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退去,又是福安領着他去了庫房,一路上抱着鑰匙小心翼翼的。
衛瑤卿看到便笑了,“福公公,這般緊張那鑰匙啊!”
“廢話!”福安捏着小指指着她道:“這庫房可是重地,鑰匙丟了的話就是掉腦袋的大罪,懂麼?”
少女點了點頭,福安翻了個白眼:“諒你也不懂,聽說你今天在朝堂上胡說八道,陛下的臉都青了。”
“哎喲喂,我說你能不能有點眼色啊,大過年的,要不是陛下不想見血,你這指不定還是大罪呢!”福安冷哼道。
“你是不是傻呀,陛下肯容着陳駙馬還不都是忌憚西南侯,你以爲陛下想啊!賜美人陛下臉上已經很不好看了,你還偏偏要定良辰吉日,上趕着給他送美人,你這是讓陛下去討好陳工啊,陛下顏面何存啊?”福安輕哼了一聲,“傻!”
少女似是受了巨大的驚嚇一般,方纔明白過來,臉色都白了:“原來如此,難怪陛下在朝堂時臉色那般難看。”
“福公公,你知道的真多。”少女眼中滿是真誠和敬佩。
福安有些飄飄然點了點頭:“那是,你以爲我是誰?”
“李德全李總管可是咱家的乾爹!”
咱家都出來了,看起來,福安確實很受用啊,衛瑤卿眨了眨眼,立刻不住的點頭:“是,是,福公公說得對,小的受教了。”
福安乾咳了兩聲,白了她一眼:“你這幅唯唯諾諾的,像什麼樣子,好歹也是欽天監的官員,被旁人看到了不好。”
女孩子笑道:“這不是沒旁人嘛!”
“不可胡說。”福安雖是訓斥,眉頭卻已舒展開來,顯然很是受用。
福安還在教訓着她:“非但不要選良辰吉日,還得拖晚一些將聖旨送過去,送過去時也不得對駙馬府的人給好臉子,越甩臉,陛下越是高興……”
女孩子連連點頭。
“哎呀,今兒跟你說得夠多了,”福安翹着小指道,“來日再教你,你趕緊進去,將聖旨謄抄一遍,做個備案。”
少女連聲應是,走了進去,而後很快便走了出來。
“手腳倒是快!”福安輕哼了一聲,“走吧走吧,事情做完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大過年的晚上還要吃團圓飯呢!”
衛瑤卿應了聲是,又道多謝“福公公”,便退了出去。
回欽天監交班之後,女孩子便出了宮。
比起宮內的清冷,長安大街上可謂熱鬧不凡。
不少舞獅隊在大街上敲鑼打鼓,雖然明日纔是大年初一,但今日便已有不少百姓穿着新衣上街閒逛了。
地上還有大人孩子吃過的瓜子皮糖果紙,夾雜着鞭炮的碎屑,空氣中洋溢着一股別樣的熱鬧,鼓聲隆隆,街上吵鬧,百姓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要大上不少。
街上時不時有店家扔出包了紅紙的銅板、米糕、糖果、花生,意欲來年有好日子,每每灑出一把,便引得不少人爭搶。
還有表演着口吞大寶劍、鑽火圈、耍猴等等的雜耍。
真熱鬧啊,衛瑤卿感慨。街上摩肩接踵,百姓們跟隨着舞獅隊向前走去,一陣驚歎叫好聲響起。
是遊街的彩車,彩車上假桃子裂了開來,中間花容月貌宛若仙子的花魁娘子扮作麻姑跳起了賀壽舞,一邊還有四個伴舞的美麗女妓。
“哇,麻姑好美啊!”
“什麼呀,這是會仙閣的花魁娘子瀟瀟姑娘!”
“就是個女妓啊!”
“喂,大過年的,不要亂說話,女妓怎麼了,人家可是正經選出的麻姑呢!”
“切,躺在我家那死男人牀上的時候可沒有半點冰清玉潔的樣子。”
“好了好了,莫亂講了。”
……
有質疑聲,更多的是息事寧人的聲音,舞動着白裙素紗的女妓時不時的扔出一兩把糖果子來,這些糖果子都是會仙閣專門買來的,背後還印着會仙閣的名號。糖果子很好吃,衆人爭搶着跟着麻姑賀壽的隊伍,有等待麻姑跟仙女撒糖果子的,也有純粹欣賞美人的。
“這瀟瀟姑娘可是會仙閣當紅的頭牌,平日裡要見她一眼可不容易,沒幾個大錢可見不到呢!”
“花魁娘子果然美貌!”
……
驚歎感慨聲不絕於耳。少女跟在人羣中毫不起眼,甚至還搶到了兩個糖果子。
路遇街邊一道巷口時少女走了進去,不多時便出來一個少年人,眉目有些清秀,嘴角還有些於痕,走路搖搖晃晃,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這樣的市井少年太多了,平日裡偷雞摸狗打架,估摸着又是到哪裡打完一架剛出來的。
一旁跟着擠着跟隨麻姑賀壽隊伍的百姓看了他一眼,努力向前擠去。
不過轉眼,便看到前方視線裡有個少年,一身粗布衣裳,雙手交叉抵在腦後,跟在人羣裡。
這怎麼穿過去的,剛剛他還在我身邊啊!百姓愣了一愣,揉了揉眼睛,發現眼睛沒有花,就這麼一會會兒的功夫,他似乎又往前了一點。
滑溜的像魚一樣,他很快便穿過人羣走到彩車邊上了。百姓驚呆了,努力想要學着少年往前擠,卻使了勁也不過是換來前頭百姓的怒目而視。
“你幹什麼?”前頭的人怒瞪着他。
百姓嘆了口氣,放棄了,再擡頭望去,卻發現視野裡已經沒有了那個少年了,想來又是不知道擠到哪裡去了吧!
這少年……也太靈活了,百姓暗道。
衆人簇擁着賀壽的隊伍向前行去。
彩車上佈滿了鮮花,不少百姓紛紛伸手摸了過去。
“呀,我摸到了呢!”
“哈哈哈,我也是。”
雜七雜八的手伸手去摸彩車。
遠遠拿着千里眼在高處觀望的王會仙眉頭直皺:“這些人在摸彩車。”
“放心,讓知客們檢查過了,彩車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一旁的阿醜安慰她道。
“這百姓亂摸,還有偷偷順走了彩車上的花的……”王會仙的千里眼沒有放下,很認真的看着。
又一波百姓伸手摸向那彩車,一個少年似是沒有站穩,踉踉蹌蹌的,便拉着彩車,靠着彩車站了起來。
“人太多了,又太亂了,偏偏彩車遊街只是民間聯合的表演,又非官府舉辦的,都沒有人擋一擋攔一攔……”王會仙看的很認真,蹙起的眉頭沒有鬆開過。
又有亂七八糟的手在摸彩車,前頭就是土地廟了,行程也過半了,王會仙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土地廟前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