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特製版的紅旗轎車緩緩的駛進督察部大樓,站在門口戒備的衛兵不僅沒有上去阻攔,反而一個個的把身體挺得筆直對着車屁股敬禮。
能夠在這兒站崗的傢伙都一個個見多識廣,就憑這車子前面掛的紅色甲字牌以及後面跟着的三個數字就讓他們望而怯步。
在華夏國,你開出什麼樣的車不重要,掛什麼樣的牌照纔是最重要的。
有可能一輛普通紅旗車前面掛的車牌號能夠輕易買下一輛法拉利,因爲後者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前者是拿錢也不一定能夠搞到的。
嘎!
車子輕緩平穩的在大樓前面的臺階前停了下來,副駕駛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跑出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他身手敏捷的過去拉開了後車廂車門。
最先從後車門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年輕女孩子,她身材高挑,容貌清秀,長髮胡亂的紮成一個馬尾,臉上帶着疲憊和焦灼的表情,可是神態卻非常的倨傲,像是一個走失的小公主重新回到了屬於她的領地。
女孩子用手護着車頂,然後才攙扶着一個須白皆白老態龍鍾的老頭子下車。
“耿秘書,去通報一聲。”王九九對着跟在他們身後的中年男人說道。
“是。小姐。”中年男人答應着,然後快步在往前面走去。
“爺爺,我們進去吧。”王九九摟着老人的手臂說道。
老人看着眼前的龐大建築有點兒走神,良久才輕聲說道:“年紀大了,職務沒了,也就只剩下這張老臉還有點兒用。用一次,就少一次。原本我是準備在你仕途上遇到什麼坎時用的,現在——看來要提前兌現嘍。”
“爺爺,你要知道,你現在幫我比以後在我仕途上幫我更加重要。”王九九柔聲笑着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決定的事情從不後悔。”
老人拍拍王九九的肩膀笑着說道:“走吧。我們就去會會田騾子。這小子以前是西北軍後勤部的,沒少去我們那兒化緣——我幫過他。看看他現在還記不記得這份情吧。”
“謝謝爺爺。”王九九甜甜地笑着。
“不過你要答應爺爺一個要求。”
“什麼?”
“進去後,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許反駁。”老人一臉認真地說道。
王九九稍微猶豫,很快就答應下來,說道:“好的。我答應。”
————
————
田真很煩躁。
非常的煩躁。
任誰在短短几個鐘頭之內接了數十通電話心裡都不會很舒服,更何況這些電話的內容也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搬到其它的辦公室辦公。
當然,這樣的念頭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第一,這些人都是他不能不認真對待的重要人物。
第二,即便他離開辦公室,他們也會通過其它的途徑找到自己。
第三,田真自己也很好奇。他想知道這個秦洛身後到底隱藏着怎樣的實力。
越等越是心驚,越等越是心涼。
“或許,這着棋走錯了。錯得離譜。”老人手握狼毫盯着面前的白紙看了半天卻遲遲無法下筆。“算準了龍千丈的反應,算準了傅風雪的反應,算準了所有人的反應,可就是沒有算到這個秦洛——”
甚至連一手提拔他起來的老領導都親自打來電話給秦洛求情時,他才察覺出問題有些不對頭。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爲這些救兵都是龍千丈搬出來的。
他還暗自得意着。龍千丈越是在這個時候鬧得歡暢,他的下場也就越悲劇。
審判結果還沒有出來,你就鼓動這麼大人過來說情施壓,影響審判結果公正,這是一種什麼行爲?
說嚴重點兒這叫‘拉幫結派’,最不濟,一個‘持寵而驕’的帽子是要給他扣上的。
到時候,龍息隊長的人選還有他說話的資格?
這纔是這場戲真正的殺招。
只要龍千丈敢動彈,這場戰爭他就贏了。
至於秦洛的死活,他真的不在乎。
他不是皇千重,他和秦洛沒有怨恨和仇隙,甚至連照面都沒有見過。
他在等待。
等待對方沉不住氣,等待他們向自己衝擊——
可是,老領導的一句話卻讓他徹骨生寒。
“放了秦洛。你惹不得。”
秦洛?
他一下子驚了。泰山崩於前而能夠做到面不改色的老人真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他?
他是什麼人?
他有什麼背景來歷?
