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年鬼有着一雙特別靈動的眼睛,當然,靈動是說的比較好聽的,說不好聽得,這傢伙有一雙賊兮兮的眼睛,那眼珠子在眼眶裡面就沒有片刻閒着的,總是滴溜溜的亂轉,就好像憋着什麼壞主意一樣。
中年鬼被兩個鬼卒押到了牀邊,特別恭敬,特別卑躬屈膝的向無良大叔行禮,然後又轉着圈的鞠躬作揖,看上去就像是三孫子老奴才一樣。
“除掉衣衫,趴在牀上。”大胖子鬼板着臉道。
中年鬼的身體哆嗦了一下,偏了偏頭,看了看身邊兩個面容嚴肅的鬼卒,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乾淨,雞爪子一樣乾癟的雙手捂着襠部,就好像有人要對他施暴一樣,顫巍巍的爬上了牀。
“來,把我晚上教你的軒轅針法用一遍。”大胖子鬼指着一身皺皺巴巴,有點像沙皮狗的中年鬼道。
孫子軒根本就沒當回事,往腰上扎幾針有啥的,想當年自己還是初中生的時候,有一次發燒被老媽帶醫院掛針,一年輕護士可能剛從衛校畢業,手潮的很,再加上可能是第一次上崗,連續紮了七八針都沒把針頭扎進血管,不是偏了就是捅穿了,弄得老媽差點和護士幹一架。
所以,孫子軒直接從牀上的針盒裡面隨意選了四根針,也沒想過消毒這種嚴肅的事情,直接按照晚上鍼灸的記憶,刷刷刷,輕鬆無比的將四枚銀針刺入到中年鬼的後腰裡面。
中年鬼的身體只是哆嗦了一下,估計不是疼的,而是嚇得,畢竟這四枚銀針都是超細的毫針,刺進去就跟被蚊子給咬了一口沒啥區別。
大胖子鬼笑眯眯的看着孫子軒,也沒說啥。
孫子軒以爲自己扎對了地方,還在針尾上捻了捻,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把針一抽,隨手丟到了盒子裡,拍拍手示意搞定。
“好了,你回去吧!”大胖子鬼淡淡的說道。
趴在牀上的中年鬼如蒙大赦一樣立刻爬了起來,從牀上出溜下地,雙腳貼了地,身子剛剛離開了牀,啪一下就堆在了地上,接着就忍不住痛呼了起來。
“這是咋了?”孫子軒傻眼了,驚問。
“沒啥,你給他扎廢了。”大胖子鬼滿不在乎道。
“啥玩意?四針就能把一個人……鬼給扎廢掉?”孫子軒大驚失色,失聲叫道。
“廢話,你用的是軒轅針法,這套針法最基本的要求是四個隱穴一個都不能錯……”
“我剛纔扎對了幾個?”孫子軒忐忑的問道。
“就扎對了三個。”大胖子鬼笑道。
“那麼說我還是很有天分的嘛!”孫子軒自我表揚道。
“是挺有天分,不過僅僅是記憶力方面,在鍼灸一道上,我可沒有看出來你有什麼天分。”大胖子鬼笑道。
孫子軒急了,這不等於是罵他笨蛋一樣嗎?
看到孫子軒急了,大胖子鬼連忙解釋道:“軒轅針法,可以救人,自然也可以害人,一個和四個穴位準確區別也就是前者了不起疼兩天,後者是有病治病,可是如果是兩根,那就半死不活,如果是三根……”
大胖子鬼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瞟了一眼堆在
地上鬼哭狼嚎的中年鬼道:“生不如死。”
孫子軒懵了,說實話,他本來沒覺着鍼灸有啥危險性,所以紮起來也特別的隨意,卻沒想到這套軒轅針法卻有這麼大的講究,並且有這麼大的危害性,身爲一名未來的醫生,把病人給治廢了,這不是醫療事故嗎?
“能不能救?”孫子軒的聲音哆嗦的和脈搏差不多了。
“救不了。”
“那咋辦啊?”孫子軒快哭了。
“涼拌。”
“可他是個人……鬼啊!我這不是成了草菅人命的庸醫了嗎?”孫子軒害怕了,當然,更多的是內疚。
“沒事,他這樣的死了都沒鬼關心。”大胖子鬼滿不在乎道。
“啊?他誰啊?”孫子軒驚訝的問道。
“秦檜。”
“害死岳飛那個?”
“對。”
“來,把他擡牀上來。”孫子軒叫道。
“幹什麼?”
