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人羣擁擠的街頭,微微眯住雙眼,看到馬六爺正帶着倆個手下吊兒郎當的走在人羣中,卡爾和衛斯林相視一眼,當即跟了上去。
離得近了,卡爾和衛斯林就聽到了馬六爺的說話聲。
“特麼的,老十三這個混賬,居然還跟個娘們跑了?奶奶的,不知道現在幫裡缺人手啊!媽的,第一眼見着那個賣的就知道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果不其然啊!”六爺叼着煙,一甩自己的長髮,恨恨罵道。
身旁的倆個手下趕緊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十三爺怎麼想的,居然就這麼跟人家跑了?說好的當一輩子兄弟打一輩子天下呢?這咋剛說完半個月人就沒了。”
另一個頗有城府的小弟小聲說着,“六爺,我估摸這裡頭有事啊,您想想,十三爺那人,腦子多靈光啊,而且他那女朋友我聽人說,貌似以前和天鷹堂的一個堂主有過一腿,我估摸這裡頭的事不簡單。”
六爺吐掉了嘴裡的煙,哼了一聲,“有事就有事,咋們現在還怕他天鷹堂?不客氣的說,早就想和他們幹一仗了!更別說 .......”說着,六爺就嘿嘿的笑了起來,“呵呵,沒啥沒啥,過兩天你們就懂了。”
這時,馬六爺停了下來,扭頭一掃身旁開着的一家小飯館,看到一個精幹的年輕人提着一大桶泔水從飯店裡走了出來,六爺立馬樂呵呵的招呼起了他。
“嘿,鵬子,今兒咋樣啊?”
聞言,二十多歲,相貌堂堂的孫師傅扭頭看了眼,見是六爺,孫師傅立馬摸了摸自己的寸頭,樸實精幹的臉上寫滿了笑容道,“原本不咋滴,這不麼,老王又被玉芬罵了,心情纔好了不少。”
“是麼?走走走,喝兩杯去。”六爺招呼着身旁的倆個小弟,“一點眼力見沒有,趕緊給你們大鵬哥把泔水倒了去。”說罷,六爺就上前摟住了孫師傅的肩膀,“哎我說你可真是個死心眼啊,大哥不是都給老王把咋們以前吃白食的賬結了麼,你咋還給他幹活?趕緊的,幫裡的兄弟們都想你做的飯了。”
濃眉大眼,頗有些英俊瀟灑意味的孫師傅賞了六爺一個白眼,“不說了我在這兒偷師嗎?再者講,幫裡打打殺殺的我是真不習慣,等哪天大哥改行乾飯店了,我再去幫幫忙吧。”
“少放屁!當年你被人圍毆,要不是我和大哥二哥湊巧路過救了你,你估摸早就被人打死了!當初不說好了跟我們一起混嗎?現在倒好,十天半個月也看不見人影,我真怕你和老十三那個混賬一樣跑了呢。”
孫師傅當即橫了他一眼,“誰是老十三?你罵誰呢?”
“就罵你就罵你!哈哈哈哈。”
看着六爺跟個孩子似的和孫師傅打起了嘴炮,一旁的卡爾衛斯林看的那叫個懵逼。
“原來,原來孫師傅也有瘦下來的時候啊.......”說完,老衛又撓了撓臉,“原來六爺以前就是個流氓啊........”
卡爾認真的摸了摸下巴,“其實馬先生現在也很像流氓的說,不過就是歲數大了些,嗯,按照小北學長的話說,馬先生現在就是個老流氓而已。”
“哈嘍?那個,eat不?”卡爾和衛斯林正說着呢,一道怪怪的聲音忽然從他們的身後響起。
聽到身後那很是怪異的洋涇浜英語,卡爾和衛斯林回頭一看,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穿着黑色格子衫,臉上還戴着個眼鏡的男人正衝他們樸實且憨厚的笑着。
見狀,卡爾和衛斯林同時一愣,然後趕忙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尋思這人是不是在和別的洋鬼子說話呢?
事實上,來到這裡一天多了,卡爾和衛斯林早就習慣了被人無視,或者是被人從身體裡穿過的感覺。但眼下瞧着對面那個平凡的男人討好的對他們倆個笑了笑的模樣,卡爾和衛斯林先是一愣,隨後茫然不已的轉身看向了身後。
等會兒,沒人啊?他不會真的在和我們說話吧?
見對面那倆個外國年輕人站在自己飯店前東找西看的樣子,那個男人又是樸實的笑了笑道,“so便宜,eat下China food?”
衛斯林被這蹩腳的英語搞得直咧嘴角,卡爾則是有些疑問的皺了皺眉道,“您,能看到我們?”
說完,卡爾又仔細的盯着那個男人看了看,不知爲何,感覺有點面熟。
一聽卡爾會說中文,男人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一拍雙手道,“居然會說中文!太好了,那個倆位外國小哥啊,要不要嚐嚐我們家的飯菜啊?很便宜,而且量大!都是祖傳的手藝呢,你們這從外國來的,不嘗一嘗天朝的美食那可真是虧大了呢。”
錯愕的盯着眼前這個戴着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衛斯林有點摸不着頭腦的摳了摳臉,尋思小北不是說這裡的人看不見他們嗎?那現在.......難道是出現了什麼波動?導致他們偶爾也能被這裡的人觀測到了?
