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暖颯依舊莞爾着，“我得知何總監現在處於休息中，工作奮鬥了這麼多年，偶爾給自己放個假也不錯，但是，一直放鬆下去也不像樣，不是嗎？既然何總監接受我的邀請，跟我碰面，心裡應該清楚我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我也就不拐彎了——我希望何總監能重回博恩，因爲，先前的那個廣告創意不錯，而短時間內，博恩要策劃出一個既成熟又有創意的方案來穩住軍心，似乎不太容易。何總監如果能帶着方案回來，對博恩來說是最好的急救。”
這番話間，何向東一眨不眨地盯着暖颯的臉龐，等她說完，他還是默不作聲地喝了幾口咖啡，暖颯也不急不逼，一遍遍編輯照片標題，不滿意就刪了重來。
驀地，何向東出了聲，“紀副總的手段果真是素來殘忍，要不是我親身經歷過，今天看到這一幕怕是會被嚇得不輕。”
聞言，暖颯擡起了眼，抿脣而笑，把PAD遞過去，指着剛編輯好的標題“當紅影星徐嘉媛私生活糜爛堪比賣*”問道：“怎麼樣？這個標題應該很引人注目吧？點擊量能上千萬吧？”
何向東笑了笑，放下咖啡接過PAD直接按下“完成”，“效果怎麼樣，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時間不早了，秋深天黑得早，紀副總一個女孩子回去得晚不安全，至於廣告方案，明天早上會議室再討論吧。”
說完，他把PAD關機，旋即離去。
暖颯愕然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好辦？她掩了掩脣，忍住笑意，叫來服務員結賬拿着PAD回謝家。
回到謝宅已是一小時後，奇怪的是謝政遠還沒回去，網上照片已經炒火，暖颯想告訴他優盤的事，等到了臨近八點還不見他蹤影，遲疑着竟鬼使神差地給他撥去了電話。
那端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暖颯有些迫不及待地說：“謝政遠，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我現在不方便說話，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那你回來……”
“我今晚不回謝宅，有事明天說，好了，先這樣，我掛了。”
暖颯看着手機，莫名地，心底涌起了一抹淡淡的失落感，她挑挑眉，並沒在意。轉眼看向書桌上被畫得滿滿當當的日記本，她才意識到心情似乎瞬間降到了最低點，因爲明天就是聶梓嵐的生日。
不到天明，網絡已經火爆，第二天一早各大報紙的頭條也被徐嘉媛佔盡。紀暖颯準點到達展飛，車子才駛入地下停車場，管理員就告訴她總裁在辦公室等她。
謝政遠確實是爲了徐嘉媛的照片找她的，不解的是，他沒有稱讚和肯定，反而用一種疲憊不堪的態度對待她和這件事。
“我聽華少說你去找過裴少，也是爲了照片的事情吧？既然如此，把照片傳到網絡上不是更直接？應該合乎你的心意纔對。”
謝政遠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話時理直氣壯的坦然，幽深的眸子蘊藏着無奈和不忍，疲倦地說：“不該你來做。”
“反正都是要封住徐嘉媛的嘴，不管誰做，怎麼做都一樣。”
“不該……”謝政遠垂下了憂傷的視線，他向來沒有一句話說兩遍的習慣，因爲說再多都無法補救，“好了，去忙你的吧。這件事到此爲此，就像我之前交代的那樣，你只要負責新的廣告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他話語裡的無奈暖颯怎麼會聽不懂？她不懂的是，既然是一樣的目的，爲什麼他不高興？
“如果不是這樣做，你打算怎麼收拾徐嘉媛？”
“都不重要了，做好接下來的事。”
“可是我想知道，既然你去找裴少是爲了照片，拿到照片以後不也是要公之於衆嗎？我這麼做了爲什麼你好像不開心？”
謝政遠放下了筆，撐着額頭揉了揉眉心，似嘆息般道：“沒有不開心……”
“你的反應就是不開心……”
“丫頭，”謝政遠輕聲打斷了她，“不是臉上的表情就能準確地反應一個人的心情……”
“我沒有看你的表情，我感覺得到你不開心。”
音落，辦公室彷彿墜入了一個怪異的空間，時間如定格了般，停在這詭異的一刻。
紀暖颯不自然地別開臉，說話底氣也顯得不足，“我只是想要盡我所能地彌補，不管是對展飛，還是……你，我知道我做的事給你們帶來了不少煩惱，所以我希望盡我所能彌補，我不是那種喜歡虧欠的人，也不喜歡我闖的禍由別人來承擔。”
深秋的陽光透過落地窗，迎面灑下，投射進她清亮的黑眸，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十五年前般，她做錯了事，乖乖地坐在桌邊接受批評，時而順着眼垂着肩，時而擡着眼皺着眉，但那雙明亮的眸子光芒一絲未變，一如從前的澄澈。
似乎本質並沒有變，只是呈現的樣子不同了……看來他是需要重新瞭解她，而非帶着既定的印象看待她。
“照片這麼用掉有些可惜。”
“可惜？可是不這麼用，難道要交給媒體披露嗎？那樣引起的反響只怕沒有這麼強烈，徐嘉媛睜眼說瞎話損壞了展飛的名聲，這樣的人一定要把她推入谷底才能讓她長記性！”紀暖颯咬牙切齒，滿心的憤恨，眼裡的怒火恨不得噴薄而出，“加上上次在九宮格，看在最終廣告合作還是達成的份上，那口氣我就嚥下了，可她偏要往槍口上撞，誰也怪不得！這一次我不怕讓她知道照片就是我傳的，可是考慮到公司，才特意選擇了公共場所的IP。不過就算她的經紀公司查了出來，我也不怕跟她當面對質！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我紀暖颯不是好欺負的！”
瞧着她信誓旦旦的樣子，謝政遠不禁莞爾，眼底不自覺流露出一抹寵溺的疼惜，“記住了，喜愛或是憤恨，都不要輕易地表露，不僅在商場上如此，人生也是如此。原本的打算不是公開照片，而是用這些照片斬斷她所有出路，直到沒有導演、商家敢邀請她，畢竟照片公佈了，也只是維持一段時間，慢慢地，當這件事淡出人們視野，她還有機會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