴肅的事情要處理-----可他就是忍不住。
男人要是犯起賤來,十頭年都拉不回來。
秦洛打開銀色手槍的保險栓,對離說道:“你幫我照顧貝貝。我和我這個好大哥還有些話要講。他一直要和我談談。我應該讓他如願。”
“孩子?”離的眼睛盯着牀板上貝貝小小的身體,皺起了眉頭。
“孩子怎麼了?你還想抱個大人出去?”秦洛反駁道。
“我不喜歡孩子。”離站着不動。對秦洛說道。
“爲什麼不喜歡孩子?”秦洛就有些奇怪了。你看林浣溪,那麼冷淡高傲的性子,見到大人連話都懶得說,一和貝貝說起話來的時候,那股子母愛像是要把人給融化了似的。
“因爲他們總是哭哭啼啼的。看着煩人。”離說道。
“你小時候沒哭?”秦洛反問道。
“沒有。”
“你----你是個另類。”秦洛有些無語。離從小就開始接受龍王的訓練,會哭纔怪。“麻煩你幫幫忙,要是等到她醒了看到這少兒不宜的畫面,可能會對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陰影。”
“一刀就能解決的事情,你們爲什麼總是喜歡搞得這麼麻煩?要是他早些對你開槍的話,我早就出手了。就是受不了他的那麼多廢話,我才先跑出去吐吐氣順便解決那幾個傢伙的。”離很是不解的說道。
“我需要一個理由。”秦洛苦笑着說道。他們這些人處理事情的方式,和離這種精英軍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我需要一個可以給家人解釋的理由。以前,我們都一直把他當做家人。” шωш ⊙Tтkд n ⊙c○
“隨你。”離聳聳肩膀,走過去把貝貝給抱了起來。
別的女人抱孩子的時候,都是無限憐愛的把她摟在懷裡。她倒好,兩隻手伸的遠遠的,像端着一鍋正在往外濺着油沫子的鐵板田雞似的。根本就不讓貝貝和她的身體接觸----像是貝貝身上有某種髒東西似的。
秦洛鬱悶的吐血。心想,看你以後要是有了小孩兒怎麼辦。
想到離以後可能也會被哪個混蛋男人或者不是太混蛋的男人騙上牀,她碘着個大肚子大腹便便的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或者手裡玩着一把刀子的樣子,秦洛就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真是期待啊!
等到離離開後,秦洛持槍走到秦銘面前,笑着問道:“怎麼樣?還清醒吧?”
“她是誰?”秦銘面孔扭曲,一臉不甘心的問道。所有的一切他都計劃好了,沒有任何的破綻,天衣無縫的佈局,爲何自己竟然會落到這樣的一個下場?
幸運女神爲什麼總是選擇站在他那邊?爲什麼?
“我的一個朋友。”秦洛笑着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身邊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照你說的那樣,沒有找人妖和賀陽他們幫忙。因爲我找他們的話,就肯定會被你發現。你也一定會取消見面。但是,這並不代表着我不會找其它人來幫忙。”
“你早就發現是我?”秦銘冷笑着問道。以前文質彬彬笑起來溫和善良的少年突然間換成這樣的一幅面孔,給人一種極大的心理落差。
“不錯。”秦洛點了點頭。“以前只是懷疑。如果你今天沒有出現在這個院子,我可能仍然把你當做我的家人,我的大哥。可是,你爲什麼偏偏走進來了?”
“看來,我們兄弟當真要好好談一談了。”秦銘笑着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不能坐下來講話?”
“當然,在我走出這間屋子之前,你仍然是我的大哥。”秦洛笑着說道。把屋子裡唯一的那張木椅送到了秦銘面前。
秦銘有些疲憊的坐了下來,雖然秦洛封住了他的一些穴位,可以減緩血流速度。可是他的斷臂傷口太大了,秦洛不可能完全把血脈給封死。雖然緩慢了一些,但是他身體的血液仍然在源源不斷的流敞出來。
他的身體又遭遇如此重創,還能夠站着和秦洛講話,已經讓人欽佩他的神經之堅韌了。
連秦洛都在疑惑,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支撐着他,支撐着他要堅持和自己對話。
“因爲我恨你。”秦銘說道。
聲音不大,也沒有故意做出很陰沉恐怖的表情,就像是說一句家常話一般。可是,聽在秦洛耳朵裡卻覺得一陣心悸。
這纔是真正的恨啊,像是血液一樣,已經蔓延身體的每一個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