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
有一剎那,李德全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少女瘋狂的向他衝來。李德全看着向自己衝來的少女本能反應的一句話脫口而出:“護駕,快護駕!”
身旁換班的侍衛應聲擋到了兩人面前,還有不少內宮的侍衛趕來,對上那些營兵。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李德全顫顫巍巍的拉住少女的手出聲了。
“程相爺帶兵逼宮,這裡四周守衛的侍衛已經換成他的人了,李公公,快將他拿下!”少女揚聲喊道。
也是這一聲,讓原先還在發愣的衆人回過神來。
程厲勝:“沒有,不是的,我並未逼宮!”回答的聲音有些焦急,顫顫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恐慌。
“那這些營兵哪來的?你將這皇城的侍衛換成你的人又意欲爲何?”少女聲音似乎不算高,卻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她聲音非但不高還很好聽,清脆悅耳,此時聽來,卻莫名的夾雜了幾分咄咄逼人,一邊出聲,一邊朝李德全使眼色,“公公,快將這些程相爺的侍衛拿下,免得一會兒他藉口逃脫!”
當然是爲了抓你,不肯就範的話就當場誅殺,而後再安上個同黨的罪名,不管是被抓走還是被誅殺,在他眼裡看來,眼前的少女都將是一個死人了。衆人何時見過死人自辨的?一個死人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但程厲勝萬萬沒想到,結局竟會變成這個樣子。眼下不是他不放過她了,而是這個少女不願意放過自己了。
少女是朝廷命官,他無詔帶兵追殺朝廷命官本就是大逆不道、藐視天威之舉。
但總比眼下被扣個逼宮的罪責好。是以程厲勝無奈的出聲了:“我抓她是因爲她可能是奸賊同黨張明珠!”
“張明珠又是誰?”少女揚聲問道。
王老太爺臉色早變了,聽她這麼一問,瞬間明白了。就看她不哭不笑,不喜不怒,有種陰陽怪氣的感覺。果然,這丫頭有恩必報,但有仇亦是如此。想想今日,從開始到現在發生了什麼。
程厲勝帶兵埋伏,是在欺她;營兵對她出手,滿地的箭雨已經足夠顯示當時的場景是何等驚險了,這還是在欺她;她尋人求助,喬相來了,也救了她,但要軟禁她,這同樣是在欺她。你看,如此欺負她,就這麼算了?開玩笑,欺負人也要看欺負的是誰好麼?眼前這個被欺負的對象明顯不是那種肯就這麼算了的人。
這要是沒人在,他都能想象到這丫頭會說什麼,準是又作出那副委屈的表情,一邊哭訴“老太爺,你看,大家都欺負我,”一邊回頭亮起一排牙齒,狠狠的咬回去。
“張明珠是已故罪臣張昌明的孫女,借屍還魂在你身上,本相正要將你捉拿歸案!”
少女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李德全:“公公,你信麼?”
“程相爺。”李德全高呼,“這是拿咱家當傻子耍呢?這種藉口誰信?來人,看住程相爺!”張明珠的骨灰都灑遍乾清宮了,還借屍還魂?這逗他呢麼?
程厲勝臉色頓變:“是真的!”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但是這個真相普通人不會相信的,要相信或許也只有喬環和幾位老太爺會相信。
太過匪夷所思的真相對普通人來說就是可笑的藉口而已,因爲普通人通常不會想那麼多,而這世上最多的就是普通人。
“來啊,程相爺逼宮,快制住他!”李德全高呼,雲麾歸德兩營的營兵還在對壘,程厲勝看向身邊,東淺公子早不知何時不見了,他現在無人可用,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是以很快就被兩個侍衛制住了。
程厲勝大驚失色:“你們不能對我如何,眼下陛下未醒,此事還要交予陛下……”
“就是因爲陛下未醒,”少女的聲音有些尖銳的打斷了他的話,“你纔會逼宮,你想趁着陛下未醒,裡應外合,投靠西南……”
“你莫要胡說!本相怎會……”
少女踱着步向他走近:“你與西南侯一貫深交,這朝堂之內有誰不知?”
“陛下爲前朝餘孽所傷,你不安分守己,爲陛下憂心,反而調集了營兵入宮。”
“我未入內宮,只是在這裡,想抓住你這餘孽同黨!”
“你不是未入內宮,你是不能入內宮!因爲我的出現滯了你一番,”少女雙目緊緊的盯着他,“而後又爲喬相所阻,所以沒來得及進內宮!”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你是想逼宮!”
“我沒有。”
……
這一問一答,一方節節敗退,另一方步步緊逼,少女踱着步,已欺至程厲勝跟前:“你沒有?那你爲何無詔帶兵入宮?這內外宮一門之隔,你在這裡集結如此多的營兵已是大不敬之罪。”
“抓我一個小女子要用三百營兵?”少女死死的瞪着他,“程厲勝,你罪當株連九族!”
“程相爺,”李德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程厲勝,“勞煩您在這裡呆幾日了,待陛下醒了,咱家會將此事報由陛下處理的。”
看來李德全是要侍衛扣下程厲勝了。
少女輕呼了一口氣,便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等等!”
是喬環的聲音。
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日,她探了口氣,不再說話。
“喬相爺!”李德全有些驚訝,不知道爲什麼喬環會突然出聲。
喬環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那邊耷拉着腦袋的少女一眼,開口了:“程厲勝指控衛監正的罪責同樣不小,但考慮到她是女子,那等牢獄不是乾淨之地……”
“哎呀,”李德全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咱家知道,程厲勝這胡說八道,咱家不會相信的,放心吧!”他沒記錯的話,衛家好像是喬相的人吧!這個面子賣一個給喬相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喬環知道李德全誤會了,正色道,“不管是不是胡說八道,衛監正總是被指控了,又不便進牢獄,不如就將她交予我暫且看管起來,待到陛下醒來再做定奪!”
“行了行了,”李德全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這喬相如此耿直作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程厲勝在胡說八道,喬相還偏偏要將自己人看管起來。算了,反正也就走個場。李德全點頭,轉身離去。
可惜,他不知道這個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隻有正反兩種選擇的,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有些時候,即便衛監正是喬相的人,卻不代表着喬環會支持她做所有的事情,甚至有時還會互相背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