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李府的管家,將他們引入正堂,府牧大人還未下朝,府中做主的是老夫人和府牧的夫人王氏,也就是李歡的母親。
看茶入座後,老夫人開口了:“先生倒是好生年輕,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七安。”
“七安先生。”老夫人點頭,“聽說七安先生看出我府上有血光之災?”
“貴府上空濁氣盤旋,卻並不明顯,應當不是貴府主人。濁氣東昇,是屬陽,所以應當是男子,而且是精血未失的男子,所以,某推測,應當是府中小輩出了事。”
“先生說的不錯。”老夫人臉上神色卻沒有太大波動,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男孩子頑皮,誰家的孩子沒個磕磕碰碰的,她還端坐在這裡與這個江湖野郎中說話不過全是看眼前這個七安先生氣質不俗罷了。
衛瑤卿點了點頭,端過沒喝過的茶,抽出一張符紙,反手一燃,府紙落入茶水中:“正是爲此而來。”
“符醫?”老夫人愣了一愣,看着那杯黑黑的符水卻沒有接過。
這時候一旁伸出一隻手接過那杯茶,端起來一口飲盡:“有沒有用啊,方纔我扭傷了腳,喝喝看,奏不奏效。”
衛家小子,老夫還來不及喊出來,那衛家小子就已經一飲而盡,末了,還舔了舔脣:“味道不怎麼樣嘛!”邊說邊朝她使了使眼色。
“嘭——”茶盞落地的聲音,少年一下子跳了起來:“嚇死我了,做什麼呢?”
老夫人神色卻是微變,看了眼跳到一旁的衛君寧,今天早上這衛家小子崴了腳她是親眼所見的。
這世上少有人會拒絕醫術高明的老大夫或者符醫的示好,半晌之後,老夫人起身,“先生,請隨我來吧!”
才推開房門迎面便飛來一隻花瓶,衛瑤卿閃了閃身子,避了過去。
“出去!什麼江湖野郎中,騙騙祖母也就罷了,還想來騙我,出去!”是李歡的聲音,他對着她從來都是有禮知進退的模樣,沒成想在家裡居然是這個樣子,衛瑤卿有些意外。
“李歡,這是七安先生。”
“什麼七安,我還……啊?七安?”李歡猛地回頭,看到衛瑤卿時明顯愣住了,眼裡閃過一道欣喜,卻又想起什麼似得捂住了臉,回過頭去:“我……我沒事了。”
“歡哥兒,來讓符醫看看。”老夫人最是寵這個年紀最小又讀書讀得好的小孫子。
“那……那你們出去。”李歡的聲音悶悶地,“就那個符醫,唔,七……七安留下。”
勸了一會兒,老夫人無奈妥協了,帶着人到外面候着了,衛君寧沒動,卻聽李歡還在嚷嚷:“都出去,就七安先生一個留下。”
衛君寧愣了一愣:“我還要出去啊,我……”這是我六姐,我需要避嫌?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叫出去了,屋裡只剩李歡與衛瑤卿兩人。
李歡用被子悶着頭:“我今兒有點不怎麼好看,就不嚇着你了。”
沒有回答的聲音,李歡偷偷的擡起頭來,卻見一杯符水已經遞到跟前。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默默接過符水喝了下去。
“喝了這杯符水,養兩天就好了。”衛瑤卿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李歡的樣子,嘴角眼角盡是淤青,看起來很有幾分滑稽。不比衛君寧這樣的小紈絝,李歡一向是個衆人眼中的好孩子,長袖善舞,人緣也是不錯,居然打架,這一點衛瑤卿也沒有想到。
“怎麼跟人打架了?”
“因爲……”因爲他們說你壞話,我聽不得他們說你的不好,所以就衝上去動手了。李歡默默的吞下了原本要說的話,改爲,“因爲他們長得醜,我看他們不順眼。”
這理由……衛瑤卿愣了一愣,斂去了眼底的不可思議,轉而正色道:“李公子,我有事要與你說。”
李歡轉頭,雙眼發亮的望來。
“你家的風水被人動了手腳,需要糾正。”
“你細說吧,我來說服我爹。”
衛瑤卿細說了一遍:“……就是這樣,原本楊公的蓮花托珠是極好的,可惜被廖易改過之後就出大問題了,現在需要重新喝名。”
“需要我如何做?”
“京郊有一家採石場,去那裡運一顆大石球來,放在五蓮池的正中。”
“放心,我會說服我爹的。”
“貴府公子過兩日便能痊癒。”老夫人進去,看到李歡臉上明顯淡去的淤青時,連連點頭:“好,好,多謝七安先生。”
看了一眼推過來的一盒賞銀,衛瑤卿搖了搖頭。府牧夫人王氏臉色微變,老夫人也露出了幾分不悅來:“再去取些銀兩來。”這個銀兩數目委實已經夠多了,是以老夫人才有了幾分不悅。
“救人本爲功德,老夫人不必。”
聽她這麼一說,老夫人與府牧夫人王氏都愣了一愣,片刻之後臉上才露出了幾分愧色,老夫人更是嘆氣:“是我等暗自揣測先生了。”
“無妨。”她淡笑而坐。
聽七安先生如此說來,兩人更是羞愧,再見他氣質如此之盛,心裡頭更生出幾分七安先生龍章鳳姿的感覺來。
“不過我上前敲門也不全爲令公子的傷勢,見此地風水雖喝名猛虎下山,然而依某所見卻更似青龍入水,只是缺顆龍珠。”
“先生有所不知,”老夫人嘆了口氣,“我們這地方風水變過兩回喝名,第一回是楊公所喝的蓮花托珠,第二回是陰陽司的廖易廖天師喝的猛虎下山,更有陛下親賜的石碑,怕是不能輕易改變的……”
“無妨,只是水中加顆龍珠罷了,你看它是龍就是龍,你看它是虎便是虎。”
……
起身告辭,出了李府。
“小姐怎麼不再勸一勸,奴婢瞧着那位老夫人快被說動了。”棗糕不解,似乎是頭一回發現小姐這頭頭是道的模樣,一點也不像頭一回行此等事。
“再留一會兒就不妙了。”衛瑤卿看了看天:“府牧大人要回來了。”
京兆府牧李義山下朝歸來,帶了一臉的怒氣:就知道今日劉明淨等人要發難,他在朝中被好一通刁難,若非楊公摔斷了腿的事情被齊修明上奏上來,只怕他還沒那麼容易脫身。
才進府中,就遇上了一羣準備出行的家丁。
“你們去哪裡?”李義山直皺眉頭。
“七安先生說要去尋一顆龍珠。”夫人王氏走了出來,喚了聲夫君就開始解釋起來。
“七安先生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