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西遊》中的紫霞仙子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我猜中了這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尾。
把這句話借來形容秦洛此時此刻的心情也再合適不過了。
他知道洛莘和張儀伊就像是水和火的兩個極端難以相融,兩人只要碰面就一定會發生矛盾。
但是,他以爲這矛盾在可控的一個範圍之內。譬如你說我衣着老土我還你妝容失敗你說我最近胖了我說你腿變粗了你冷嘲熱諷一聲我再陰陽怪氣回擊兩句——女人不都是這麼幹的嗎?劍拔弩張指桑罵槐唾沫模飛怒視而對的罵上半天都不會動真格的。
可是,張儀伊和洛莘是普通女人嗎?
不是。
所以,秦洛低估了事態的惡劣程度。
更讓秦洛爲難的是,他在面對這種事情時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做出反應———
是勸還是戰?
勸的話怎麼勸?幫的話怎麼幫?
秦洛左右爲難的時候,兩人的戰鬥卻還在升級。
“一個寡婦可不敢和你這位京城正當權的將軍夫人爭鋒,你當真要上來踢上幾腳打上幾巴掌我也只能接着應着——這麼多人在場做證,你就給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點兒教訓,也好讓我的眼睛亮堂一些,以後知道燕京城誰能惹誰不能惹誰可以接近誰遇到了就得溜着牆根走——”洛莘言談中是在示弱,可是每一句話都充滿殺機。
你張儀伊不是厲害嗎?不是喜歡喊打喊殺嗎?既然這樣你就上來給我一點兒教訓啊?
你放心的打吧,我不會回擊還手的。我這個已經死了丈夫的寡婦哪裡會是你這個將軍妻子的對手?你一隻手指頭就能把我給捏死。
這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反擊,也是一種——肉中帶刺的挑釁。
可是,如果張儀伊當真這麼做的話,那麼她的行爲將會爲王家帶來一場災難。
洛莘是什麼人?烈士之妻。
她的丈夫爲國捐軀,可是活着的人卻被人欺負毆打。
這讓皇天明的親朋故友怎麼看王家?讓皇天明的下屬或者上級怎麼看王家?
因此一役,王家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多上無數個對手,而洛莘卻會多了不少同情她遭遇的朋友。
張儀伊雖然非出名門,但是也嫁入王家多年,對這種鬥爭還是瞭解一二的。
所以,她不會犯這種錯誤。
聽了洛莘的話,張儀伊嫣然一笑,說道:“我可是北大人文系畢業的呢,我們是有素質的人,怎麼能口口聲聲的就是打人耳光呢?——再說,我又沒吃虧。”
“看來張夫人是吝嗇賜教了?”洛莘冷傲的站着,即便受了委屈也是不卑不亢毫不露怯,倒是有一股子不可侵犯的烈女風範。
“我該說的都說了,想做的都做了。”張儀伊擺擺手,說道:“以後自然會有人收拾你的。你不是有事要走嗎?趕緊趕緊。別打擾我和女婿吃飯。”
洛莘笑笑,提着裙襬款款向外面走去。
好戲收場,餐廳裡看熱鬧的客人這纔將視線轉了回去。
不過,仍然有不少人的眼睛停留在張儀伊和秦洛的臉上,有人在猜測他們的身份,還有人——對張儀伊這麻辣熟女很感興趣。
“是不是覺得我很過份?”張儀伊看着對面的秦洛問道。
“沒有啊。”秦洛陪着笑臉說道。就算是,他也不敢當着她的面說出來啊。
“唉。”張儀伊輕輕嘆息。“燕京這池子水遠比你想象的要深一些也要更渾一些。你無傷人意,別人卻有害人心。有時候你不知道得罪了誰,卻一直有人在背後把你給往死裡整——不是受傷,就是被人傷害。這和擂臺上的拳擊手一樣,誰的拳頭硬誰出拳夠狠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今天我的拳頭硬出拳狠,所以我佔了一點兒優勢。以後她勢大的時候,她也同樣不會對我客氣——燕京不相信眼淚。女人也不相信眼淚。”
“你告訴我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秦洛一臉迷茫的問道。
“沒關係。”
“——那?”
