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鈞哄了半天，王思佳都沒再喂他，只好自己端着碗吃起來，兩人邊吃邊聊，難免說到秦桑。
“秦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好啊？”她昨天會跟秦桑聊了一會兒，說了好多以前的事，卻一點起色也沒有。
“不是說轉到普通病房了嗎？”
“可是她一直沒醒，大家都很擔心……我還上次看楊阿姨在洗手間悄悄擦眼淚，她心裡肯定很難受。”紀巖又忙着抓人，連個人影也見不着，王思佳覺得大家都無精打采的。
“我們明天一起去探望秦桑？”
“好啊。”王思佳點點頭，又嘆道，“秦叔叔和秦阿姨可真不容易，家裡又是漏風又是漏雨的。”
“你是想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葉正鈞道，“爲什麼？”
不是說孩子已經從保溫箱出來了嗎？難道還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
“葉哥哥，你不在村裡不知道……秦桑那二嬸可真壞，在村裡造謠秦叔不是秦爺爺的孩子，聽得我都想打她。”
葉正鈞把碗擱到桌上，微微皺眉，“她真的這麼說？”
“可不是……”王思佳看他表情認真，嚴肅道，“你不會是相信了吧？”
“怎麼會？”葉正鈞摸着她的頭髮，平時冷清的眼裡滿是溫柔，“想不想去哪裡逛逛？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今天你不用做事嗎？”他們可都是秦桑的員工，不能隨便翹班的。
“那我們先工作，等下班了再一起出去？”
“嗯。”
————
“毛毛不哭啊……”楊雲把孩子從徐桂英手裡接過來，小傢伙卻還是哭個不停，一點也不給自己的外婆面子。
徐桂英手忙腳亂地衝着奶粉，“孩子肯定是餓了，可是秦桑這樣也沒辦法餵奶啊。”她拿手背試了試溫度，想把奶嘴送到孩子嘴裡，對方卻不肯咬進去。
“嗚哇……嗚哇……”
“他不吃可怎麼辦，再這樣要餓壞的。”楊雲接過奶瓶，還是吃不進去，總不能用灌的吧？
之前在保溫室不也是吃奶粉嗎？那時候也乖得很呀，怎麼一出來就變樣了？
徐桂英建議道，“要不給他擠點奶？”哭得這麼厲害，等下不讓孩子呆在醫院了怎麼辦？
就是不知道按照秦桑現在身體狀況，能不能有奶水。
“你抱着，我來試試。”楊雲把孩子給她，剛要給秦桑脫衣服，就被人喝住了。
“你們要做什麼？”紀巖一個健步衝過來，先把旁邊的簾子拉上，要是給秦桑擦身子，他可以代勞。
“孩子不吃奶粉，只能給他弄點奶水，不然你看他哭得。”打從毛毛出來之後，紀巖就沒抱過一次，好像根本不喜歡這個兒子，徐桂英他知道他心裡對孩子有愧，但也不能白白讓孩子捱餓啊。
“……”紀巖先讓把秦桑的扣子重新扣好，然後走到徐桂英面前，對毛毛說道，“來，爸爸抱。”
他想到之前跟秦桑說過，自己要當一個好爸爸，現在已經基本確定秦桑是沈夢琴害得，警方也已經加大力度搜捕，他總算能稍微緩緩，也是時候面對這個孩子了。
徐桂英一聽，小心翼翼地交到他手裡，“輕點，拿手託着，對對對……抱穩了。”
“哎呦，他一抱就不哭了。”徐桂英見毛毛在紀巖的懷裡吸着鼻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大呼神奇。
“……”紀巖頭一回覺得血脈是個很奇特的東西，他低頭看着懷裡的小東西，那麼一丁點兒，那雙眼睛跟秦桑的像極了，此時眼角還帶着淚花，他突然覺得，心裡有個很柔軟的地方被人觸動，“把奶瓶給我。”
楊雲連忙把瓶子遞上，紀巖在她的指導下，總算把奶嘴塞了進去，小傢伙嘴巴一動一動的，吃得很歡，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紀巖，好像擔心他一轉眼就不見了。
“總算肯吃了……這孩子還挑人喂呢。”
“這麼小就是個機靈鬼，長大了怎麼了得？”
楊雲和徐桂英打趣了幾句，洗尿布的洗尿布，倒水的倒水，默默地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人，紀巖最近都沒機會跟秦桑說上話，估計連毛毛都看不下去了。
“不吃了？”紀巖看毛毛把頭一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完了他才覺得好傻，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回答他的話？
他把奶瓶放到桌上，剛打算換姿勢，就看到毛毛鼻子一皺，似乎又打算哭，男人板起一張俊臉，沉聲道，“男子漢，不許哭。”
“哇……”
結果適得其反，毛毛被他的黑臉嚇得當場哭出聲，紀巖差點把孩子扔出去，最後只好學着徐桂英剛纔的樣子，抱在懷裡顛了顛，對方纔“大發慈悲”地收了神通……小孩子真是棘手啊。
毛毛：……爹你快把我顛吐了我說什麼了嗎？
紀巖：……你只是用實際行動說明了而已。
看到毛毛把吃下去的東西又吐出來，紀巖愣了一下才知道拿桌上的手絹幫他擦嘴……誰來告訴他現在該怎麼辦？
楊雲將暖水瓶放到一邊，就看到毛毛吐奶了，連忙說道，“剛吃完不能躺着的，你把他抱起來一些，誒……我跟親家母去吃點東西，你有什麼不懂的，先問問護士。”
“嗯。”紀巖突然覺得他懷裡抱着一個不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而且他還不能扔出去。
他拿自己的手掌比劃了一下……個頭真的好小，以後不會是個矮子吧？
毛毛：我要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紀巖：呵呵。
上手之後，紀巖直接把娃抱到秦桑面前，試圖讓毛毛跟秦桑溝通，“看，這是我媳婦，叫媽媽。”
毛毛：…………
“嗚哇哇……”
紀巖不知道他又怎麼了，只好把娃抱回來，輕輕地在懷裡晃來晃去，然後他就發現毛毛的眼睛一直在看秦桑，肉呼呼的小手向上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想媽媽了？”他把毛毛放在秦桑身邊，對方舒服地哼了兩聲，嘴裡還吐了個泡泡，紀巖突然覺得自己被治癒了，這小子到底算是惡魔還是天使呢？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紀巖已經領悟到了一個真理——帶小孩比帶兵打仗要難，小孩子根本無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