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楓銳利的雙眸剎那睜大。
“你,你是說死屍?!”
卡爾點了點頭,嘆息笑着,“很意外是麼?其實我也很意外,如果不是曾在《血論》中看到過去曾有亡者被魔黨大公再度復活變爲血僕的記載,想來我也不會相信。已經死去的人居然還能重新站起?我們還真是一個神秘的種族啊。”
“這可能嗎?”楚子楓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卡爾。
卡爾沒有回答楚子楓的問題,他只是端起了桌上的波爾多紅酒,搖動着杯璧中的紅色液體,卡爾發出了一聲嘆息。
“還記得我們那晚進入地下實驗室時,小安說過的話嗎?”
楚子楓沉默了半響,有些不確定道,“他似乎是說那裡有點冷,不過地下本就很潮溼陰冷。”
卡爾點着頭,“是的,地下室這種地方一般確實都很潮溼陰冷,但你不要忘了,小安的家鄉是在那遙遠而又寒冷的西西伯利亞,常年生活在那種冰天雪地的地方,早已使得他對寒冷有着一種遠超於常人的敏銳。我不久前問過他,他說那種冷不像是普通地下室的陰冷,而是寒冷,好似西西伯利亞的寒風順着大地的縫隙吹拂而上的感覺。”
習慣性的低頭推了推自己的太陽鏡,卡爾的魔眼在鏡片的反射下陡然閃過一道光芒。
“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我們曾在第一層中央控制室的隔壁發現了一座小型的核動力發電器,那是以色列軍方五年前的產品,功率足夠讓一座空間站自主運轉三年。當然,科學研究確實很需要電力,但也應該不會誇張到需要動用核動力這種程度。”
輕輕抿着杯中的紅酒,卡爾完美的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弧度,“在聯想一下那股詭異的寒冷,我是否可以這樣認爲,那座小型的核動力發電器,其實不是爲了用於魔黨的科學研究,而是爲了給地下提供源源不斷,足以將某些生物永久冰凍的液氮氣?”
楚子楓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地下的溫度是多少?”
“零下一百三十二度,比人體冷凍技術還要低十二度左右。”
推着自己的太陽鏡,卡爾沉聲說道,“希伯來先知所留下的《血論》中曾詳細提到過,活人血僕除非是被人用銀器破壞心臟,不然可以永遠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前提是要有足夠的血液支撐他們的身體。而由亡者製造出的血僕卻有一定的時間限制,即便不停進食,他們中的大多數也只能存活幾個月便會自動死亡,魔黨要想在關鍵時刻用到他們,就必須將他們冰封,而且由亡者製造出的血僕,還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就被喚醒進食,不然他們就會永遠的死於冰封之中。”
將酒杯隨手放回桌上,卡爾微微一笑,“這也是在過去爲什麼很少有死屍血僕的存在,因爲以當年的科技真的很難讓那羣亡者永遠的留在這個世界上,即便相比於活人血僕,他們的忠誠度是百分之一百。”
掏出兜裡的香菸,卡爾默默低頭點上了一根。
“但很可惜,現在的技術,卻達標了。”
站在卡爾身後,楚子楓沉默無比。
聽着卡爾的話,楚子楓微微低頭,思緒重新回到剛剛那張恐怖的照片,很快,他就想起了被自己忽略掉的東西。
剛剛的照片確實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在照片中,有許多血僕的打扮並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更像是六七十年代人的打扮,而最關鍵的,那就是剛剛的照片中,有着老人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由活人制造出的血僕,那魔黨是絕對不會選擇老人的,因爲他們太慢,而屍體......似乎就由不得他們挑選了。
這也就意味着魔黨並不是在最近十幾年纔開始製造血僕,而是在很多年以前,甚至於在十年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謀劃一切了。
“子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兩千只血僕不是最近被製造出來的,而是魔黨在這裡準備了幾十年的結果。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據家族最近給我傳來的消息,南美的一家Bomda跨國物流公司,一直和魔黨有着生意上的往來。”
卡爾重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端起酒杯,輕輕搖晃着,“根據家族傳來的情報,在最近五年的時間裡,Bomda公司至少往天朝運送了上百次所謂的民用機械軟件,而每一次都動用了至少三架以上的大型貨運飛機。”
卡爾微笑的看向了楚子楓,“你覺得那所謂的民用機械軟件到底是什麼東西?”
楚子楓上前一步,直視卡爾,“這裡絕對不止兩千血僕!你必須立刻向學院和元老院彙報這個消息!”
卡爾攤開雙手,很是無辜道,“所以我建議用空對地導.彈,將可能有血僕存在的地方直接夷爲平地,結果你還說我是在開玩笑,可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數量如此巨大,而且我們還不能確定只有郊區的地下實驗室關押着血僕,甚至是不能確定只有本市有血僕,如果只是憑藉學院各個支部外加元老院的諸位元老,根本無法徹底解決。”卡爾輕輕嘆息着。
楚子楓略微有些遲疑,“魔眼給你的答案?”
