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奉上,大大們,還有票票嗎?
嘩啦啦的馬蹄敲打在口外的官道上面,十來匹駿馬疾馳而來。當先一騎駿馬上的騎士忽然勒住了繮繩,跑得正歡的蒙古駿馬就是一陣嘶鳴,用兩隻後蹄站立了起來。馬上的人物,紅袍烏紗,腰懸佩劍,好似一個將要投筆從戎的儒官,正是新任庫張鐵路督辦胡林翼。
官道一側,正是一座大型工地。
供上萬人居住的營盤已經在平整建設。從東北的集體農莊調集來的壯丁,還有從北直、山東、山西等地募來的勞工,正狼吞虎嚥地嚼着高粱麪餅卷。簇擁的一團一團的。工頭們還在嚷嚷:“快點吃,吃飽了還要幹活兒!皇上下了聖旨,光復7年年底前一定要把鐵路鋪到買賣城,要不然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聽到工頭嚇唬人的話,胡林翼臉上露出了苦笑的表情,這次的差事不容易啊——修一條張家口通往買賣城的鐵路!還必須在1854年內完工。要是不能按期完成,皇帝老子拿這些苦哈哈的工人是沒有辦法的,不過自己這個鐵路督辦可就要倒黴了。因爲這次的差事是軍令!不能按時完工,就是軍法從事啊!
好在工程預算挺足的,只是輕便鐵路的標準,就按照一里5000銀元撥付預算,2500裡鐵路有1250萬建設經費。而且,只要保質保量完成,建設經費的餘款是可以讓督辦衙門的官員分了搬回家的。所以胡林翼這次得到的差事也算是個肥差。他已經讓督辦衙門的洋人工程師和會計師計算過了。這次的工程。滿打滿算有1100萬就足夠了。最後。總能落下150萬銀元!
而爲了能多分點錢,這個衙門的人員是非常精簡的,除了必要的工程師和會計,穿官袍的人還不到100個。而且也沒有在北京城內佔一個大號的衙門,而是在天津商埠租了幾間辦公室——話說這個所謂的鐵路督辦衙門,怎麼看着那麼像個商行呢?
一個穿着粗布長袍,戴着眼鏡,脖子裡面掛着個算盤。還長了對招風耳朵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似的迎了出來。朝剛剛從馬上下來的胡林翼拱拱手,滿臉堆笑着道:“胡大人,一路可安好,今兒不早了,要不要歇息一個晚上再視察工地?”
這個男子是個山西人,話音當中都是老陳醋的味道兒。他名叫喬致庸,是鐵路督辦衙門的幫辦。他是晉商出身,早些年花錢買了個重慶知府,結果把當時滿清的成都將軍琦善給“賣”了,當上了明朝的官兒。
“仲登。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現在每一天都不能耽擱,要是不能按期完工。你我輕則罷官,重則殺頭!咱們都是立了軍令狀的。”
胡林翼將馬鞭丟給身邊的保鏢,拉着喬致庸的手就往營地裡面走去。他接下這份差事可是冒了風險的,軍令狀可不是鬧着玩的。雖然頭不一定真殺,但是革職流放是逃不掉的。而且大明朝這裡的規矩森嚴,革職流放就全完了!沒有聽說有“軍前效命”和“戴罪立功”的機會!如果不是曾國藩失陷敵營,胡林翼沒有了後臺,他也不會接這個搞不好要丟官流放的差事。
不過朱皇帝也不是不通情理,他不像朱元璋那樣又小氣又嚴酷。這次的差事,做好了是可以撈很多錢的。這位皇帝陛下對貪官並不是“零容忍”,更多是靠制度和輿論來約束。比如這次修建蒙古鐵路就是這樣,採取了商業化的管理,如果不是在戰區施工,朱皇帝一定會把工程發包給營建商的。
就在胡林翼和喬致庸往營地中央的大帳篷走去的時候,一陣陣勞動號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麼哦麼哦麼......?大家都使勁啊,嗨……嗨……嗨!用力拉哦,拼命推吶,咱們渾身都勁兒呀!齊心協力把車推呀!麼哦咳咳!咳!咳!”