正當衛斯林琢磨的時候,卡爾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在衛斯林那奇怪的眼神中,卡爾眼神複雜的朝自己的身旁掃了一下。
衛斯林順着卡爾眼角餘光掃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自己身旁那間小飯館的招牌,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常福飯店”四個大字.......
“那個,您,不會是叫王常福吧?”老衛目瞪口呆道。
年輕的王董事長那叫個驚訝,“你們還知道我的名字?不會是特意趕來的吧?快快快,今天我給你們打八折,順便再送你們.......”這時,熱情激動的王董事長忽然愣了下,似乎想起了什麼的他,眼神也變了,有些戒懼的盯着衛斯林和卡爾道,“你們,是美國人麼?”
卡爾稍稍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微笑搖頭,“不是,我們來自英國倫敦。”
“哦哦哦,英國好英國好啊,那地兒可大了哈,來來來,進屋進屋,今天讓你們.......”說到這裡,王董事長忽然怔住了,看着自己眼前瞬間消失了的倆個外國帥哥,王董事長詫異的四下看了看,又掐了掐自己的臉。
“什麼情況?大白天活見鬼了?”搞不清楚狀態的王董事長在飯店門口站了會,就自顧自的走進了酒店,嘴裡碎碎念着,“還以爲拉來倆個洋鬼子能補補中午的虧空呢,唉,算了,誰讓我看見老家的房子便宜就直接買了兩套尋思以後能不能漲價?還是該聽玉芬的,把房子都賣了,留點錢在手裡頭好。”
在卡爾和衛斯林那呆滯的眼神中,王董事長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身體,走進了飯店。
仔細琢磨了一會後,卡爾輕聲自語,“大概還是因爲這裡的時空或者是我們自己不太穩定,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假如我們能完全被這裡的人看到,應該就是我們回去的時候了。”
衛斯林點了點頭,“八成是這樣。”說完,老衛又讚歎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我好想知道王董事長到底是怎麼發達的了。”
卡爾笑了笑,“是啊,誰能想到天朝以後的房價會那麼離譜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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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老王回來了,怎麼了,聽說剛纔又和玉芬吵起來了,因爲點啥啊?”坐在小飯館的餐桌上,六爺吹完了一整瓶啤酒後,笑呵呵的瞧着站在櫃檯前的王董事長。
年輕的王董事長拿起賬本,嘆息的掃了他一眼,“說真的六子,我現在看見你出現在我店裡都害怕你們是來吃白食的,不說別的,那幾年你們吃了我多少啊?我現在想想心裡都害怕。”
六爺啐了他一口,“少放屁,我們那時候不是剛來麼?經濟狀況不太穩定,可你在看看現在,全幫上下加一塊足有五百多口子呢!這麼大個幫派還能少了你的飯錢?”
王董事長打着算盤,嘆息連連道,“是啊,把所有人家裡頭的老婆孩子,叔叔大爺都算上可不五百多口子麼,你在咬咬牙,把人家裡養的貓阿狗啊的算進去,你們清轟幫都快有一個正規團了呢。”
“去去去,”六爺臉有點紅,低頭小弟又給他點上了根菸,六爺夾着煙瀟灑無比道,“就算這樣,我們一百多號人總還是拿得出手的吧?老王你尋思尋思,當年我剛認識大哥的時候,正趕上我原來的那個幫派被警察給端了,我那時候餓的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幸好大哥給了我半個饅頭才讓我活到了今天。”
六爺感嘆的擦了擦眼角的紅潤,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頂道,“哎呀,那時候哪能想到有今天啊?當初我和大哥說白了就是倆無業遊民,到處打零工,完事兒還不忘四處拉人加入我們幫派,誰還敢想能過上今天的日子。”
說着,六爺又一拍身旁的孫師傅肩膀道,“還有鵬子,這小子當初手底下不乾淨,被人從打工的飯店趕了出來,是大哥收留了他在幫裡給我們做菜,然後.......”
“然後沒兩天你們就嫌棄人家手藝太差丟我這兒了,還說什麼,就當是償之前白吃的飯錢了,呵呵,你們可真不愧是黑社會啊。”王董事長嘖嘖的搖了搖頭。
六爺老臉一紅,拍着桌子,很是氣盛道,“哪來那麼多廢話!那鵬子還是有點悟性的,這兩年也沒少幫你掙錢吧?”
“行行行,你老大說不過你馬六爺啊。”
說完,王董事長小心的掃了六爺一眼道,“自打你們發達後,老張我也有段日子沒見過了,當然,最好不要再見了,但還是有句話想說。”
“小心着點吧,天鷹堂看你們不爽很久了。”王董事長把一疊花生米放在了六爺的飯桌前。
在六爺那不在意的眼神中王董事長拖開椅子坐在了他身旁,彷彿自言自語般的說着,“可能是我看錯了吧,前兩天出門買東西的時候,看見老二和天鷹堂的一個堂主在一家小飯店喝酒........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畢竟老張的婚禮是在我這個小地方辦的,你們當時也挺有錢了,我,我不說出來的話,心裡不舒服。”
聞言,喝的臉色紅紅的馬六爺,神情複雜的撓了撓自己的臉,“是麼,有這事啊?”
站在一旁的卡爾和衛斯林默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