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一大早上的成何體統!”
蕭秉承一聲厲喝,立時讓屋子裡安靜了不少。
只是蕭熙楚還在痛哭,秦之桃卻眉間一挑,雖然是不說話了,但是卻是神色中卻全是滿不在乎。
福九知道,秦之桃這樣的撒潑行爲別說是在蕭家這樣的鐘鼎世家、書香門第,就算是小門小戶,也沒見過大年初一,媳婦就打着孫女鬧公堂的,不但是有辱斯文,簡直是就是家法不容。
福九看着蕭秉承的樣子,就知道老爺子一定是動了怒了,拉着熙楚的手都是微微顫抖的。
福九有點無措,這樣的場景不太知道要如何處理,但是看了看阮凝,見她在對自己微微搖頭,便趕緊往後退了一下,盯着面前,不說話。
“老二媳婦,你現在是越發的沒有章法!今天是什麼日子,也容得你在這家裡胡鬧?”蕭秉承是真半隻眼睛都看不上秦之桃,說了幾句還不解氣,接着說道:“你在外面如何霸道,我是管不着了,但是現在這蕭府還輪不到你做主!你想稱王稱霸的,還得看看這家裡到底誰說了算!”
秦之桃也不知道是大小姐脾氣從來不知道內斂,還是真的就是個沒規矩的人。看見蕭秉承真生氣了,雖然不敢太過分的挑釁,但是嘴上竟然依舊不饒人,“這家裡當然是爹做主!但是熙楚的婚事就一定要我這個親孃做主!”
蕭亦云聽秦之桃如此沒規矩,眉頭立時就擰了起來,沉聲的瞪着弟媳婦說道:“老二媳婦,在蕭家,所有事都是爹做主,什麼時候也輪到你出頭說話了?熙楚雖然是你的親閨女,但是別忘了,她還姓蕭!只要是蕭家人,她嫁給誰,以後過什麼日子,那就不是由你說的算了的!”
“大哥也說了,熙楚是我的親閨女。既然是親閨女,我這親孃怎麼就做不得主?”秦之桃除了對蕭秉承的話還能有三分怯意,對這個自己嫉妒的要死的長房真是時時刻刻都想對着幹。此時雖然不能太過反駁蕭秉承,但是對蕭亦云的話可就不是那麼在意了。
蕭秉承一聽秦之桃還在犟嘴,就更是生氣,但是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將熙楚拉到自己身邊,緩緩坐下,微笑着指着秦之桃說道:“來,你說說,你說說你想把熙楚嫁給誰?你讓我也聽聽。我看看到底是多好的一門親事讓你竟然敢如此在我面前張狂無禮。”
秦之桃一聽蕭秉承如此說,反而咳嗽了一聲,雙眼翻着看天,卻又不說了。
熙楚看她母親不說,自己立時跪在蕭秉承的面前,抓着爺爺的衣襟哭着說道:“爺爺,我娘她瘋了,她竟然想讓我進宮嫁給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
福九最誇張,小嘴都微微張開了:天了嚕,這真是親孃?怎麼還就有人爭着搶着的要把自己姑娘往火坑裡推?!
蕭秉承的臉色極其難看,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再次指着秦之桃:“你,你真要把熙楚嫁到宮裡去?這話你真的說了?”
秦之桃看了一眼所有人,琢磨這件事既然已經捅破了,那索性還不如自己就直接說了的好。
“是!爹,我就是想讓熙楚嫁到宮裡去!嫁給太子,就算是做不了太子妃,做個側妃也是可以的!……”
“哐當!”
秦之桃的話還沒說完,蕭秉承已經將手邊的茶盞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摔了一個粉碎。
蕭亦云和阮凝趕緊跪下。
福九一看,也趕緊跟着跪下了。
屋子裡連主子帶下人的跪了一地。
開始秦之桃還左右看看,後來看蕭秉承氣得臉都白了,無奈之下,吱吱扭扭的也跪了下來。
“你,你簡直,簡直是喪心病狂!我們蕭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媳婦!真是家門不幸!”蕭秉承氣得已經不知道要如何罵人好了,“蕭家世世代代恪守孝道,以君子之風持家庶天下。不趨炎附勢,不攀附權貴。可是你,竟然明知道後宮深如海,一進宮廷路難回,還想着將自己的女兒嫁到那地方去?!你簡直是,是禽獸不如了你!
