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心的身體停滯在了遙遠的高空之中,雙手向下,支撐下那可怕的黑暗力量。黑色的光芒與藍色的光芒僵持在了空中,在黑光與藍光的交匯之處,緩緩的出現了一個黑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區域,天空明明昏暗,但這塊暗黑的區域在黑暗之中竟依然是那般的惹眼——可以說,那完全是另一個層次的黑暗,超脫常人所熟知的那一個層面的黑暗。
那碰撞在一起的黑暗力量與水玉之力在這個黑色區域出現的那一剎那便如被吸引一般瘋狂向其涌進,轉瞬將其填滿,須臾,那個黑色區域又再次呈現,便如幻滅的光芒一般在顯現與幻滅中快速交替着——在四個神級強者,和天罰之女最強力量的碰撞中,空間終於承受不住而崩裂,那忽隱忽現的黑色區域,是空間塌陷所形成的恐怖黑洞。
能量的碰撞,就這麼在半空中僵持,黑光與藍光便如兩條在空中互相撕咬的惡龍,誰也沒有讓步,誰也沒有呈現潰敗之態。天地長老與水玄封父子頓時臉色齊變,這一刻,他們心中的驚駭,超過了之前總和,
“她……她竟然……擋住了……”水雲瀾已經變成藍色的雙手向上,手掌發顫,手臂,甚至全身都彷彿變成了水玉一般的藍色,這是他已經竭盡全力的狀態,沒有了一絲一毫的保留,爲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擊殺天罰之女,不讓她再造成更多的傷亡,他沒留一分力,心中已經有了長達半月時間都將虛軟無比的覺悟。他原本以爲,南皇宗最強的四人全力聯合發動水玉之龍,重擊被迫到空中,避無可避的天罰之女,必可摧枯拉朽一般將她一舉擊潰,卻怎麼也沒想到,最強的天長老,以及與他實力相差無幾的水玄封、地長老竭盡全力的合擊,竟然被擋下了!!
“我們……還是……小看了她……”水玄封臉色青紫,呼吸已經微弱到不可察覺。此時,是純力量的比拼,比之搏殺更要兇險萬分。現在,他們處在了僵持狀態,而這種僵持一旦被打破,潰敗的一方將被對方的力量猛然吞噬,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說簡單一點,此番,已經處於不是天罰之女死,就是他們死的境地。若天罰之女先堅持不住,那麼她將被南皇宗最強力量的“水龍之怒”吞沒,若他們四人先堅持不住,那麼,沒有任何力量保留在體內的他們將在天罰之女的黑暗力量下化作灰飛。
“天罰之女……究竟是何方神聖!!”地長老咬牙切齒,以虛弱無比的聲音說道。
“一人擋我四人……原來她剛剛一直都有所保留。”天長老是唯一一個還能說出完整話的人,但他微微顫抖的聲音彰顯着他內心的震動何其之大。他不是沒有聽聞過天罰之女的傳說,但如果沒有今日,他依然不會相信,一個人居然可以強大到如此程度,竟然可以以一人之力,抵擋他和整整三個神級中階的強者聯手。
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女,真的是人嗎?
“不要分心……我們……怎麼可能會敗!”水雲瀾臉上的五官已經擠在了一起,呈現着一種可怕的扭曲,這是一種已經把力量用到了極致的表現。他們不能敗……四個人,每個人都是神級,隨意一個走出南皇宗,都可以傲然站在天辰大陸的實力巔峰,受所有的修行之人敬仰,連一個國家的皇帝都絕不敢觸犯,連千軍萬馬,也決不敢掠其鋒芒。這次,除了水雲瀾,他們每一個都是第一次與其他的人聯手來對付一人,而且,還是驚人的四個神級聯手——南皇宗最強的四人聯手怎能敗給一個人,他們,怎麼可以敗!!