卡爾修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太陽鏡的鏡框,“導.彈的勝率可比讓元老院的諸位元老,拿着戰術刀去砍要高得多。”
楚子楓沒有再說話,因爲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這裡血僕的數量,以及他們都分別藏在哪裡。
“他們之間的區別是什麼?”楚子楓開口詢問,他並不太清楚活人血僕與死屍血僕之間的差別。
聽到楚子楓的疑問,卡爾沉默半響後,搖晃着手中的紅酒道,“區別?可以說是很大。誠然,用活人來製造血僕確實很好,速度很快,戰鬥力極強,可用死屍製造出來的僕役卻更難以殺死,因爲他們已經死了。更重要的,相比於活人血僕的不穩定,死屍血僕沒有這種缺點,他們只會服從,直到自己變爲一攤白骨。”
“活人制造出的血僕其實更類似於活死人之間的狀態,雖然也是怪物,但用銀質彈頭打爆他的心臟就好。可由死屍製造出的血僕,卻必須將它完全毀滅,因爲即便只剩一雙手,這雙手也會死死拽着你的褲腿。”
卡爾猛地看向楚子楓,幽藍色的魔眼綻放出了一縷銳利的光芒,“你知道我現在再懷疑什麼嗎?”
楚子楓搖了搖頭。
“用普通屍體製造出的血僕就已經如此難應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用我們的屍體製造出的血僕.......”
楚子楓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可,可我們本身就是血族。”
卡爾搖頭道:“不完全是,而且這在過去也不是沒有過案例,死去的我們,確實有可能被再度復活,但卻會變成一種失去理智,只知道攻擊的低等血僕。曾經就有血族親王再殺死叛逆者後,將他的屍體變爲自己的僕從。”
“那種僕從會保存他生前的一切,戰鬥,能力,全都可以保存下來,而且極其難以殺死,想要殺死他,就像我之前說的,將他的軀體全面摧毀!連一滴血都不能剩下。”
卡爾深沉的推了推自己的太陽鏡,“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技術,我也只是在家族保留的羊皮捲上看到過類似的記載,而且有些地方還缺失的很嚴重,即便是先知留下的《血論》也沒有如何將亡者轉化爲血僕的詳細記載。”
卡爾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不過古老,呵呵,聽到這兩個字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楚子楓沒有說話,卡爾嘆息搖頭,“是魔黨。雖然他們現在不知爲何也跟我們一樣有了奇異的能力,可如果說現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是誰還算是真正的血族,那必然是他們!在我們擁有奇異的能力,所有人都變爲了日行者後,我們血族的很多古老傳統,也在這個時間被我們主動丟棄。”
“即便一直處於劣勢,可魔黨的文化和傳承卻從未中斷過,一直延續到了今天,而我們的文化斷代卻很嚴重。”
卡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還記得蘭德爾學長嗎?我現在很後悔沒有把他的屍體帶走。”
“我有預感,不久的將來,我們或許就會跟蘭德爾學長重逢了。”卡爾沉重的推了推自己太陽鏡的鏡框,“但那時,他會不顧一切的來攻擊我們,雖然他的能力是透視,可既然能進入北美支部,那就代表他的體術也不會太過差勁。”
“你有信心對付我們的學長嗎?”卡爾笑着看向了楚子楓。
“我有一個疑問。”
楚子楓冷聲陳述,“既然蘭德爾學長的屍體對魔黨有用,那他當時爲什麼在做完手術後,又被送到了明遠大廈?或者說是送到了我們面前。”
卡爾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分鐘,卡爾搖頭道,“這也是我沒有想明白的地方,魔黨爲什麼會把蘭德爾學長重新送到我們的面前,他是想讓我們知道什麼?還是說.......有着什麼其他的目的?”
“他的身上有一股香味,”楚子楓忽然開口,見卡爾看向自己,楚子楓繼續道,“雖然很淡,可我能聞出,那是一種女性護膚霜的味道。”
把玩着手中的銀質防風打火機,卡爾默默轉動着自己的魔眼。
“原來是女性護膚霜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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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最近幾天我還想再麻煩你一些事情。”
卡爾笑着向楚子楓提出了請求,“最近酒店不需要營業,時間比較空閒,所以我希望你能去找一些人。”
“誰?”
“天朝支部共有六十七名執行人員,我不相信他們全都死了,一定還有人活着,找到他們。除此之外,波爾教授的第五小組也消失的很奇怪,如果有可能,也找到他們。”
卡爾伸出一根手指,“魔黨確實給了我們很多驚喜,可我不相信波爾教授也會倒在他們的手中,那是一位教授,是一位參加過十年戰爭的人。”
楚子楓默默轉身,“我知道了。”
“哦對了子楓,我已經聯繫了學院,不久後家族的人會爲我們送來一些裝備。”
卡爾笑的很燦爛。
楚子楓停下腳步,毫不意外道:“你想去哪裡?”
卡爾聳了聳肩膀,“很多,明遠大廈,郊區的地下實驗室,不過第一個去的應該是你們的楚氏集團。”
卡爾推了推自己的太陽鏡,“雖然當時到達楚氏集團的時候,我只感應到了四名魔黨能力者,可你們集團裡貌似也有一些血僕,拿他們做做練習,總是好的。”
“什麼時候?”
面對冷酷的楚子楓,卡爾微微一笑。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雨,有興趣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