禽獸尚且知道愛護子女,你卻能眼睜睜的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推到火坑裡?你這個當孃的到底長了什麼樣的心腸?!”
福九看蕭秉承氣得都要喘不上氣來了,趕緊站起來走過去,輕輕給他捋順一下後背,輕聲勸慰道:“爺爺,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蕭秉承看了一眼福九,頓時滿臉羞愧的樣子,“慚愧啊!真是慚愧!小九你剛嫁進來就讓你看到蕭家如此不堪的一幕,真是讓老朽汗顏啊?!枉我還一直以家門清正自居,誰知道家裡竟然有這樣的人存在?這要說出去,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放?!我比起薛老祖來,真是差的遠了。單是子女門庭就遠不如薛家啊!”
蕭亦云看父親如此難過,不由得更是生氣,轉過頭來看秦氏,“弟妹,你還不敢進低頭和爹認錯!”
秦之桃立時擡起頭來,絲毫沒有妥協意思的說道:“爹,我這到底是哪裡錯了,就讓您說成禽獸了?熙楚嫁入皇室,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怎麼就說那是火坑了?要真是這麼說,那麼大的皇宮豈不是和墳場一樣,幹嘛還有那麼多人巴巴的將自己的閨女要死要活的送進去?說到底,還是不是想嫁給皇上,以後好能爲家族牟利——”
“誰稀罕你的牟利!”蕭秉承怒吼了一聲,“我蕭家還沒到要靠着賣女兒去求官爵的地步。你想當國母夫人,那也得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份福氣能佔的住那份榮光!莫說,熙晨熙顏這長門之女還在,就是不在了,也輪不到熙顏出去給家族爭臉。她還有哥哥弟弟,要想出人頭地,蕭家男兒自會承擔,要你這個婦人上躥下跳的出來作甚?蕭舒雲呢?他去哪了?他這個媳婦他到底是能不能管了,要是真管不住,那就從這個家裡給我搬出去!”
一聽這話,秦之桃就更是來勁了,“爹,您不用此時找你兒子。他是個什麼樣的窩囊廢,您也是清楚的。忤逆您的話他是從不敢說一句的,但是我既然已經是您口中不孝的媳婦了,那今天我還要把話都說清楚了。
我知道,您向來也是瞧不起我們二房的。我的出身怎麼也是比不上大嫂,舒雲就更是不如大哥能說善變。我們這被您老人家踢出去,也是早晚的事。正因爲如此,我這人窮就不能志短,所以,我纔想着要把熙楚嫁到宮裡去。
就算是那地方難見天日,那好歹也是住在皇宮,以後是跟着皇上吃飯的,總比再嫁給什麼窮酸秀才要來的好多了吧?有了熙楚這份皇室的身份,那就是舒雲以後再被趕出家門,我們兩口子也總能有口飯吃啊,不至於餓死!否則,誰知道到最後分家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會被掃地出門呢!”
熙楚一聽娘說的話越來越不像話,忍不住就更是大聲哭了出來,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貪着一個如此勢力無情的母親呢?
蕭秉承被氣得單手捂住額頭,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亦云一看父親臉色不好,趕緊站起來走過去將父親扶住,“爹,您別生氣。老二媳婦就這樣,您可犯不着氣壞了自己……”
“我哪樣了?大伯,我說的話可都是真金白銀,半點摻假都沒有,您可別想着趁爹生氣的功夫再給我扣屎盆子!”說着,秦之桃竟然也站起來了,不依不饒的又要和蕭亦云糾纏。
阮凝也站了起來,都沒有看秦之桃一眼,直接擔憂的去看蕭秉承,深怕老爺子被氣壞了。她深深清楚秦之桃的脾氣,這個時候如果她再說話,那這位潑婦很難保證是不是馬上就坐地上打滾了。
“二孃,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爹什麼時候冤枉二孃了?”
福九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立時轉過頭,神情嚴肅的看着秦之桃,“福九雖然是剛嫁到蕭家來,但是一些規矩還是懂的。爺爺已經氣成這樣了,您還在那不依不饒的說,這是怕爺爺不生病嗎?還是想咱們家大年初一就往外傳笑話?那到時候,被說熙楚想嫁到宮裡去,就是以後想嫁到我薛家這樣的門戶,那也是不太容易的!”
