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來問罪別人,現在卻被人反將一軍成了另有所圖。一句話判其生,一句話也能致人死命,華夏語的詞彙量豐富多彩給那些熱衷博弈之道的人提供了最便利的口頭戰場。
而且,太子說的話也確實讓人無法反駁。
雷耀陽是你表哥,受害者是和你關係親密的朋友。你帶着自己的表哥來說別人指使你的表哥出手傷害你的朋友-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信?那兩者都是和你有關係的人,和他太子有什麼干係?
無論是誰聽到這樣曲折彎彎繞的故事,都會將懷疑的目光投放在王九九身上。這王家的小妞,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是他們王家想要率先發難的信號?
從一開始,太子他們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或者說,他們在預防有人找上門來。於是,雷耀陽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是一個關鍵人物。如果沒有他,這場戲是沒辦法上映的。雷耀陽也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歷史往往是由這些小人物的動作行爲所改變。
王九九的思維沒能反應過來,氣得胸膛呼哧呼哧作響,卻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秦洛沒想到太子的詞鋒竟是如此犀利漂亮,這讓他心裡有種強烈的和對方飈戲的慾望。怎麼着自己也有着好多場成功的演講經驗,就說話這種事兒-----反正都是不要錢的。還不是怎麼好聽怎麼着來?
王九九是來幫自己出頭,秦洛也不能一直乾站着不出力。
他指了指站在門口的那四個黑衣保鏢,說道:“他們呢?你怎麼解釋他們的存在?”
確實,這應該就屬於這件事情唯一的破綻了。
如果雷耀陽帶過去的是自己的保鏢,那這次的計劃就趨向完美。就算他們來了,也是無功而返。他們隨隨便便扯個理由,就能把這件事給推得乾乾淨淨。
可是,他帶出去的卻是太子的貼身護衛。這就值得好好商榷一番了-----之前鄭存景既然說不認識雷耀陽,那麼,雷耀陽又是怎麼使喚的動這些黑衣保鏢的?因爲他長的帥身上帶有王霸之氣讓這些小弟一見折服哭着喊着要爲其效力?
秦洛原本以爲這個問題會很有殺傷力,至少,能夠爲難一些太子的智商。
可是,對方的反應卻讓他有些失望。
他掃了那四名黑衣保鏢一眼,說道:“我剛纔在房間裡洗澡,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太清楚。可以讓他們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講一講。”
那四名黑衣男人得到說話的命令,一個臉上帶有明顯淤痕的平頭男人說道:“太子,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四人奉命出去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看到樹林裡有爭吵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吵的也越來越激烈,我們擔心他們會影響蘭亭的安靜,就準備進去勸一勸----”
旁邊另外一個身材微瘦精幹,眼睛被打成熊貓眼的男人緊隨其後的接道:“我們這一勸不要緊,他們反而吵的更加激烈了。最後還動起手來-----我們四人商量了一番,就過去拉架,沒想到的是-----那個穿長袍的先生突然間對我們動手----”
“我們擔心他是蘭亭的貴客,不敢傷害到他。所以,只能拼命躲閃卻不敢還手-----”
“不然的話,憑我們利箭隊員的身手,也不會被人打成這樣----”
聽完四人的解說,現場一下子就安靜極了。
陰謀。
陰險。
每一個步驟,他們都設計好了。
秦洛之前還在懷疑這些黑衣男人的軍人身份,覺得他們實在是不堪一擊。卻沒想到,他們真正的身份是利箭隊員。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四人圍攻一人卻被自己揍得跟死狗一樣。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就像他們所講的一樣,擔心自己是蘭亭貴客,所以只敢躲閃,不敢還擊。
如果這件事鬧出去,致使軍部插手。讓這四人再和秦洛打一場,結果還會是這般容易嗎?
一切的證據表明,他們都是被動參與的。而秦洛、雷耀陽和王九九更像是三個故意發生衝突,等待別人自投羅網,以此來達到誣衊陷害別人目的地小人。而且這計劃是如此的弱智如此的不堪一擊。
多麼完美的佈局啊?秦洛都開始有些佩服這些年紀輕輕的陰謀家了。
“怎麼樣?你們明白了嗎?”太子出聲打破了室內的平靜。“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太子,你也太寬宏大量了。這種企圖挑戰太子威嚴的瘋狗,應該見一次打一次。最好一次性把他們給打怕打服。不然的話,以後其它的瘋狗見到太子的仁慈,也會壯起膽子撲上來咬人的。”鄭存景嫉恨秦洛剛纔握手時不給他面子的事,在旁邊煽動着說道。
“是啊太子,我們不惹事,也不能怕事吧?”蔡聯已經收拾完地毯上的肉沫,非常利落的從地上爬起來,說道:“我這身肥膘好久沒有動過了。要不,我給太子做先鋒?”