想要再問時,老領導已經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他才慢慢地琢磨出前面那些電話的隱晦內容來了。
他們打來電話時都是直接詢問秦洛的事情,卻極少有人提到自己和龍王的爭執這件事。很明顯,他們不是爲了龍王而來,而是爲了秦洛而來。
“一條小蛇攪動燕京風雲?”
田真覺得可笑,又覺得可氣。
這個皇千重,他到底給自己招來了一個什麼樣的煞星?
他走到座機前面,親手撥通了一組號碼。
“皇千重,立即到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這是他說話做事的風格。他知道只要他說出去的話他們就一定會百分之百的記在腦海並且執行。
當然,對待領導時自然會有另外一套言辭。
咚咚——
辦公室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音,他知道是一牆之隔的秘書,就喊道:“進來。”
房間門推開,一個模樣俊朗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是田真的秘書黃玉,心腹中的心腹。
黃玉知道田真的心情不好,所以就收起了平時進來彙報工作時的笑臉,說道:“首長,王家老爺子和他的孫女來了。想要見你。”
“王家?”田真不由得一愣。
“王泥猴。”
“嗯?”田真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王大炮?他來幹什麼?”
黃玉笑笑,沒有回答。領導只是問問而已,並沒有真的想要他的答案。
田真想了想,說道:“就說我不在。”
黃玉苦笑,說道:“首長,他們像是算準了你會這麼說似的——王老說,如果你說不在的話,他就在辦公室等你回來。他老人家這麼大的年紀,就在咱們辦公室耗着,要是——”
接下來的話黃玉不說,田真自然也是明白的。
王老爺子是國之功臣,無論是軍界還是政界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假如如果萬一不小心,他在辦公室坐的久了有個什麼傷風感冒的毛病出來,事情傳出去後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現在人在哪兒?”田真嘆了口氣,問道。
這件事,怕是越發的不好收場了。
“在會客室。”黃玉回答道。
田真一言不發,放下手裡的狼毫便向外面走去。
黃玉趕緊側讓到一邊,等到領導從身邊走過去後,這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田真推開會客室的門,看到坐在沙發上喝茶的王老爺子後,立即滿臉笑意地迎了上去,老遠就熱情的伸出雙手,說道:“王老,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你這不是折煞我這晚輩嗎?有什麼事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只要是我能力範圍,我就算背個處份也要幫你把事情給辦了。”
王泥猴穩穩的坐在沙發上,伸出隻手和田真握了握,就矜持的收了回去,這才和藹可親的說道:“田真,咱們有些年頭沒見了。這一見面我就求人門來,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王老太客氣了。”田真笑呵呵地說道。“有事你說話。只要是我能辦的,一定盡力而爲。”
“是這樣的。你們是不是抓進來一個叫做秦洛的年輕人?”
“對。是有這麼回事兒。”田真坦白的說道。
“哦。”王老爺子點了點頭。“他犯了什麼錯啊?”
“毆打文職軍官。”田真笑着說道。“不過還沒有審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兒。王老親自過來,難道秦洛是您的親人?”
“呵呵,算是吧。”王泥猴指着王九九說道:“那小子和我們家九九關係不錯。我是硬被這妮子給拖過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田真認真的考慮了一番之後,說道:“既然是王小姐的好朋友,那我就和他們打聲招呼,抓緊審理一下這樁案子,如果不是這回事兒的話就趕緊把人放了。”
數十通大有來頭的電話,老上司的警告,王老爺子赤膊上陣,已經讓田真心生斷尾的念頭。
既然王老爺子求上門來,他也就借坡下驢趕緊把這樁案子給了了吧。
現在的秦洛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即不能傷了他,又不能間接的打擊龍千丈。如果在王家的請求下放人的話,還能讓他們王家欠下自己一個人情。
就憑這一條,這場戲演得也就值了。
聽到田真的話,王九九心中緊繃的弦終於鬆馳下來。
田真有意向放人,那就證明秦洛沒事兒了。
“不不不。”王泥猴連連擺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腆着這張老臉上門不是讓你徇私枉法的。我王泥猴一輩子都沒做過這種事兒——審,繼續審,應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我來這兒只爲了求一個公平公正而已。”
王泥猴在心裡冷笑。
小子,就這點兒道行還想跟我鬥?
現在擔心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想把人送出去?沒門。
(PS:親們,有紅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