秦之桃看福九說的話有點實際意義,立時哼了一聲,腦袋一揚,不說話了。
福九一點也不想停下,她從來也沒見過如此不尊重長輩的媳婦。
“二孃,剛纔您的話我聽明白了。您不就是想讓熙楚妹妹嫁給皇室,然後讓您也沾光嗎?且不說,您這一無所有從蕭家被掃地出門的話是從哪裡來的,就算是您真的想將熙楚妹妹嫁到宮裡,就憑您現在這番作爲,那也是萬萬不能夠的!
百行孝爲先,皇上又是最注重禮儀孝順的,這大年初一的早上您就將公公氣病了,您說,要是這話傳出去,別說是進宮,怕是您也要挨罰的。
更何況,熙楚是咱們家二爺的掌上明珠,可是二爺現在不過纔是個三品官。就是是從爺爺這邊來輪,那也是二房之女,別說是當太子妃,那就是當貴妃,也是不夠資格的!難道您想讓熙楚進宮只是給太子當個最末尾的側妃,以後只能當個恕妃嗎?那可就難了,這從小妃子升爲貴妃至少也要熬個十年二十年的,熬到那時候怕是二孃的年歲也不小了吧?這您到底能借上什麼力我這一時半會的還真就看不出來。
皇后是我的姨母,這您是清楚的。她喜歡什麼樣的人當兒媳婦,怕是也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了。當初想讓我當媳婦,那算是從小在身邊長大的,情況例外。可真要是給太子哥哥找媳婦,這身份是第一位的。其實,就是要看看這姑娘的娘是不是也是知書達理的。沒聽老話說嘛,一眼看三代,看到母親知道兒。您這樣的風範,莫說熙楚給太子哥哥當妃子,就是給瑤塵哥哥當王妃,那姨母也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所以,讓熙楚進宮這件事,我勸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而且,”
福九說完這句話,故意停頓了一下,看所有人都看着她,福九才冷冷的說道:“皇后娘娘已經知道您去找了南院德妃的事情了。她老人家表示心裡很不舒服,您的這種熱情已經是犯了皇家大忌了!”
福九一口氣說了這麼大的長篇大論,立時讓秀兒暗中叫了一聲好,這纔是她們家的到小姐,對秦之桃這樣的惡婦就應該狠狠的教訓。
“什麼,你已經找過德妃娘娘了?”蕭秉承對這件事就更是感到震驚了,“你怎麼敢私自去攀附後宮?我看你真是活膩歪了你!你,你這是要將蕭家往火坑裡推啊你!真是,家門不幸!”
蕭秉承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眉頭一皺,閉着眼睛捂着胸口,簡直要氣都喘不上來了。
蕭亦云趕緊和阮凝說:“快,快去請郎中!”
“請什麼郎中!難道還嫌家裡不夠丟人嗎?”蕭秉承一聲低吼,立時讓所有人又不知所措了。
“扶我進屋去休息一會!”說着,蕭秉承緩緩站了起來,“一會老二回來讓他來見我!還有,熙楚今天就搬到我的院裡去。別讓她和姐妹們一起住了,也免得她這個親孃讓別人也睡不好覺!”
熙楚一聽,趕緊站起來,擦乾眼淚,扶着蕭韌熙往裡面走,“爺爺,從今天我就跟着您,誰那我也不去!”
“好!好孩子!和爺爺進屋!免得看見那些勢利小人,眼睛鬧聽!”
說着,蕭秉承扶着小孫女走了進去。
這邊秦之桃呆了好久,想到福九竟然都已經知道她託父親找過德妃的事情,怕是事情真的就和福九說的一樣,皇后娘娘那邊起了煩膩之心,那可就真的壞了?!
想到這,她眼圈轉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坐到地上,大哭起來,“誒呀,熙楚啊,都是娘耽誤你了!這可怎麼好啊?!這是老天爺讓我去上吊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什麼事不是爲了她着想,想着下半輩子就靠她了,誰知道要和我一起被人厭煩了!”
