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是第二次到銅雀臺。上次來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在某些人眼裡,他確實是個不拈花惹草的好男人。
當然,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不找酒吧會所的花花草草而已。假如把他小時候在羊城辦的圖書館會員卡排除在外的話,甚至直到現在他還沒有任何一傢俱樂部的會員卡。
自古英雄配美人。秦洛被人稱爲英雄,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爲的。可是,這世間又有多少女人能當得起‘美人’兩字?
第一次來是孫仁耀受到陷害在這邊和銅雀臺之主白殘譜發生衝突,秦洛接到電話後緊急趕來。那個時候,陪伴在身邊的是王九九。也正是因爲王九九的陪伴,他才得以進入這守衛森嚴必須要會員卡才能夠進入的大門。
沒想到,第二次來陪伴在身邊的是孫仁耀。當孫仁耀從懷裡掏出紫金色的至尊會員卡得到守衛無比鄭重的鞠躬行禮時,秦洛心裡還是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果然是沒有永遠的仇恨,只有永遠的利益。當時孫仁耀和白殘譜鬧的那麼僵硬,轉眼間就成了朋友?
或許,這對秦洛來說還真是很難做到。在他眼裡,愛,便是愛。恨,便是恨。所以,他只能是英雄,而不可能成爲梟雄。
像是感覺到秦洛異樣的表情,孫仁耀主動解釋着說道:“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物,沒必要因爲一個女人大動干戈。況且我是被人陰謀陷害的,如果我們因此爲敵,不是讓躲在後面的人正中下懷?”
“不用解釋。”秦洛笑着說道。“我做不到的事情,並不介意別人能做到。你的心態比我好。”
“拋開成見不說,白殘譜是我欣賞的那種類型的男人。而且,他在燕京根深蒂固,有我需要藉助的東西。”孫仁耀眼神深沉的說道,只有這個時候,你才忽略了他俊俏的外貌和堪比林志玲的嗓音,而把他當做一個可以值得信賴的朋友,一個懂得謀略取捨的真正男兒。“他派人送來這張銅雀臺的至尊會員卡的時候,我就接受了他表達出來的善意。”
秦洛眼神詭異的看着孫仁耀,心裡突然間有一個很荒謬的想法。
孫仁耀很敏感的皺了皺眉頭,說道:“僅僅是善意。我還是喜歡女人。”
“我沒有那種意思。”秦洛趕緊否認。“仁耀,我相信你。所以,你交了什麼朋友是你的自由。不要怕我會誤會。”
“我和他的關係和我和你的關係不同。”孫仁耀承諾似的說道。
“————”
秦洛就有些不鎮定了。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怪異呢?
就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我和劉若英的關係不如我和你的關係,我還是更愛你一些——
銅雀臺不僅僅是一個供人娛樂休閒的俱樂部,還提供別墅式的酒店客房供客人休息。
車子一直往裡拐,直到進入了銅雀臺後面的別墅羣后才停了下來。
有黑衣保鏢跑過來幫忙拉開車門,然後秦洛和孫仁耀才擡腳出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白殘譜顯然已經得到了秦洛和孫仁耀過來的消息,正從別墅的臺階上走下來,親自到外面迎接。
濃眉大眼,粗狂的線條,和上次相比稍微長了一些的頭髮遮掩住半邊眼睛,穿着合體的黑衣西裝,白色的襯衣紮在皮帶裡,像是辦公室裡的高級白領精英。
白家的男人長的都不好看,但是卻極其引人矚目。就像是孫紅雷和任達華,他們就算站在一羣小白臉面前也絲毫不比人遜色黯淡。
有些男人是有氣場的。和容貌無關,和氣質有染。
“不算遠。”秦洛笑着說道,和白殘譜握了握手。至少白殘譜從禮數上給足了秦洛面子,他也不好做的太過份伸手打人家的笑臉。再說,上次是他把人的腦袋打破而不是被人打破腦袋。
“我說的不是距離。”白殘譜像是打機鋒似的說道。
這讓秦洛有一點兒錯覺,以爲站在面前的是白殘譜的堂哥狂人白破局。那是一個狂妄而且睿智的男人。他說話攻擊性強卻很有道理,每每讓人無法反駁。而以秦洛對白殘譜的瞭解,這應該算是一個沒頭沒腦的瘋子纔對——和他的外號很匹配。
秦洛的心中才剛有這樣的想法,白殘譜便已經露了本性。“我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白殘譜什麼時候被人打破腦袋?如果不是孫仁耀的關係,我也不樂意你走進我這銅雀臺。當然,如果沒有孫仁耀的引路,想必你也不會來。”
“這纔是白殘譜嘛。”秦洛暗自在心裡想道。
“我也不是個記仇的人。”秦洛很不要臉的說道。“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也不會一直把它放在心上。”
“君子報醜,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一百年不遲。”白殘譜說道。“我是個小人。我很記仇。得罪我的人,我會記他一輩子。”
頓了頓,看到秦洛臉上露出不愉表情的時候,白殘譜才大笑着說道:“當然,我說的不是你,只是表明我的性格如此。我想,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了吧?”
