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暖颯一聽,二話不說掛斷電話,轉過身對樑宇崇說:“我們走吧。”
說完,她率先走出辦公室。
一出門就看到在樓道里打電話的王戀瑾,她停了停,等王戀瑾打完電話再過去。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依然是謝政揚,這次她連接都沒接,直接關了機。
樑宇崇跟在她身後,看到這一幕,隱隱有些擔心。
過了一會兒,王戀瑾打完了電話,心情顯然很不好,只見她大口大口地調整呼吸,氣不過還衝着牆壁狠狠捶了幾拳。
看來是電話爭執失敗了。
紀暖颯走過去,還有一段距離就喊了她的名字。
王戀瑾轉過來,臉上還留着憤怒,見到是她,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是專程來找我的?”
紀暖颯不說話,拍了拍她的肩,“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我來找你吃頓飯,聊聊天。”
王戀瑾並沒有立刻回答,她探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樑宇崇,問暖颯,“是我們倆一起還是叫他一起?”
紀暖颯猶豫了一會兒,並不是猶豫該不該叫上樑宇崇,而是拒絕的話該怎麼說。要是換作以前,她絕對反口就問“他以什麼身份去”,可現在她學會有所顧忌了,太直接的話太鋒利,是會像刀子一樣傷人的。
想了想,她說:“瑾,有些話可能不適合他在場說,我們去對面的雲南飯館,好嗎?就我們倆。”
王戀瑾看着她,神態平靜,思考片刻,點點頭,“那你先等我去換件衣服。”
去飯館的路上一直沉默,直到點了菜並且樣樣上齊以後,兩人之間的沉默才因“快吃”而消退。
紀暖颯喝了一口汽鍋雞的鮮湯,味道鮮美,卻莫名讓她感慨,嘆了一口氣,主動打開話匣子,“瑾,我今天來找你,主要還是想和你說訂婚那件事。”
王戀瑾沒有多大反應,依舊埋頭吃着傣味香草排骨。在來的路上,她在兩人之間無言以對的氛圍中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同,她猜想也許在她從手術室出來之前,樑宇崇就已經跟紀暖颯說過了什麼,但具體的內容,她不得而知,因此,沉默興許是最好的選擇。現在也一樣,紀暖颯先說,她就聽着。
“瑾,訂婚不會舉行,那個婚禮也不會發生。”紀暖颯平靜地看着她,眼神誠懇而認真,雖然王戀瑾一直低着頭,她依舊注視着她,“我可以告訴你,爲什麼謝政揚會答應他爺爺的安排,而且還表現得很主動很熱情。其實那跟感情沒有任何關係。這裡面牽扯的是他謝家內部的事情,我在這裡不好多說,只能告訴你,因爲謝爺爺答應他把原本屬於他爸爸的基業全部交還到他手裡,前提就是要和我舉辦婚禮,他是爲了那些才聽從安排的。”
“還有一件事,我想我應該跟你說,如果你聽了,覺得沒有意義,當耳邊風就好,別忘心裡去,說到底,那跟你確實沒有任何關係。我小姨你知道的,自從我家出事後,她就消失了。我報了案,可是警方一直沒有突破。但是就在今天,我看到了她的照片,而那個照片就是謝政遠給我的。”
聽聞這一爆炸性十足的消息,王戀瑾再悶悶不語,也還是驚訝地擡起了頭,一臉愕然地看向紀暖颯。
紀暖颯衝她點了一下頭,用肢體語言告訴她確有其事,“那個照片我在來找你之前交給警方了,希望警方能夠根據照片裡的環境找到我小姨。你還不知道,謝政遠把照片給我的原因,就是爲了讓我聽話,跟謝政揚訂婚、結婚。這幾天我都住在姐夫那裡,今天本來是要去面試一家商貿公司的,但一出門就看到了他,他要我去謝家試穿訂婚禮服,我不答應,他就用小姨威脅我……”
“怎麼可能?”王戀瑾聽着,只覺得離譜的可笑,要是換做是謝政揚用柳羽靈威脅紀暖颯,她還有可能相信,但是謝政遠,不,那絕不可能!