蕭亦云和阮凝看父親已經進去了,聽見秦之桃一哭,就更是心裡煩悶。
蕭亦云沉聲對阮凝說了句,“我去找老二!”然後轉身就走了。
經過秦之桃身邊的身後,特意饒了一個大圈,似乎怕沾到晦氣一樣。
阮凝低頭看了一眼秦之桃,心裡也是煩的很,還不好意思將她自己扔到這裡,不由得厲聲對下人說道:“還不把二夫人扶起來,都在這看熱鬧嗎?”
下人們趕緊過來就要攙扶秦之桃起來,誰知道,卻被她一把都推開,只是看着福九大哭,“大少奶奶,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好歹您還和皇后娘娘是親戚呢!這天底下誰不知道您的一句話比別人千萬句都合意,只要您去在皇后娘娘面前說一句好話,那你妹妹何愁不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二孃可求求你了,給你下跪都行!”
說着,秦之桃就作勢要給福九下跪,只是,胳膊擡起來屁股卻挪着沒動。
秀兒一看,嚇了一跳,趕緊就要過來扶秦之桃,這要是二奶奶真給大小姐跪下了,那以後傳出去,可不知道要多難聽。結果,秀兒剛一動,就被福九給狠狠拉住了。
福九對秦之桃這種執迷不悟的精神是真的厭惡透了,她就沒見過這麼想將女兒嫁出去還前程的親孃。
堅定的站在原地,福九臉色很難看,“二孃,爺爺已經氣病了,您難道還執迷不悟嗎?那真是孺子不可教了!對您的心情,我這當晚輩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但是讓我去姨母面前給熙楚說好話,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這件事不但爺爺不同意,就是我爹孃,那也是絕不會讓我做這麼糊塗的事的。二孃,我勸您,有些事還是想清楚的好。
相反,我不但不會去姨母面前說好話,爲了熙楚妹妹,我還會直接告訴姨母,蕭家是完全不贊同女兒嫁到宮裡的。而且,我也告訴姨母您今天所做的一切,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會做出最準確的判斷的。這件事,我是完全站在二孃對立面的!
您要是覺得侄媳婦做的不對,那也只能多包涵了!”
說完,福九拉着秀走到阮凝跟前,“娘,我們去把早餐端到爺爺屋裡去吧,他老人家還沒吃飯呢。然後我們就要準備準備進宮了,皇后還在等咱們去回話呢!”
拉起阮凝的手,福九也不看地上目瞪口呆的秦之桃,繞過她就直接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還轉過頭來喊了一句:“熙晨、熙顏,你們還不跟嫂嫂出來,在屋裡幹什麼呢?二孃現在怕是不太需要你們照顧。走吧!”
說完,就扶着阮凝直接走了出去。
熙晨和熙顏對看了一眼,也趕緊走了出去。
地上的秦之桃看沒有人理她,等着福九的背影惡狠狠的呸了一口:“有什麼可了不得的?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勢到處作威作福嗎?哼,日子長着呢,我就不信,你在蕭家還能永遠順分順水!熙楚要是順利進宮還好,要是進不去,看我怎麼處置你!”
讓秦之桃唯一感覺有點意外的是,這薛福九說起話來,竟然一點也沒有平日裡和善好欺的樣子,竟然句句如同麥芒一樣,處處刺人心。到底還是薛府的大小姐,薛老太爺的掌上明珠,這麼多年又是跟在皇上和皇后身邊,就是耳濡目染,學也是學的差不多了。看來她以後可不能再小看了這個薛福九了。
想到這些,她就有點暗自惱恨。本來這一早上起來自己是和蕭舒雲商量讓女兒進宮的事,結果不但和蕭舒雲大吵了一架,還讓來請早安的女兒把事情偷聽了去。
和自己大鬧一番之後,竟然跑來正廳,這才鬧出來這後面所有的事。
想想都讓人咬牙暗恨。本來按照她的原計劃,對薛福九那是要拉攏賣好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每次只要一看見大房和公公之間其樂融融的時候,就覺得內心如同被一把剪刀戳中了一樣,嫉恨中帶着一抹揮之不去的厭惡。
她知道公公不喜歡她,丈夫不喜歡她,甚至連女兒也不喜歡她,從她嫁進來的第一天起,所有人都喜歡阮凝,都說她好,讓她從那一刻開始內心就充滿了嫉妒和仇視。幾十年下來,這種感覺越積越深,甚至已經到了她無法控制的地步。
所以,當所有人都開始反對她的時候,她原定的計劃就亂了,她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反抗!忤逆。只要能讓他們臉上那該死的笑容消失,無論什麼事她都願意做。
所以,她當中頂撞了蕭家的權威蕭秉承,與大伯當中紅臉,以至於連一直想要討好的薛福九都被她列爲憎恨的對象,知道福九說完那番話,她才猛然醒悟:她的衝動讓她失去了在皇后面前最好的一張牌!