“我不輕易結交朋友。”秦洛眯着眼睛笑着。
白殘譜臉色大變,正要說話的時候,秦洛已經搶先說道:“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的誠意的話,我還是很樂意和白大哥成爲朋友。”
兩人視線相對,然後一個大笑出聲一個靦腆含蓄的淺笑。
“白大哥找我過來就是要和我交朋友?”秦洛出聲問道。
“交朋友是必然的。不過,我暫時就先不請秦兄弟進屋喝酒敘舊了。我帶你們去看一樣東西。”白殘譜對着秦洛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一樣東西?”秦洛問道。
“一個人。”白殘譜糾正道。
沿着別墅小樓往後院走,有人早已經守在哪兒。看到白殘譜過來,兩個黑衣保鏢趕緊拉開了鐵門。
出了後院小門,入眼處便是一片荒涼的森林了。可是,卻有一條小徑直通向森林深處。
再走兩分鐘,才發現眼前別有洞天。
在樹林的中間,有幾排由木製欄杆圍成的小院。白殘譜率先走進小院,推開一間木門,於是,呈現在衆人面前的便是木牀上的一具女屍。
女人的面相倒是很清秀,膚色卻呈現紫黑色。以秦洛的猜測,這不是人死後的自然症狀,是死前中毒後所反映出來的情況。
她的頭髮披散,身上穿着一套花花綠綠的古怪衣服。脖子上戴着大團大團的銀環,連鼻子上和耳朵上也打孔掛上不少。
讓人疑惑的是,她的兩隻手健全,可是兩隻手上的十隻手指頭卻齊齊被人切斷。斷指處血跡斑斑,想來這女人死前受過很嚴厲的酷刑。
秦洛看到屍體時便心已瞭然,但還是假裝懵憧不知的問道:“她是誰?帶我們看她做什麼?”
“她就是下蠱之人。”白殘譜說道。
“何以見得?”
“在你們來之前,我找專家看過。她的衣着打扮以及身上的一些紋身可以證明她來自苗疆。”白殘譜說道。
“這並不能證明什麼。”秦洛說道。“這麼大的大燕京來自苗疆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怎麼就能肯定這個就是下蠱的人呢?”
“雖然外面盛傳苗疆多蠱婆,但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懂得養蠱。而且,大多數人是痛恨的——”
白殘譜對着房間裡一個戴着眼鏡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打了個手勢,男人會意,立即走過去掀開了女人的衣服。
當秦洛的視線集中在女人赤裸的胸膛上時,瞳孔忽然的就收縮了起來。
不是因爲她的胸部有多麼大胸*型有多美,也不是她的皮膚多麼嫩白滑膩,而是因爲她的心臟位置有一個洞。
這洞不是刀洞不是槍洞也不是利物刺穿的孔洞,它的創口很不平衡,而且有撕裂的痕跡,倒像是什麼蟲類一點點的從裡面鑽出來的一般。因爲這個皮膚帶有韌性,它只鑽出一個腦袋身體卻出不來,於是把那傷口給拉的好長。
“蟲蠱?”秦洛不確定的問道。他只是聽聞世間有這種殘忍惡毒之物,卻沒想到真的存在。而且,竟然有人活生生的把它用在別人的身上。
秦洛的心臟一陣抽搐。不是寒冷,而是恐懼。
如果有人掌握了這樣的殺人手法,實在是太恐怖了。而且下蠱的方式又千奇百怪,讓人防不勝防。
連重重保護如一國元首的聞人牧月都被他們處心積率的毒倒,更何況其它一些沒有保護的人?
想到林浣溪林清源貝貝等人有可能受到威脅,秦洛的心裡突然間就充滿了怒意。
這人該死!
“你再看看這個。”白殘譜再次說道。於是,有人送上來一個銅製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