紀暖颯苦澀地笑了笑,搖頭嘆息,“瑾,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就好像五年前車禍過後,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地送我進監獄,又把聶梓嵐從冠軍的位子上拉下來,就是因爲他失去了可以爲他換來股權的孩子。這十五年來,他揹負着父親的仇恨,發誓要爲謝家二房重振光明,瑾,他對權勢的渴望勝過了愛情,你要知道,他姓謝,在明城裡,任何姓氏說他選擇愛情,你都可以相信,但唯獨姓謝的男人,不能輕易相信。”
王戀瑾眼神呆滯地看着她,她這些話信息量太大,她短時間還有些難以消化,於是愣着神,一眨不眨地看着神情淡然的紀暖颯。
紀暖颯說完便低下頭去,小口小口喝着雞湯,動作輕柔優雅,這麼看來,倒真的有幾分出神豪門的千金風範。
看着看着,王戀瑾逐漸吸收了那信息量極大的內容,但她產生的第一個念頭,竟然和姓謝的無關,而是……聶梓嵐。這些年來,她一直相信,五年前的那場車禍和紀暖颯無關,但當事人不肯承認,她還是無能爲力。不過,剛剛紀暖颯提起聶梓嵐來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猶豫和哽咽,就像是提起一個很久遠的……老同學,對,是老同學般淡定、輕鬆。
那種感覺,就好像好多年以後的某個午後,坐在公園裡,四周風輕雲淡,有明媚的陽光,悅耳的鳥啼,她們聚在一起喝着茶,說起曾經班級裡某個逗比同學的故事。
她是放下來,王戀瑾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鉅變,紀暖颯對聶梓嵐已經徹底地沒了感情,因爲只有沒有任何牽掛和不捨,才能輕輕鬆鬆地說起那個人的名字。而她王戀瑾,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她對謝政揚,曾經無數次地嘗試放下,現在依然在嘗試,卻如何用力都拗不過另一個自己;然後她就退步,跟自己說,先這樣下去吧,由着感情引導,如果到了最後還是沒有一個滿意的結果,年紀到了,就找一個差不多的人定下後半輩子。
愛情,並不是要兩個人在一起,而是,哪怕一個人苦戀一生,仍然覺得有所值。
因爲那是愛情,是謝政揚帶過給她的美好。
也許姓謝的男人真的不能相信吧?好在她也沒有選擇相信過,她垂下眼簾,淡化了因爲聯想到因爲謝政揚而在眼底泛起的氤氳,彎了彎脣,埋怨地對紀暖颯說:“你怎麼能說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王戀瑾終於再出聲,紀暖颯滯住了所有動作,低着頭,聽着她埋怨的話,一陣陣想起身過去抱住她放聲釋放的衝動差點把她擊倒。
王戀瑾責怪她道:“如果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當年你爲什麼要讓我幫你聯繫她?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會一直陪着你,哪怕你一個人孤獨終老,我都會和你一起走到老。我們可以沒有愛情,可以不要另一半,但是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當彼此需要幫助時,第一個伸出手,這樣纔是姐妹!”