但是她不會氣餒的,只要皇后一天還沒有徹底給太子選妃,她就還是有希望的。畢竟她父親那邊已經在南院那邊下足了功夫。
深深吸口氣,從丫鬟手裡抽過一條秀帕,秦之桃擦了擦眼睛,轉身也走了出去。
安撫了蕭秉承之後,阮凝說還要準備點給皇后娘娘的新年賀禮,就讓福九先去車上等自己。
福九帶着秀兒慢慢的朝外走,手裡的手爐讓秀兒又給換了一個。
“小姐,您說那位二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秀兒邊給福九繫好披風,便輕聲說道,“她怎麼敢那麼大膽的頂撞相爺?這也太沒有規矩了!”
福九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她的名聲倒是一直不怎麼好。上次我回家,娘就讓我注意一點這位二夫人。今天看來,娘說的真是一點沒錯,這位二夫人是一點章法都沒有。以後我們也得注意點,別說什麼話落在她的手裡,到時候按照她的脾氣,當中和我們紅頭白臉的,不好看!”
秀兒立時點點頭,“我知道小姐。回頭我會讓咱們人都注意點。不過,您今天當着全家的面給她難看,怕是以後她會找您的麻煩,您也要小心點!”
福九微微一下,“放心吧,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沒聽她說,還要讓我去在姨母面前說好話呢。我纔不會說呢,我又不是笨蛋。你沒看見今天爺爺和熙楚的態度啊?那都是絕不進宮的態度,這要是我去姨母面前多說什麼,豈不是最後讓爺爺和熙楚來埋怨我?!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放心吧,你小姐我,聰明着呢!”
秀兒噗嗤一下樂了,“是,我們大小姐是最聰明的人。那位二夫人也不看看我們小姐到底是在誰身邊長大的,還替她說好話?怎麼想的呢?竟然能忍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到宮裡去,這心腸也真是夠黑的了!”
福九撇着小嘴點點頭,“這樣的娘還真是不一般。咱們還是離着遠點比較好。哎,爺爺也真是爲難了,竟然碰到一個這樣的兒媳婦。想來這以往的日子也是不怎麼好過!”
“可不是!多虧這幾年二爺是在外面的,這要是在家裡,我估計老太爺都不會同意您嫁過來!”
聽秀兒這麼說,福九立時謹慎的叮囑道:“秀兒,回家後今早的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尤其是不能讓老祖知道。否則他老人家指不定怎麼擔心呢,這要是老祖生氣了不讓我回來就糟了!”
“知道了,小姐。您放心吧。姑爺不在家這段時間,咱們一定要低調!”
福九立時點頭,然後長嘆一聲,煞有介事的說道:“豪門恩怨!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還好,咱們家的嬸孃們個個都是好的,否則老祖早就氣死了。”
秀兒一聽,立時偷偷的樂了,“小姐,您別忘了,四娘有時候也是氣得老祖吹鬍子的!”
想到自己家裡家裡的熱鬧,福九忍不住流露出溫暖的神情,“不知道老祖和娘他們怎麼樣了?!今年二爺爺和叔伯,哥哥們都沒有回來。我又嫁了出來,老祖怕是心裡不好過吧!”
秀兒一看福九有些哀愁,便趕緊說道:“一會小姐就回去了,還擔心這些幹什麼啊!放心,只要您回去了,無論老祖心情多麼不好,立時就會見晴天的!”
福九笑着捏了一下秀兒的小臉,“就你會說話。行,一會回家,咱們在家裡多呆一會再回來!”