這是到附近山裡面拉套子的隊伍回來了,吆喝着馬匹連推帶拽的,將一車車的木料拖到了營地當中。這些木料都是用來做鐵軌枕木的,就在張家口外的山林裡面就近砍伐。而伐木和搬運木料的工人,大都是東北集體農莊的壯丁。黑吉遼三省的巡撫衙門和總兵衙門聯合發了公文,一共徵募了三萬壯丁,還人人攜帶洋槍,一併發給了鐵路督辦衙門。另外,還有超過五萬集體農莊和軍戶壯丁則被東北開發公司僱用,勞作在東北鐵路的修建工地上面。
這些壯丁並不都是自願離開自己的莊子的,如果讓他們選擇,他們寧願呆在土地上好好過日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再加上幾十畝田土是農民的夢想。現在這樣,把地交給別人代耕,自己出來賺工錢,錢多賺得有限,而這份辛苦又哪裡是在莊子裡面種地可比的。可是不出來不行,上面有軍令壓下來,哪個莊子完不成徵募指標,就要剝奪土地,那可是大家的命根子啊!
楊老白一邊用力推着裝滿木料的大車,一邊在心裡面詛咒這個不讓窮人安穩過日子的世道。現在的他,看上去比剛剛離開家鄉大邑縣安仁鎮的時候要強壯多了。在四川老家是苦捱,在黑龍江這邊則是苦幹,或者說只要肯苦幹,日子真是好過的,至少有的吃。
首先是黑龍江邊上的土地肥沃的都能出油了!雖然一年只能種一季,但是收穫絕不不南邊的雙季稻差——這個時代沒有化肥,全靠生物肥料和土地自身的肥力支撐。四川的土地已經開墾了千年,土地自身的肥力已經不大足了。而黑龍江邊上的土地沒有開墾過,當然肥沃的不行。而且北方的夏季日照時間很長,晝夜溫差又大,都是有利於農作物生長的。另外,東北的冬天極爲寒冷,能夠適應這種嚴酷環境的害蟲也少。所以日後的東北才能成爲國家的糧倉。
其次是不用交租子納田賦(概免3年),雖然土地不是自家的。但是確有永久免費使用權!收上來的糧食,都是歸自己的。要不是東北這裡的糧價太賤,楊老白去年的收入大概都能超過他老家的地主劉宗英了。不過他這一年多來吃得肯定比眼下中國絕大多數的地主要好,幾乎頓頓都有葷腥,白麪饅頭更是敞開了吃。就是這麼個吃法,家裡的還是糧食滿倉。
第三就是有許多的額外收入。雖然有50畝地要打理,但是實際上要幹得農活並不多。集體農莊是用馬犁地的,馬應該是農莊公有的,不過卻被“莊主”家裡面牽了去養,拉出來犁地的時候再問各家收一點糧食做酬勞。另外“莊主”家裡面還修了個磨坊,大家收上來的麥子也交給他家磨成面。雖然這麼做很有一點“資本主義尾巴”,但是大家都願意這麼幹。因爲省下來的時間和力氣可以去附近山裡面打點山貨,挖點人蔘藥材,這可比種田容易來錢。而且“莊主”是所有的莊戶一人一票選舉出來的,所以也不敢提出太高的收費。由於一莊子的農戶都是天南海北湊在一起,幾乎沒有同鄉同宗,眼下還很難形成勢力。這個基層民主倒是貨真價實的。
因爲在莊子裡面的日子還好,所以沒有什麼人想離開莊子出來幹活,可是上面偏偏三天兩頭下徵發苦力的軍令……看來世上事總是不如意的多!楊老白的心裡這麼想着的時候,拉木料的馬車已經進了營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