“我再扎他幾針。”
大胖子鬼:……
看得出來孫子軒是真的怒了,手中抓着一把銀針,雙目圓瞪,被大胖子鬼、孫大大、無良大叔、不知道是華佗還是扁鵲抱着,身體一個勁兒的前衝,就好像要找秦檜拼命一樣。
剛纔還堆在地上,宛如一灘爛泥,這裡也疼那裡也疼的秦檜,被孫子軒的兇像給嚇到了,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爬行速度也變得飛快了,倆鬼卒一路狂奔居然愣是直到房間門口才追上他。
“乖徒弟,你已經把他給扎廢了,而且是治無可治,下半輩子只能在痛苦中度過了,這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這樣的懲罰足夠了。”大胖子鬼連連安慰道。
孫子軒這才勉強平靜了下來,但仍氣鼓鼓的喘着粗氣。
“好啦!好啦!你這也算是爲名除害了,投胎的嶽將軍也會感激你的。”衆鬼放開了孫子軒,大胖子鬼笑呵呵的說道。
“奶奶的,算這傢伙跑的快,他要慢點,我非給他紮成刺蝟不可。”孫子軒叫道。
“呵呵!行了,咱們繼續,帶下一個鬼進來。”大胖子鬼笑道。
房門再次開啓,又是兩名鬼卒押着一箇中年鬼走了進來,這個中年鬼躬着腰,夾着腿,走起路來,就好像穿着一步裙的女人一樣,那小步走的那叫一個婀娜,要是不看臉的話,真的很難將他的性別分辨出來。
“他誰啊?”等着中年鬼脫掉了長袍趴在了牀上,孫子軒纔開口問道。
“魏忠賢。”
“太監?”
“嗯!”
“那成了,看我這次不把他紮成個刺蝟的。”孫子軒擼着袖子叫道。
本來進門的時候就一個勁兒哆嗦,趴在牀上跟得了羊癲瘋一樣的中年鬼一聽這話,蹭一下從牀上跳了起來,長袍也不穿,就這麼光着朝房門狂奔而去。
孫子軒毫不猶豫的抓了一把銀針就追了上去。
魏忠賢跑到房門邊,用出吃奶的力氣拉着房門,但這房門就好像和牆壁融爲一體,或者說這房門就好像是畫在牆壁上,最多安了個把手一樣,無論他如何
用力,就是紋絲不動。
孫子軒奔跑起來,二百多斤的分量壓在雙腳上,落在地上,發出了沉重的砰砰聲音,宛如巨錘擂在魏忠賢的心臟上一樣。
魏忠賢扭頭一看,這已經廢掉了秦檜的胖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再也顧不得拉門,扭頭就跑。
孫子軒在後面緊追不捨。
別看孫子軒的體重有二百多斤,跑起來卻一點都不慢,瞧那架勢,就好像一輛開足了馬力的坦克一樣,轟隆隆就撞了過去。
魏忠賢在前面跑,孫子軒在後面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魏忠賢少了胯下的男性標誌性物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魏忠賢沒穿衣褲長袍,兩人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大。
胖子終歸還是胖子,體力和耐力就是沒法和瘦子相提並論,也就是兩三百米的距離而已,孫子軒就已經氣喘如牛,上氣不接下氣,腳步越來越沉重了。
最後還是鬼卒出手,將魏忠賢給抓了回來,按在牀上,來了個五花大綁,將魏忠賢和牀固定在了一起,嘴巴里面還被塞了一團他自己的兜襠布,至於味道嘛!那自然是誰用誰知道了,反正衆所周知的,太監是禁不住尿的。
此刻,魏忠賢就如同是待宰的肥豬,除了掙扎和嗚嗚哼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屠夫的到來。
孫子軒陰沉着臉走到了牀邊,擡手就要將手中那一把銀針全都刺入到魏忠賢的腰部,就在銀針的針尖距離魏忠賢的腰部還有幾釐米的時候,大胖子鬼終於出手將孫子軒給攔住了。
“那啥,徒弟啊!你要是沒見一個鬼就廢掉一個鬼,啥時候才能學會軒轅針法呢?”大胖子鬼語重心長的開口問道。
“先廢掉再說。”孫子軒瞪着眼睛回答道。
“其實吧!無論是秦檜還是魏忠賢,在到了地府之後,都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當然,你也可以繼續懲罰他們,但如果都被你給廢掉了,你的軒轅針法怎麼辦?後面還有真正有病的鬼等着你來治療呢!比如說秦始皇啊!李世民啊!王羲之啊!還有你剛纔說的那個唐伯虎啊!”
聽到大胖子鬼這樣說,孫子軒心中的怒火立刻消散了,沒錯,弄廢掉這些奸臣權宦禍國殃民的東西不算啥大事,可要是因爲這些個玩意耽誤了那些好鬼的病,那就不太好了。
“行,那我不亂弄了,你教吧!”孫子軒點點頭,總算是鬆了口。
孫子軒鬆了口,大胖子鬼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還真的擔心孫子軒一根筋,非要把這些在地府都討人嫌的傢伙給全都廢掉,那樣的話,他弄來這些禍害的本意可就白白浪費了。
鍼灸,本就是一門需要大量實踐的醫學,學中醫鍼灸的人,想要真正掌握鍼灸的奧義,一般都是拿自己當成試驗品白老鼠,先把自己扎得和刺蝟一樣,弄明白了每一個穴位代表的是什麼,纔會給病人施針,這也是對病人負責的態度。
就算是西醫的護士,在學習穿刺的時候,也是兩兩一組互相扎,從實踐中豐富自己的穿刺經驗,當然,也有一些手潮的、容易緊張的,最後都是拿病人當試驗品,例如當年的孫子軒,就是這種護士的白老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