阮凝出來之後,婆媳兩個就趕緊進宮去給蘇舞月請安回禮。結果還沒等進宮門,就被人攔下了,說皇后已經知道蕭家的事情了,回禮的事情就不用去了,今日皇上身體不適,皇后娘娘那邊正忙着,讓兩位先回去。等十五的時候再一起進宮謝恩。
福九本來想再問問,但是想到最近外面的情況很是詭譎,保不齊又會出什麼變故,如果她再無端詢問,怕也是不太妥當。
將禮物留下,阮凝就先回馬車等福九。
福九本來也是想直接回來的,但是有些事她還不是很放心,便讓門口的守衛去給宮裡傳話,她要見皇后身邊的婉星大姑姑。
守衛自然知道這位小祖宗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便趕緊讓人去通報。
很快的,婉星快步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福九,先行行禮,福九趕緊給扶了起來,拉到一邊說話。
“姑姑,這幾天您幫姨母多留意一些,我們家那位二夫人怕是找了南院的給熙楚找門子,想讓二小姐進宮爲妃,這件事可一定要讓姨母想好了再決定,萬萬不能草率。”
福九怕秦之桃在背後使貓膩讓蘇舞月到時候不好處理,所以特地提醒了一下。
但是因爲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是蕭家的媳婦,有些話她也不方便說的太直接,比如說死也不能讓熙楚進宮什麼的。
本來熙晨的事已經讓她給攪合了,要是再多說什麼,內心深處覺得對不起姨母,要是太子哥哥真的娶不到媳婦那怎麼辦?所以,福九隻能讓蘇舞月慎重,至於其他的話,她還是不說比較好。
婉星點了點頭,眉宇間是慣有的沉穩和妥當:“放心吧,大小姐,這件事皇后娘娘心裡有數。就憑着二夫人這幅挖門盜洞的心思,主子也是不會將二小姐放在名單裡的。倒是你,皇后讓我格外提醒小姐,那位二夫人刁蠻潑辣,很可能會將這件事的結果算到小姐的頭上,讓小姐萬物小心。而且,皇后說了,但凡她要是讓您受一點委屈,您就來告訴她,她自會爲小姐做主。”
福九笑了,點點頭說道:“我知道,讓姨母放心吧,我不會吃虧的!對了,今天宮裡怎麼回事啊?姨丈又病了嗎?”
婉星神秘的笑笑,“剛說大小姐懂事了,這會就又犯老毛病了。最近宮裡的事也是能隨意打聽的?江山風雨亂,你自己只要小心點就好了。好了,快回去吧,有什麼事,就直接進宮,知道嗎?”
福九“嗯,”了一聲,“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辦的!我已經長大了呢!”
婉星難得的柔柔一笑:“是!我們大小姐長大了!”
說着,便鬆開福九的手,“回吧!路上小心!”
福九有點依依不捨的往回走,直到上車了,還和婉星搖了搖手。
“宮裡沒什麼事吧?”阮凝擔心的問道。
“沒事,娘,咱們走吧!”
說着,福九讓車伕就走了起來。
母女兩坐在車裡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獅子衚衕,穿過獅子衚衕,再走兩條街,也就是薛府了。
福九琢磨今天是大年初一,想必是不會有什麼熱鬧可看。結果讓她大吃一驚的是,衚衕裡竟然還是熱鬧非凡,竟然有不少店家還都開着,而且好多物品應有盡有,熱鬧的很。
“娘,我們下去走走吧,正好都來了!”福九拉着阮凝,看着外面熱鬧的場面,忍不住就要下車去看看,“娘,反正我們時間還來得及,離着吃午飯還有一會呢。我想去買點竈糖,今年胡師傅的竈糖我還沒吃到呢!”
阮凝一看既然已經走到這了,不如就下去逛一會,順便看有沒有好東西,一併拿到薛家去。
“好!我們就下去走走吧!老坐在車上,我也悶得慌!”
說着,阮凝笑着就走了下來。
福九立時挽着阮凝,和秀兒、韻梅的幾個丫鬟一起走進獅子衚衕。
今天雖說東西也不少,但是比起年前來差了許多,而且人也沒有那麼多,走起路來不用人擠人的,很舒服。
福九和阮凝一邊看着兩邊各式各樣的年貨,一年唸叨着,什麼這個家裡有,那個家裡還有的。
只是,到了花燈跟前,福九就不愛走了。指着各色的花燈和燈謎興奮的和阮凝討論起來。
雖然每年的正月十五,各府上都會掛滿花燈,讓小姐姑娘們在家裡看花燈。但是到底是沒有街上的樣式齊全,看起來也更熱鬧,所以,福九見到這些就顯得格外興奮。
母女兩個說笑着就走到了榮鼎軒的門口,福九立時就想起了裡面的賽蟹羹和燈影牛肉。
“秀兒,你去,和李老闆說,讓他現在就給我把賽蟹羹和燈影牛肉做上,然後一會咱們就過來取。中午吃飯的時候加兩道菜。”福九想到這兩道菜,就忍不出咽口水。
阮凝一聽就樂了,“我的好孩子,大年初一的菜品那都是定下來,有規矩的。怎麼能你說加兩道就加兩道,這要是破了合數,那可是不行的!”