“那什麼那?我就是純粹看她不順眼而已。”張儀伊的脣角微揚,笑眯眯的看着秦洛,說道:“真是看不出來你小子花心到這種程度,有了那麼多個女朋友還滿足不了你的野心。衣服都借給她了?揹她是不是很舒服?”
“我和她是清白的。沒有任何關係。”秦洛都想舉雙手賭咒發誓了。“之所以借她衣服揹她一段完全是一場誤會。”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清白的了。”張儀伊對秦洛的人品保持着百分之兩百的信任,說道:“我這樣的大美女讓你陪着逛街你都推三阻四百般的不願意,又怎麼可能看上那種沒姿色沒氣質的老女人?”
“———”
張儀伊點的牛排和鵝肝上來了,她一邊小塊的切着在嘴裡咀嚼一邊說道:“這個女人心機很重。你以後要小心提防。”
“你看出什麼了?”秦洛問道。
“你當我是白癡嗎?”張儀伊不屑的說道。“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秦洛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
“她知道我是誰,卻假裝不認識,這是爲了什麼?她明明知道我是你岳母我女兒是你女人還在那兒和你擠眉弄眼搔首弄姿又是爲了什麼?不是爲了勾引你就是爲了挑撥我。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秦洛發現,所有話到了張儀伊嘴裡都會變成另外的一種味道。
簡潔。粗俗。好像還有那麼一丁點兒道理。
“你知道她是爲了挑拔你還踢我?”
“我樂意。”張儀伊沒好氣的說道。“我女兒回來連我這親生老媽都不見就跑去陪你,她人才剛走你就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要不是怕我女兒不同意,我就讓人把你拖出去醃了。”
“———”
突然,張儀伊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似的,眼放異彩的說道:“不割也行。我在時尚雜誌上看到,現在流行一種男用貞操褲。只要把那條小褲褲穿在身上上鎖你就什麼壞事也做不了了——”
“———”
秦洛埋頭扒飯。想着吃完飯後趕緊把這女煞星給送回去。
“不過,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張儀伊說道。
“什麼不對勁兒?”秦洛問道。
“你瞭解那個老女人嗎?”
“你說的是洛莘?”
“就是她。”張儀伊說道。“以前她年輕的時候曾經被燕京一些粗俗沒有品味的男人評爲燕京第一美女——笑話,憑什麼她是第一美女?比她漂亮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那個時候我已經在燕京唸書了——只不過表現的太低調。不然的話,第一美女和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是挺遺憾的。”秦洛額頭冷汗嗖嗖還要對張儀伊‘落選’第一美女表示同情。
“切。我纔不在乎這種虛名呢。”張儀伊說道。“真正有魅力的女人不會整天向別人炫耀她有多少個男人追求收到多少次情書多少朵鮮花多麼克拉的鑽戒——俗。俗不可奈。”
秦洛同學覺得,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記錯的話,他第一次去王九九家吃飯的時候,張儀伊就在飯桌上歷數她在學校裡是多麼多麼的受歡迎有籃球隊隊長羽毛球隊主力排球隊隊員拉拉隊那個負責敲鑼的追求她還有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爲她打架之類的豐功偉績——
短短几個月時間不見,她就已經變成了不在乎虛名的‘真正有魅力’的女人?
秦洛嚥了咽口水,努力的把這些即將到嘴邊的問題給吞了下去。
自認爲講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卻沒有得到秦洛熱烈迴應的張儀伊心情有些不爽,說道:“雖然我不覺得她有多麼漂亮,但是她的智商倒是不會太差。按道理講,她沒理由做這種低級無趣的挑撥。如果不是爲了挑拔,那她的目地到底是爲了什麼?”
秦洛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對她一無所知。也就是——見過兩次面而已。”
“兩次?”張儀伊掰着手指頭算了算,說道:“那你們發展的很快啊。第一次見面就借她衣服揹她走路。我女兒尋死覓活的喜歡你你還愛理不理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張儀伊生的女兒配不上你是不是?”
秦洛那隻握着切牛排刀子的右手哆哆發抖,他很想捅死麪前這個女人然後自殺。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讓人抓狂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