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認了一個好爹’,聽起來不太好聽,甚至夾雜着些諷刺的意味。可是不得不承認,秦縱橫的話聽起來有些酸澀。
是的。如果秦洛不是認龍王爲師父的話,他怎麼可能脫逃的了傷人殘殘的罪名?就以他帶着一羣人跑到天波府一號興師問罪的行爲,只要自己抓住那幾個黑衣人的把柄不放,然後再讓人給有關方面一些壓力,秦洛就極有可能被送進大牢。
可是,因爲龍王的庇護,因爲龍息的特權,他明明知道那是一個打倒秦洛的好機會,卻無能爲力。因爲龍息完全可以把這些事全都攬到自己身上,而他們確實有私下用刑的權利。
這一切,他們都算計好了。所以他們敢來,還敢帶着黑衣人過來。
想到這兒,秦縱橫的心裡就不由的嘆息。
秦洛只是一個醫生,無論他再怎麼樣努力,也只能是一個著名的醫生或者說是一個受人尊敬的醫生。只要自己願意,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夠讓他名聲掃地或者無聲無息的在燕京消失。
蔡公民部長的鼎立支持,中醫公會的強大影響力,王九九的軍方背景,聞人家族的財力支持,還有龍息的親密態度——。在這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裡竟然積蓄如此多的人脈,擁有了如此強勢的後臺背景,成爲燕京最讓人矚目的一股力量。
他剛來燕京時,自己對他不屑一顧。現在,他竟然帶人衝到自己家裡要把自己送進大牢。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他家。
秦洛聽出他語氣的不善,也絲毫不以爲意,說道:“沒有秦家先輩的百年積累,你也不會在這樣的年紀坐上這個耀眼的位置上。還不是因爲你你有個好爹?”
“這算是拼爹遊戲?”秦縱橫笑着說道。
“屁股決定思維,屁股也決定成敗。”秦洛認同的說道。坐在什麼樣的位置就會說什麼樣的話,你屁股所坐的位置高底也決定着你的話語權的大小。如果你的屁股上坐在總經理這個位置上,說起話來自然比那些屁股坐在小職員位置上的人更有力度一些。
很快的,市警察局的工作人員就趕過來了。
沒有張揚,沒有警報,輕車簡從,像是怕嚇壞他們將要逮捕的‘罪犯’似的。
當然,這也確實是他們內心深處的想法。
一共來了三個人,一個穿着便服的大塊頭胖子,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員下屬。胖子臉色紅潤,笑起來臉上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的,眼小嘴闊,一看就是個大吃四方的主。
工作人員把他帶進來時,他沒有表現出做爲一名光榮的警務人員的矜持冷傲,而是不斷的搓着手,低頭哈腰的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打擾到各位了。我是市局刑偵隊的馬濤,我們接到舉報,說這兒發生了惡性傷人事件——我過來了解一些情況,看看這中間是不是存在什麼誤會?”
他不知道誰是朋友口中那位能力通天的秦大少,也不認識屋子裡其它的人。但他知道,能夠坐在這裡面的沒有一個身份簡單的。所以,他對每一個人的態度都異樣的尊敬。
胖子是燕京市警察局的刑偵大隊隊長馬濤,他是在酒桌上接到了頂頭上司的電話,說是有人舉報天波府一號發生惡意傷人事故,讓他親自帶人過去看看。不要張揚,謙虛謹慎。
馬濤自然不敢頂撞上司,雖然心有不滿還是爽快的答應。
掛斷電話後就要告辭離開,說是到天波府一號去處理一件案子的時候,同桌的一個很有點兒背景的老友就拉住了他,問道‘老馬,你還要不要命了’?
當他從老友的口中知道天波府一號是什麼樣一個地方後,酒一下子就驚醒了大半,張大着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要張揚,謙虛謹慎。他終於明白局長後面交代的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不去?很明顯是違抗命令。局長大怒,他也不好交代。
去?要是惹惱了那位能夠隻手遮天的秦公子怎麼辦?