說着,王戀瑾已經開始流淚,開始抽泣,哭腔甚至蓋過了冷靜的責備。
紀暖颯低埋着頭,手肘拄在餐桌上緊緊捂着嘴巴,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墜,砸落在鮮美的雞湯裡。
王戀瑾收住哭泣的勁兒,帶着重重的鼻音對跟她坦白,“對不起,暖,在你最困難無助的時候,我不僅不能陪在你身邊支撐着你,還說謊騙你,不跟你聯繫,對不起,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承認我還是放不下。當你告訴我要和他結婚的時候,我有過恨的念頭,怪你作爲我最好的朋友,看着我帶着對他的感情走了一路,怎麼還能做出那樣的選擇。可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想傷害到你,只好跟你撒謊,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說完最後一個“對不起”,王戀瑾強忍的心酸還是爆發了,她把臉埋進掌心,趴下身撲在餐桌邊沿痛哭不止。
哭聲撕心裂肺,夾着悔與恨,在小包間裡迴盪。
紀暖颯維持着捂住嘴巴的那個動作,低低地抽泣着,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從她的指縫中溢出,和如斷線珍珠墜落的淚珠一起埋沒。
這是唯一一次,她們哭泣的時候沒有擁抱彼此,而是相對而坐,盡情卻又保持着冷靜的宣泄。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王戀瑾的手機響了起來,纔打斷了她們悲傷的情緒。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王戀瑾深深地呼了口氣,感覺到呼吸都在顫抖,又喝了一口湯,用盡殘餘的力氣調整氣息,適才接通電話。
但那個聲音一傳來,她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立時散亂不堪。
她這裡一聲“喂”之後,那邊就異常冷靜地對她說:“我是謝政揚,三丫頭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是他,謝政揚。王戀瑾從沒想到這一生還有機會接到來自他的電話,現在接到了,她想瘋狂地哈哈大笑,又想發瘋地縱聲大哭。他打來了電話,爲了找別的人,得知事情真實之後,她可以不計較,唯獨,唯獨他那平靜的聲音,以及依然不稱呼她名字的冷淡,輕而易舉地讓她心痛。
她冷靜了下來,問道:“你找她做什麼?”
“她和你在一起嗎?”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找她做什麼?”這一次,王戀瑾暗示自己要和他對抗到底,絕不會因爲他是謝政揚就輕輕鬆鬆妥協。
果然,那邊不說話了。
她冷冷嗤了一聲,迎着紀暖颯詢問的目光,又問道:“是和訂婚有關,還是和她小姨有關?”
“……她跟你說了什麼?”
“這很重要嗎?謝政揚,人可以自私,但是不要爲了自己的利益損害別人的幸福,你們要的東西,如果真的有能耐就憑自己本事去爭取,去爭奪,而不是要把無關的人拖下水。”
謝政揚又不說話了,而王戀瑾在說出這一句極其富有力量的話語之後,突然感到臉頰一燙,視線模糊中見到紀暖颯抽出紙巾遞給她,她搖頭拒絕,紀暖颯乾脆起身到她旁邊來,主動爲她擦拭臉頰。
她這才驚覺,淚水,居然不知不覺就灑落了。
是因爲不忍嗎?
這時,又聽到謝政揚問:“你告訴我她是不是去找你了?你們在醫院還是什麼地方?我今天要帶她去挑選訂婚的戒指,爺爺已經在車上了,接到她我們就出發。”
王戀瑾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方纔器宇軒昂的架勢在他冷靜冷漠及冷酷的作爲下,終究還是一點點敗下陣來,悲痛難以自已,就連她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驀地,紀暖颯從她手裡抽走了手機,不帶任何情感色彩地告訴彼端,“我和她一起,告訴你了你又能怎麼樣?謝政揚,我說過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的小姨我自己會找,你們的股權也請你們自己去討,我們互不干涉!”
那邊,謝政揚就像沒有聽到她說什麼一樣耐心地勸慰道:“三丫頭,我和爺爺已經在路上了,你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我們好去接你。”
“謝政揚!”紀暖颯難遏怒火,低吼道,“你怎麼可以變得如此冷漠?對我就算了,爲了利益,我可以忍受,但是她呢?你明明知道她對你的感情,你怎麼還可以那麼殘忍?”
王戀瑾猛地擡起頭,震驚地看向紀暖颯。她剛剛說的那個“她”是不是在指自己?謝政揚已經知道了嗎?那她要怎麼辦?
“行了,你剛剛手機沒電是吧?沒事,現在告訴我也一樣,和朋友的約會可以改到明天,今天爺爺專程空出時間來陪我們爲訂婚做準備,這麼貴重的心意,你跟你朋友說一說,她會體諒的。”
“謝政揚!”難以相信,他竟然可以若無其事地和她東拉西扯!他怎麼……也難怪,謝家的男人,他也是謝家的男人啊,和他那個看重權勢勝於一切的哥哥是親兄弟!