說話的時候,他一臉陰狠的盯着秦洛。一幅隨時都要撲上來動手的架勢。他這身肥肉,就是壓也能把人給壓死-----當然,前提是他能壓得着。
“鄭存景,蔡聯,別給你臉不要臉。你們算是個什麼東西?”安靜了半晌的王九九突然間發飈了,像是個點着了的炮竹,氣勢洶洶的就衝到蔡聯面前,指着他的臉罵道:“你以爲會吹兩句牛*逼就是超級英雄了?你以爲倒下去就算強*奸了地球?就你這體格,走一步路都得喘半個鐘頭,你能打得過誰?你很能打是吧?來啊。我就站在你面前。放心,我不還手-----你先煽我一百巴掌試試。如果你中間還帶休息的,你就不算個爺們----”
王九九說話的時候,就那麼大大咧咧的站在蔡聯的面前,一幅任羣打臉的拼命三娘架勢。
“你他媽的婊子-----”蔡聯怒目圓睜,臉色憋得紫紅,舉起手就要往王九九臉上抽過去。
“不要。”寧碎碎喊道。
秦洛也是心裡一緊,卻牢牢的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他知道王九九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奪理。把道理給奪回來。
他們這個特殊層面的人物確實能夠做許多違反規則的事情,可是,他們做事也同樣需要一個‘理’字。
這理不是給外人看的,而是給同行看的。如果佔不住理,抱歉,你很有可能就要被踢出局。
可是,需要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嗎?
秦洛盯着蔡聯那隻舉在半空,肥嘟嘟的,上面還長着茂密黑毛的右手,心想,如果他敢打下去,自己就把他這條手臂給廢了。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他都要這麼做。
鄭存景也是心中萬分緊張,手心都出現汗珠了。他想出聲說些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這樣的場面,已經不由得他來控制了。只有那個男人才有決定權:打下去,還是收回來。
無論哪一種選擇,都是那麼的艱難。
太子沒有說話,臉上雲淡風清,像是神遊物外,並不清楚室內發生了什麼激烈的事情似的。
可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這一幕。
“打啊?怎麼不打?怎麼?不敢下手?你剛纔不是叫囂的厲害嗎?不是要打先鋒嗎?來啊。先把我這個小女人給斬落刀下揚你哼哈二將的威風----”王九九看到蔡聯不敢下手,更是氣焰大漲,嘴皮子越發的利索,損人的功夫也越是純熟。
“你到底打不打?手舉在哪兒累不累啊?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長這麼胖,幹這種體力活容易嗎?之前我還在幫你算計着,以爲你每打十巴掌就會休息一陣子呢,一百巴掌打完,估計得到吃晚飯的時候吧-----沒想到就這還高估了你,原來你根本就是個懦夫---”
王九九撒潑似的罵道,給旁觀者的感覺就是,她在逼迫蔡聯動手打她。
蔡聯的手痠了,額頭大汗淋淋。
事情至此,造成僵局。
他不知道是打下去,承擔王家狂風暴雨般的報復。還是放下來,接受這難堪的讓人尊嚴盡失的失敗和全收那個女人刻薄刁鑽的辱罵攻擊----
更讓他着急的是,太子一直沒有給他明確的指示。
如果太子點頭,有太子撐腰,他就硬着頭皮打下去。
如果太子搖頭,有太子的命令,他也算是找了一個自我下臺的臺階----
可是,太子只是看着,像是一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
良久,太子像是有些厭倦了眼前上演的戲碼,聲音平靜的說道:“就這樣吧。這一局,我們打平。”
王九九心裡長噓了一口氣,心想,張儀伊說的話果然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女人一定要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打不過就罵,罵就過就哭,哭沒用就撒潑。撒潑不行就死纏亂打-還不行的話,就解褲腰帶上吊。
她撇了撇嘴,不屑的看着太子,說道:“連個女人都不敢打,你們還算是個男人嗎?玩什麼陰謀詭計,找個女人好好在家生孩子玩吧。”
(PS:我有罪,我坦白:腰疼,老婆帶着去一家美容院刮痧拔了火罐子。痛的死去活來,倒是讓人一身輕鬆。嗯,回來睡了一覺,起牀就太晚了。大家可以打臉,也可以昧着良心投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