天空依然昏暗,碰撞在一起的力量並沒有保持着平靜,除了造就着崩裂的空間,那外溢的力量也釋放着一種沉重如山的重壓死死的籠罩着大地。遠處,南皇宗的人已經全部目瞪口呆,一顆顆心死死的懸起,心跳變的奇快無比。南皇宗中,無一凡夫,他們知道這樣的比拼意味着什麼。拋開其它,如果天罰之女勝了,就意味着南皇宗最強的四個人,包括宗主都要葬身在她一人手中。而剩餘的他們,只會單純的成爲天罰之女切割的獵物。
天,彷彿變的越來越低,隨時都會死死壓在他們的頭頂上,將他們帶進永不能翻身的無底深淵。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伴着心臟的跳動着一秒一秒的流過,寂靜無比的世界中,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清晰緩慢。水雲瀾和水玄封額頭之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地長老同樣汗如雨下,臉色青硬如石,唯有手上,身上的藍光,以及那瘋狂釋放的水玉之力沒有絲毫的減弱。神級的力量不會那麼容易枯竭,但這種毫無保留,最大程度的能量輸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那麼,會不會有一場意外忽然打破這個平衡……
上空,瞳心呈現着一種同他們四人完全不同的狀態,即使是在這種情景之下,她的表情依然是一種讓人內心發冷的冷漠。沒有緊張,沒有痛苦,唯有冷漠的平靜。彷彿,這是一個沒有情感的人偶娃娃。雙目之中,直射着比黑夜還要深邃的幽光。
異變,在這一刻發生,死寂的沉默僵持中,一線醒目的猩紅光芒忽然從瞳心的身體直射而出,在空中劃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線,繞過了魔龍一般的黑暗力量與水龍一般的水玉之力,帶着冰冷的殺意直刺而下,目標,赫然是水雲瀾。
分心的代價必然是能量的小幅度潰散,瞳心分散力量驅動天罰之刃,讓那瘋狂的想要衝天的水玉之龍猛的上升幾分,將她的黑暗之力壓的退卻,而下一瞬間,局勢以更大的幅度反彈回去。
“小心!!”天地長老與水玄封同時低吼。那天罰之刃飛的並不快,所帶起的能量波動也相當微小,但此時傾盡全力的他們身上幾乎沒有什麼護身之力,完全足以被天罰之刃輕易擊傷。而眼睜睜的看着天罰之刃逼近,他們又根本無法出手。瞳心僅僅是離散了微小的力量,便讓局勢出現了明顯的變化,若他們之中有一人將水玉之力撤走,他們就有了同時遭受滅頂黑暗的危機。一旦被壓制,在這種局面之下再想翻身便難如登天、
水雲瀾眼瞳猛縮,那猩紅的一點在他不斷收縮的瞳孔之中越來越近。天罰之女能以自己的意念駕馭天罰之刃,並不意味着他水雲瀾能以意念分散一點點力量來阻擋天罰之刃,千鈞一髮之機,他猛一咬牙,雙手依然向上空輸送着水玉之力,身體卻向右做了一個極速的平移。
嗖!
天罰之刃擦肩而過,將他的衣袖切裂,卻未傷及他的皮肉,而他的移動,讓他的水玉之力出現了一瞬間的缺失,頓時,那被壓制的黑暗之芒如一頭甦醒的猛獸,在一聲怒吼之中猛然衝下,死死的踩下了腳下的藍光,南皇宗四人頓時如同時被泰山壓頂,眼前發黑,胸腔之中一片震盪,幾欲噴血而出。雙腳,也在重壓之下深深的陷入地面。
“呃呃呃呃!!”
幾聲從牙縫間擠出的低沉聲音從他們口中釋放而出,當空中那交纏的力量總算再次恢復平衡時,他們的牙齒都已經幾近咬碎,全身已經被冷汗溼透。但此時此刻,他們心中的陰影和壓力無疑強烈了數倍。
在全力施爲的同時,竟然還能分心駕馭自己的武器……僅僅是這種能力,就絕不是“人”所能擁有的。駕馭武器,不但要用“力”與“氣”,還有分散心神去指引操控,而這種情境之下,分散力與氣會讓危險大增,而分心卻無異於找死,因爲心一散,力量必隨之而散。而天罰之女卻在和他們的僵持之中完美的分心分氣分力去操縱天罰之刃攻擊他們,並在水雲瀾分心的那一剎那將壓力數倍的推回到了那一邊。
心臟如被一塊重重的鐵板壓着,沉重的透不過氣來。那劃過水雲瀾身體,釘在了地上的天罰之刃隨時會再次刺出,難道,他們堂堂南皇宗最強的四個人,今日竟要敗於、亡於一個小女孩的手裡?
氣氛,因天罰之刃的舞動而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南皇宗人紛紛臉色驚駭,想要大喊,又怕影響到宗主四人而死死忍住,一個個臉色蒼白,雙拳緊攥,冷汗夾背。
站在人羣正前方的水雲破忽然沒由來的一個激靈,他呆愣了一小會,猛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發足向他們交戰的地方奔去。
“站住,不要靠近那裡!”一個臉色古板,神情肅穆的老者伸手將他死死拉住。
水雲破轉過身來,大吼道:“我們都傻了嗎!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幫宗主!”
這聲大吼讓他們齊齊愣住,然後一個個如夢方醒,快步向前衝去。從他們宗中四個最強的人與天罰之女交手的時刻,他們就自發的把自己當成了局外之人,因爲那個層面的戰鬥,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插手所碰觸的。插手了,也只會白白的送死。於是,在這種思想的慣性之下,他們自始至終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雙方的對決而沒有出手,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不分上下僵持狀態,隨意一個有着天級實力的人就能輕易的改變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