“誒呀,怕什麼?就放在離老祖最遠的位置,他老人家也不會數是多少道菜,反正慢慢一桌子,偷偷的加進去兩個沒事的!秀兒,你快去啊!”
說着,福九就開始着急,馬上要跳腳了。
秀兒沒辦法,只好答應,“行,行,行!我現在就去。但是小姐,你和夫人可不能走遠了,否則我要是找不到你可就壞了。”
“知道了!”福九不耐煩的對秀兒擺了擺手。
秀兒笑着轉身就拿着荷包進了榮鼎軒。
福九看秀兒進去了,轉身就拉着阮凝繼續看花燈,琢磨着哪幾盞要買回自己家去。
正說着,就見秀兒風風火火、驚慌失措的從裡面跑了出來,一把抓住福九就轉過身,低聲快速說道:“別回頭!別回頭!”
福九嚇了一跳,“怎麼了?”
說着,就直接反身性的回頭去看。結果,眼睛一下子就瞪的老大。
“是啊,出了什麼事?你這個孩子怎麼也毛毛躁躁的了呢?!”
說完,阮凝也習慣性的回頭去看,結果,一下子也愣住了。
只見,蕭舒雲正扶着一個大肚子女人朝着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福九和蕭舒雲的眼睛一對上,立時就轉過頭,恨不得把自己變成螞蟻藏起來,“看不到!看不到!別過來!別過來!”
緊閉着眼睛,福九就開始往阮凝身後蹭。身邊的秀兒也是緊拉着福九的衣袖,一起往後面躲。
“小姐,都怪你。好好的,要吃什麼燈影牛肉!”
秀兒懊惱死了。剛纔一進屋她大張旗鼓的叫着李老闆,點了兩個菜,正準備交銀子的時候,神情太過張揚,結果一擡頭就看見了正扶着那孕婦下來的蕭舒雲。
秀兒最恨的是爲什麼她當時看見蕭舒雲在小心呵護的摸着那女人肚子的時候就嚇得呆掉了,而不是轉身就跑,要是那時候就怕了,保不齊蕭舒雲就發現不了她了。真是,平時的武功也不知道都學到哪裡去了,那個時候就和笨蛋一樣,動都不會動了,否則早就跑出來了。真是!
阮凝也是驚呆了,和蕭舒雲兩個人默默的對望一會,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啊?二叔難道竟然在外面有了外室?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家裡一點風聲都沒有?而且看女人的肚子,顯然已經是快要生了,這要是讓爹知道,那是會直接打死二叔的?
蕭家的家規嚴謹,決不允許蕭家子弟在外納妾,否則輕則按家規懲處,重則那是要直接趕出蕭家,清除族譜的?!就算是秦之桃再不像話,那也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二弟這樣私自在外面有了女人,這要是讓秦之桃知道了,那就是驚濤駭浪。
阮凝覺得自己想不下去了。
而就在這時,蕭舒雲扶着那個看起來柔美無限的女人緩緩走了過來。
阮凝下意識的就後退了一步。
“大嫂!”
蕭舒雲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和平日裡那種壓抑的沉悶完全不一樣。
阮凝伸手,微微顫抖的指着那女人和她的肚子,驚魂不定的說道:“二弟,你,你,你這是……”
蕭舒雲看着阮凝的樣子,竟然第一次露出又堅定又溫柔的神情,目光溫暖的看着那個女人,柔聲說道:“這是瑟舞,柳瑟舞。這是大嫂!”
女子立時柔弱一笑,帶着肚子微微輕緩的拂下身去:“柳瑟舞見過大嫂!”
阮凝立時覺得頭一陣暈眩,天啊,這個年到底還讓不讓人好好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