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旌博默認點頭,准許她先離席。
沒多久,其他人也紛紛離開了謝宅,踏上工作的道路。
午餐前夕,紀暖颯在辦公室接到了樓下謝政遠的內線。
“新廣告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開始拍攝?”
“新廣告全交給總監和創意總監負責,按照日程安排的話,今天下午開始拍攝。S.s.那邊,他們應該也已經聯繫好了,不會有差錯的。”
謝政遠嗯了一聲,又問:“要一起去午餐嗎?”
“……”紀暖颯微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來。
“怎麼?還是讓助理帶?”
“沒有,到餐廳吃。”
“那現在下樓吧,我在樓下花廳等你。”不由分說地,他掛了電話。
紀暖颯緩慢地壓下聽筒,靠在轉椅裡左右搖晃,看着天花板上簡約時尚的吊燈發呆,頃刻才急匆匆地下樓。
謝政遠在花廳裡站了有一會兒了,來往的職員看到他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調笑轉爲微笑,正兒八經地走出大廈。
紀暖颯一出電梯,就看到他擡手看錶,估摸着是等得不耐煩了吧?她偷偷抹汗,小跑着過去,笑着好言道:“不好意思,接了個電話,晚了點兒,我們走吧。”
謝政遠一個字也沒說,和她並排走出了大廈。
就在他們向右轉不久後,一輛明星專用的保姆車抵達展飛樓下,車門一開,一個白色時尚運動打扮的男子從車上下來,墨鏡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臉,只有嘴脣和下巴的部分完整的漏出來,僅僅如此,已將他的帥氣顯露無遺。
踏入展飛大門前,他向右側了側臉,墨鏡下一雙濃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緊鎖在紀暖颯的背影幾秒,又決絕地提起步伐。
蘭幽餐廳,兩人找到座位坐下,沉默地用着餐,紀暖颯滿腹心事,一直在想謝政遠書房裡照片的事,她猜到他知道她的過,卻不知道該不該尋找。
對面一直沉悶不語,謝政遠雖然沒有問破,還是輕易地覺察到她有心事,咳了咳,他低聲問:“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嗯?”紀暖颯後知後覺地擡起頭,僵硬地扯扯嘴角,“沒事,睡得挺好,沒什麼。”
她竟然又在對他說謊!謝政遠頓時煩悶不已,壓下了筷子,一臉嚴肅地看着她,“你沒有事,我有事。”
紀暖颯一臉疑問地看着他。
“我問你,前天發生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想過嗎?”
前天?紀暖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說的是和謝政航的事,心情立刻蒙上了陰雲,她不想再提,於是悶頭吃飯。
“不做解釋的話,有沒有考慮過接下來怎麼辦?”
“……”
“爺爺今早問起了你,要我把你的朋友帶去謝家。”
“我的朋友?”
“王戀瑾。”
“帶她去做什麼?”
“我跟爺爺說,你在朋友家借住,所以他要見見你朋友。”
紀暖颯頓感無語,負氣道:“他都已經把我趕出來了,還要見我朋友?那有什麼意思?”
謝政遠微抿薄脣,他敢肯定老爺子是知道背後的貓膩的,但還是堅持把她趕出了謝家,或許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保護她,但他不認爲有必要爲老爺子解釋,就讓紀暖颯這麼誤會下去未嘗不好。
“怎麼不說話?”紀暖颯反問。
他淡然莞爾,卻道:“以後要是問起來,就說你在朋友那裡住。今晚我送你朋友去見爺爺,保證她平安回家,你就安心地回明城嶺秀。”
聽着他言辭鑿鑿,疑問越來越重,紀暖颯咬咬牙,鼓起勇氣問他,“我有一件事要問你,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
“什麼事?”
“我們……我是說在我八歲以前,是不是就已經認識你了?”
謝政遠從沒想過有一天紀暖颯會主動問起過去,尤其是他們之間的過去,這五年來,每一次看着她,無論是在監獄的樓頂,或者在車子裡,或者在她身後默默跟隨,他都覺得這一輩子也許就從他跟在她身後開始,過去的種種都是前世的事,今生與前世永不相見。
“你很早就認識我的,對吧?所以這五年來,你纔會給我照顧,是不是?”
謝政遠擡眼,迎上她清亮的黑眸,那滿布的疑惑和猜測讓他心尖一疼,他的心情瞬時低落,不禁點了頭。
得到了肯定答覆,紀暖颯忽然想哭,淚水莫名其妙地涌到了眼底,那種極其複雜的情緒似潮水般將她包裹,她按了按額頭,把頭髮別到耳後,垂下眸遮住翻騰的淚花,哽咽着輕聲道:“謝謝,謝政遠,謝謝,真心的謝謝你。”
謝政遠看着她,她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收進眼底,越看着她,他的眸光就越憂傷,暗暗地嚥下一口氣,他說:“你到我家來的那一年,剛好八歲,暫住了一段時間,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五年前的那場車禍,才又再見到了你。”
“那個時候就知道是我了吧?”紀暖颯低着頭問。
“不知道,就連你倒我家借住那邊恰好八歲,也是後來才弄清楚的。”謝政遠嚥下一口氣,忽然不知道話要怎麼說,是該從十五年前的初遇說起,還是從他海外歸來錯把紀暖姿當成了她,亦或是從柳羽靈哭喊着道出真相的那一刻開始?
他低下了頭。
誰都沒有再說話,用餐的職員前後離開了蘭幽,經過他們這一角都感覺到了詭異的沉默,均快步離開。
轉眼間,蘭幽餐廳只剩下他們倆,空蕩蕩的餐廳像是一間玻璃房,所有的擺設瞬間成了透明。
紀暖颯問:“是在知道了是我以後,才讓滿玉跟我一起住的嗎?”
“……是。”
紀暖颯緊抿着脣點頭,笑臉上還是流下了淚痕,“我昨天在你的書房看到了照片,從照片上來看,八歲那年,我們相處得還算和睦吧?”
謝政遠擡起頭凝望着她,“你想知道?”
遲疑了半天,她用力地搖頭,苦笑了一下終於擡起頭,不怕他看到臉上的淚痕,微笑着說:“謝政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