讓別人去——這就屬於推脫行爲了。局長打這通電話點將,自然明白事情的複雜性和那個地方的敏感性。局長不能親自出馬,自然需要一個足夠份量的人過去帶隊撐場子。
於是,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馬濤人生中第一次走進了天波府一號的大門。或許,這以後就是他向朋友吹噓的資本。
秦洛走到馬濤面前,笑着說道:“馬隊長,是我打的報警電話。”
“你是?”馬濤並不知道秦洛是誰。
“我是秦洛。”秦洛說道。
“啊,你就是秦大少?久仰大名,如雷灌耳。”馬濤一臉激動的說道。
也難怪馬濤會認錯。那個朋友說起天波府一號的主人時一直用‘秦大少’才稱呼,並沒有說他的名字是叫秦縱橫或者秦洛。所以,當馬濤看到有人主動站起來迎接,並且說自己姓秦後,他就理所當然的認爲秦洛就是那個傳奇人物‘秦大少’。
再說,他不是秦大少的話,他在天波府一號報什麼案?
秦大少?
秦洛瞥了秦縱橫一眼,顯然,他說的大少是那位爺了,沒想到那傢伙在這個層次也廣爲人知。
秦洛很有範兒的擺了擺手,說道:“稱呼什麼不重要。是這樣的。我爺爺前幾天被人綁架,通過對劫匪的審訊,他們招供了幕後主使者。”
秦洛簡單的介紹道。原本這樣的事情應該由特別事務部門介入,只是秦洛不想替秦縱橫保密,更想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力給造出來讓秦縱橫臉面盡失名譽落地,所以就直接打了市局的報警電話。
市局的人把秦縱橫帶回去,恐怕整個燕京都要震動了。
“秦老爺子被綁架了?綁匪被抓?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審訊?誰審訊?”馬濤覺得他沒辦法跟上這個大少的思維。“綁架的事情立案了嗎?綁匪抓到了怎麼沒有移交警察部門?”
可能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兒僵硬,馬濤趕緊笑着緩和,說道:“大少,不好意思,這是職業習慣。我就是想把問題問清楚一些。”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小李探花聲音硬梆梆的說道。“人是我們抓的,也是我們審的。你只需要取用我們的結果就行了。”
“你是?”馬濤的視線轉移到小李探花身上。
小花探花走到馬濤面前,把自己的證件給馬濤看了看。
馬濤正要說話,小李探花已經說道:“你不認識沒關係,你的上司知道我們是誰。”
“那我現在?”馬濤覺得自己就像是隻牽線的木偶,完全沒有了自主權。
這些人一個比個高傲,他就只能裝孫子了。
秦洛笑眯眯的指着秦縱橫,說道:“匪徒招供,他就是幕後的主使者。你們把他帶回去好好審訊一番吧。”
馬濤心想,既然你們之前就幹過審訊的工作,爲什麼不把他也一塊兒審了?找我們幹什麼?
但是這樣的話他是萬萬不會說出串口的,笑着討好道:“大少放心吧。這件案子會列爲我們隊的緊急要案,我會帶着下屬加班加點,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偵破。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我滿意不滿意不要緊。一定要秉公辦案。”秦洛拍拍馬濤的肩膀說道。
“是。”馬濤答應着。差點兒沒有立正敬禮了。
他走到秦縱橫面前,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秦縱橫喝完杯子裡的茶水,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回几上。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馬濤說道。他想趕緊把人帶回去,再在這兒耗下去,他都快要虛脫了。這富貴之地,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應該呆的。
只是這個罪犯的衣着打搶是不是太有品了些?言行舉止是不是太高雅了些?
而且他都被人指證了,怎麼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着急?
“好。”秦縱橫看了一眼秦洛,爽快的說道。
他知道,自己的拒絕是自取其辱。既然秦洛已經把自己逼迫到這一步了,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
他了解他。這是一條披着羊皮的瘋狗。
“大少,你真的要跟他們走?”田螺阻止道。
“不去怎麼辦?”秦縱橫輕笑。“總要給他們一個看我出醜的機會。”
“我們——”
“不用了。”秦縱橫擺手說道。“我知道應該做什麼。”
“大少?”馬濤詫異的看向秦縱橫,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問過他的名字。“你是?”
“我是秦縱橫。”秦縱橫說道。“天波府一號的主人。你將要帶走的嫌疑犯。”
“——”馬濤突然間覺得天旋地轉,自己的腿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