紀暖颯冷靜了下來,最後一次平和地告訴他,“謝政揚,別瞎忙活了。婚禮不可能舉行,訂婚也一樣。你們都知道我的性格,所以別逼我做我決定了不做的事,那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話音剛落,她就結束了通話,並且關了機才把手機還給王戀瑾。
王戀瑾訥訥地看着手機,沒有繼續流淚,也沒有再問她和謝政揚有關的任何問題。
這一天終究還是沒有被謝政揚找到,就算他能猜到紀暖颯和王戀瑾在一起,並且跑到了醫院和王戀瑾的家中尋找,也不可能猜到她們就在醫院對面的飯館裡。
經過這麼一鬧,紀暖颯沒有回孔德明家住,當然也不可能再去王戀瑾那裡,一來是會被謝家的人找到,二來是王戀瑾也因爲要放棄醫途和家裡人鬧翻了,和紀暖颯一樣,也是無家可歸的人。
她們商量着要去租一間房子湊活着住幾天,照目前的形式看來,至少得避過了訂婚的日子才能再露面,否則只要還有一絲的可能,謝家絕不會讓說出去的話成爲一句空頭支票。但由於經濟能力受限,她們在手機上查了半天,最終決定去紀家南部被封鎖的別墅。
那裡已經斷水斷電好長一段時間,灰塵也鋪了厚厚一層,現在又是冬天,白天太陽出來還能有個零上十度的高溫,可到了夜裡,零下兩三度,在那空闊的房子裡,只怕熬不住。
“就算不去那裡住,我還是想進去看看。我已經有五年沒有進過我的房間,沒有在那張大牀上睡過覺了。”
因爲紀暖颯的這一句話,王戀瑾比她還堅定地要翻牆進去。
於是,夜幕垂臨的時候,兩個女孩子攀着冰冷的高牆,奮力地往裡面翻爬。紀暖颯最先跳進去,當站在暌違五年的院落裡,望着佇立在漆黑之中的房子,那是她曾經的“家”,她心中惆悵萬分。
掙扎了十分鐘後,王戀瑾也翻進來了。兩人相互陪伴,沿着高大的枯樹中央的道路往房子正門去。可到了門口,王戀瑾才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房子被查封,門鎖着,他們怎麼進去?
紀暖颯笑笑,跑到第三棵枯樹旁,把手伸進樹洞裡,摸索了一會兒便掏出一把已經生鏽的鑰匙。
王戀瑾傻眼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錢人是這麼藏備用鑰匙的。
門是電子鎖,斷了電就不能用感應的方式打開,好在還有鑰匙能用。
“這個鑰匙是我自己藏的。你知道的,我以前貪玩,回來的晚,有時候家裡人爲了給我顏色,就從裡面上了鎖,電子鎖解開了也沒用,所以我就把鑰匙藏在那個隱蔽的位置。”
她們說着進了屋,空蕩蕩的房子不是一般的冷,兩人不住哆嗦。紀暖颯藉着手機的電筒,帶頭上樓找自己的房間。
“奇怪了,按理說被依法查處封鎖的房子,怎麼裡面的傢俱都還在?難道沒有被變賣還債嗎?”王戀瑾看着四處放置完好的傢俱,不解地問。
紀暖颯掃了一眼那些東西,打開了她五年不曾踏入的房間,“這幢別墅不是我爸一個人的,我、紀暖姿都是房屋共有人。如果我爸真的違法犯罪,依法查處的財產要完全在他名下才行,這所別墅涉及到我和紀暖姿的利益,當然不能徹底沒收。其實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紀暖颯突然嘆了口氣,在這空寂的房間裡,顯得極其突兀,“我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中天融域的倒閉和我爸的墜亡背後藏着秘密。到現在,這個秘密已經找到了解開的線索。”
“什麼秘密,我聽不太懂,又找到了什麼線索?”
