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只要他升上去,洪珍珍就算自己跳出來,也拿他沒辦法,莫擎倉生怕對方搗亂,一直叫人暗中注意着洪珍珍,一面找機會剷除她。
直到莫擎倉晉升之後才知道,洪珍珍把信託付給別人保管了,而她則被逼得逃到香港,不敢輕易露面,沒兩年就去世了……至於那封信則是落到了秦文鍾手裡。
——也多虧李春花打了洪珍珍,才讓莫擎倉得出這個結論,只是她真的覺得秦文鍾能對付得了自己嗎?
認識秦文鐘的時候,莫擎倉還是個農村小夥,因爲他小時候出過水痘,大家都愛叫他麻子,在內亂的時候,分過一個窩窩頭,也算是一道扛過槍的兄弟,那時候,兩人在一起談天說地,暢聊理想和抱負,相互鼓勵,哪怕不知道是否還有明天。
後來抗戰勝利,莫擎倉和他就分開了,沒多久,A國發生戰爭,秦文鍾本來也想去徵兵的,但是他沒選上,只好分了土地,留在上水村,等再見面的時候,兩人已經貌合神離。
秦文鍾還是那個耿直正義的漢子,而他已經變味了……莫擎倉不像秦文鍾那樣可以分到土地,他靠着林文華的關係進入體制工作,想不到那麼巧來到了上水村。
那時候莫擎倉過着土皇帝一樣的日子,他承認他有些飄飄然了,白天有人不同的人往他手裡送東西,晚上有不同的女人幫他暖被窩,秉承着有福同享的原則,他也找過秦文鍾,但是對方顯然看不上這一套,寧願過着苦日子,任他怎麼勸都不低頭。
聽到這裡,厲峰生忍不住說道,“秦老先生那叫錚錚鐵骨。”眼裡透着濃濃的鄙視。
“錚錚鐵骨?”莫擎倉感受到對方的嘲笑,卻不以爲然,他並不覺得秦文鐘有多厲害,只是窩在一個小鄉村沽名釣譽而已,“我只是窮怕了,人生在世,手裡總得握着點東西,不然睡覺的時候都不安心……”
“握着點東西?我看不止吧?”他手裡拿着的,又何止是一點點?
“沒過幾年,我就升了廠長,監督藥廠的製造……就像信裡說的,我跟當時的醫院合作,撈了不少好處……很快就升了處級,到北京去了。”接着他如法炮製,許多部門安插的都是自己人,這給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所以那些工廠你都拿了錢?”信裡寫着莫擎倉收了不少工廠的回扣,跟有關部門的人勾結,只要有錢,什麼都能批,出事了就把責任推給工廠,或者找個替死鬼出來,而這些都是柳繼輝去完成的。
“主要是柳繼輝出面,我自己也拿了一些。”有時候重要的不是錢,而是人脈,他走到哪都有人幫自己辦事,這使得莫擎倉越來越體會到權力的好處,他根本就不想回頭。
厲峰生輕輕哼了一聲,“這些工廠裡有不少人死得莫名其妙,是不是你乾的?”信裡提到有關不聽話的人,莫擎倉都會想辦法解決,省得泄露這些秘密,洪珍珍還說自己也可能會遭遇不測,大概是因爲這樣,她纔會逃到香港,再也不敢回來。
因爲她看透了,莫擎倉不會放過她的,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她仍舊是紅顏薄命。
“不是自己的人,總歸是靠不住。”哪怕是陶雪的丈夫黃淼水,跟了他近十年,莫擎倉還特意批了房子給他們,對方卻想着撈得差不多了就不幹了,他只好做出犧牲……只有他利用別人,沒有別人利用他的道理。
“朱越也跟你們合作過?”根據調查,這個朱越貌似是個大好人,應該不至於跟莫擎倉同流合污纔是。
“他只是無意中發現了我們的秘密……這件事你們應該去問柳繼輝。”莫擎倉也是事後才知道的,那時候藥廠被查出問題,柳繼輝故技重施,把朱越也算計了進去,說不清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他擡頭看向厲峰生,“你們是不是打算把那些人都抓起來?”那會出大亂子的。
厲峰生勾起脣角,“你還是擔心接下來能活多久吧。”
莫擎倉招供的同時,M市的顧立榮第一時間接到了電話,聽完裡面的報告,他臉色極度不好——柳繼輝被抓,莫擎倉招供,下一步大火就要燒到他的屁股了……看來他也得做好準備才行!
*
學校放假之後,秦桑先去麪包廠瞭解了一下加盟店的情況,得知目前又新開了兩家,勢頭很不錯,又把車間主任的位置給填滿了,然後纔回到下水村。
“毛毛,媽媽要出去幾天,你在家得乖乖的哦。”臨走前,秦桑抱着自己兒子好生囑咐,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
“媽媽……媽媽……”毛毛好像是知道她要離開,伸出自己的小手想讓對方抱。
“怎麼這麼黏人啊?”話是這麼說,秦桑還是伸手抱起自己的孩子,在他背上拍了拍,又覺得天氣有點熱,繼續把他放在牀上,拿扇子輕輕扇着,柔聲道,“我們睡一覺好不好?”
把孩子哄睡了之後,秦桑開始收拾行李,這次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過去,加上是夏天,比上次的行李簡單多了,一個包就能輕鬆搞定。
她提着行李出來,正好遇到徐桂英,“媽,我先走了。”
“現在就走啊,再等等,我給你煮了雞蛋,你帶在路上吃。”
難得徐桂英還給她準備了東西,秦桑只能答應對方。
沒一會兒,她的包裡又多了幾個雞蛋,徐桂英卻拉起她的手說起來,“你一個人在路上,可要小心點,貴重的東西要收在裡面的口袋,知道嗎?”
“嗯,毛毛就先讓麻煩你照顧了。”
“說什麼麻煩,我的孫子我肯定要好好照顧的,保準給你喂得白白胖胖的!”明天她就給劉美珍討點羊奶回來,虧待誰也不能虧待自己的孫子。
秦桑點點頭,現在的徐桂英倒真是關心她,大概是因爲毛毛的關係吧,不過這樣也比最開始的要好,又跟她聊了幾句,她將包背到身上,“再不走天都黑了。”
“到了那裡給家裡打電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