“具體的線索就是那個證明中天融域嚴重偷稅漏稅的賬目。該怎麼跟你說呢?你知道,房屋被依法封鎖之後,總要有被處理的一天。就在法院要對我家這所房子進行拍賣轉手處理的時候,我姐夫發現了那個案子問題的所在,向檢察院提起訴求,才讓處理的期限不得不往後退。”
“所以,你的意思是?”
“現在檢察院在私下查找那個背後的秘密。”
王戀瑾驚愕地睜大了眼,黑暗的四周,藉着明亮的手機電筒的光,她看到的是一臉鎮靜的紀暖颯,說起這些,她很是泰然。
“這些都是我姐夫跟我說的,不會有錯。”紀暖颯打開了衣櫥,一邊翻找收放在裡面的衣服,一邊說,“而且他還給我看了那些賬目,他們已經看出賬目背後的問題了,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我相信,還我爸爸和我紀家清白的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
紀暖颯取出了一些厚衣服遞給王戀瑾,又抱出棉被毯子,決定在這裡過夜了,“瑾,今晚就在這裡吧,我們把所有的褥子被子都抱過來,把牀鋪得厚厚的,我記得儲物室還有好多條羊毛毯子,墊在身下應該會暖一些。”
王戀瑾看了看接過來提在手裡的衣服,她拉開了其中一個衣服罩子,藉着光線不難看清,那衣服還很嶄新,一些還是今年心上的秋款,想來應該是紀家爲了迎接紀暖颯出獄而準備的。其實,在這裡過夜並沒有什麼,既然紀家的東西都還在,哪怕沒有電熱毯之類的取暖工具,她也相信不會讓她受凍,只是……斷電斷水,難道就真的不洗漱了嗎?
紀暖颯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笑着拍拍她的肩,把那些衣服接過去重新掛在衣櫥裡,“後院有一間小屋,那裡的電路接的是另外的線,等會兒我去看看能不能用。要是能的話,就用熱水器熱些水,而且,我還有暖手寶,到時候充了電給你抱着睡。”
“那個屋子有電的話,我們把電熱毯帶去那裡吧?”王戀瑾天真地問。
紀暖颯皺了皺眉,嘆息道:“那間屋子是用來給寵物住的,你願意嗎?而且,我想在我的房間裡睡。”
是了,她說了想在自己的牀上躺一躺。想到這一點,王戀瑾便打消了所有念頭。
要說起紀家這所別墅,當時唯獨要選在南部,看來是有些眼光的。在斷電斷水的前提下,還是可以住人,這一點就是當時選址建造的前瞻性。如紀暖颯所說,在後院的小屋接了另一條電路,還有電可以用,而在側面有一個水龍頭,水管連着的是後方的龍潭水。
所謂龍潭水,其實就是山川融化的水,恰好這兩日太陽露面,融化了積雪,纔有水流動。然而,睡了一夜醒來,經過一晚上的低溫,水龍頭被水凍住,擰都擰不動。紀暖颯便去燒了一壺溫水來,朝着水龍頭一淋,慢慢的,便可以用了。
有電有水,她們把房間佈置得很暖和,一連蓋了幾條羊毛毯,早上從溫暖被子裡起來不適應低溫,便裹着以前柳羽靈暫住時留下的貂皮大衣,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穿着華貴的夫人裝,彼此看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衣食住行解決了兩個,關於食和行,便是在翻牆之間完成。雖然辛苦,但是有個期限的盼頭,他們都心知肚明,只要熬過了訂婚的日子,便可以大膽地露面了。
然而,在訂婚日期到來的這一天,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這天晚上,太陽已經將半個身子埋進了地平線,紀暖颯和王戀瑾正在後院的小屋子準備晚餐。王戀瑾掌廚,紀暖颯打下手,恰巧需要打水去洗菜,紀暖颯便提着盆到側面接水,卻在這時,大門那傳來了晃動的聲響,那是緊鎖大門的鐵鏈被扯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