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打廣告”半個月,救死扶傷許子敬的名聲已經打響。
巡檢司差役,江湖“少俠”,街頭幫會,甚至是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回春堂許大夫醫術高超,有“救死扶傷,妙手回春”之能。
至少在城西這一帶,許恪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
這樣一來,許恪也不用外出打廣告,都有病患自己找上門了。
“拜見許先生。”
這天一早,一個身穿錦袍的富家公子,舉步走進了回春堂,向許恪躬身行禮。
“是你啊!”
許恪擡眼一看,這位富家公子,就是當初被棒槌砸暈過去的“西門大官人”了。
所以說,不要學金蓮妹妹,高空墜物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官人沒勾搭上,還得賠湯藥費。
“你的傷不是已經好了嗎?還有事?”
許恪正在琢磨着如何給武林少俠“驗血”,沒什麼心思搭理這位“西門大官人”。
“那個……”
西門大官人尷尬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朝許恪說道:“許先生醫術高超,我近期身體有些虛,想請許先生開幾副固本培元的湯藥。”
“不用開藥。”
許恪擺了擺手,“你只要禁一個月的房事,就能恢復如初了。”
“咳咳!這個……其實……”
西門大官人期期艾艾了一陣,又說:“我其實是想請您開一些助興之藥。”
“啊?我是救死扶傷許子敬,伱讓我開那玩意?”
許恪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
“您不是還叫妙手回春麼?”
西門大官人嘿嘿笑着,“妙手回春……不就是回春……”
“滾!”
許恪一聲怒吼。
妙手回春,是那個意思嗎?妙手……回春……他孃的,怎麼覺得這話很不正經呢?
把西門大官人轟出去之後,許恪決定今後再也不提“妙手回春”四個字了。
這四個字,被西門大官人這麼一提,許恪就不由自主的想歪,覺得這四個字很不正經。
紅塵亂心啊!
許恪乾脆起身回到後院,開始研究武林少俠的血液。
那位被巡檢司一箭放倒的“少俠”,許恪給他治傷的時候,自然收集了一些血液的。
取出盛放血液的藥瓶,用銀針粘了一點血跡,放在一塊平整的瓷盤上塗抹攤平。
然後,許恪開啓天眼,以顯微鏡的模式,觀察這些血跡。
在許恪的天眼之下,血液的組成部分清楚的呈現在眼前。
血液的成分,仍然是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之類的成分。看來,這個世界的人體,仍然是各種細胞構成的。
但是,底層結構上,構成細胞的物質成分上,或許就不再是曾經的元素,而是“氣”了。
靈氣可以滋養身體,身體也能反哺靈氣。血肉之軀和靈氣之間,必然存在轉換關係。
要不然,修行者爲何能練氣?
如果血肉之軀和靈氣之間不能轉換,人體對天地靈氣“絕緣”,修行者根本沒法吸納天地靈氣,那就不可能存在修行這種事。
靈根,必然就是構建血肉之軀與天地靈氣互相聯繫的關鍵。
沒有靈根的凡人,同樣也存在血肉之軀和天地靈氣的轉換關係,只是這個轉換效率很低,不能直接吸納天地靈氣,只能通過日常呼吸和飲食,慢慢的吸收轉換。
那麼……靈根的本質又是什麼呢?
以許恪如今的修行境界,也仍然找不到自己體內的靈根,所以,靈根應該不是實體形態的東西。
靈根代表了修行者的“靈氣親和傾向”,火靈根就天生對火系靈力親和。
那麼,是不是可以視爲,這是修士的神魂和軀體,跟某種靈力之間產生了共鳴?
神魂和軀體共同的波動,與某種靈力共鳴,因此才呈現出靈力親和的現象。
這種神魂和軀體共同的波動……生命場?這是一個場效應?
既然如此,是不是能用人爲干預的方式,誘導出相應的場效應?
如果測定了某個靈根的“場效應”輻射頻率,是不是就能製造出相應的靈根來?
這個念頭生出之後,許恪自己都有些發懵。
靈根天賦,這是“上天賦予”的。這玩意……真能人爲誘導嗎?
這已經涉及造化之道了。
但是,許恪的“辯證思維”讓他認識到,沒有什麼上天賦予,一切存在都是客觀現象,都是天地運轉的規律,都是“大道”。
只要掌握了規律,就一定能實現這個規律呈現出來的客觀現象。
這個思路應該是對的,但是要掌握這個規律,還需要做很多研究,首先必須把人體研究透徹。
所以……江湖少俠們,你們要多受點傷啊!
“許大夫,許大夫!”
正當許恪思索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焦急的呼喚聲。
“來了!”
許恪答應了一聲,匆匆出門,來到了前院的醫館。
走進醫館,許恪就看到幾個勁裝大漢,擡着一個渾身淌血的絡腮鬍男子,匆匆走進醫館。
“許大夫,這是我大哥‘掌上乾坤’鄭山河。”
一名黃臉漢子,指着躺在門板上,渾身淌血的絡腮鬍男子,朝許恪說道:“我大哥跟‘血刀狂徒’比武,中了那賊子的暗算,身受重傷,還請許大夫出手救治。診金好說……”
“讓開!”
許恪伸手一揮,“你們不讓開,我怎麼救人?”
“哦,哦。”
衆人連忙讓到了一旁。
目光在受傷的絡腮鬍男子身上掃過,天眼之下,這人體內的所有情形,全都一目瞭然。
胸口被人捅了一刀,肺部和肝部都有損傷,尤其是肝部,飆血就跟放水似的。
在這人體內,還糾纏着兩股又似氣血,又似靈力,又跟醫道精氣有些類似的力量。
一股源自“掌上乾坤”鄭山河本身,另一股力量帶着一股火毒之性,應該是“血刀狂徒”留下的了。
這就是所謂“真氣”麼?
終於有真正的江湖中人找上門來了,也不枉本教主親自打着旗幡遊街。
許恪取出針盒,拿出幾根銀針,對着“掌上乾坤”鄭山河的胸腹一連紮下了五根銀針。
銀針封血,止住了傷口狂飆的鮮血。
“掌上乾坤”鄭山河,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微弱的氣息也壯大了幾分。
“果然是神醫啊!幾針下去就止住了血,真是好本事。”
“太好了,鄭大哥有救了。”
旁邊圍觀的一衆大漢,看到許恪隨手止住了血,頓時大鬆一口氣,都對許恪的醫術十分佩服。
許恪根本沒有理會他們,又取出幾根空心針,飛速扎進鄭山河體內。
每一針紮下,就有一道赤紅如血的勁氣,從空心針尾部噴了出來。
“血毒真氣!這是血刀狂徒的血毒真氣!”
“許大夫果然醫術通神,這麼輕鬆就排出了血毒真氣。”
衆人又開始驚歎起來。
血毒真氣麼?也是個不錯的樣本。
許恪拿出一個藥瓶,把空心針尾部噴出的血紅色勁氣收集了起來。
排盡了血毒真氣之後,許恪起身拿來一個火罐。
點上火,伸進火罐裡燒了一陣,許恪朝躺在門板上的鄭山河笑了笑,“忍着點!”
下一刻,許恪把火罐按在了鄭山河胸前的傷口上,抽攝殘留在體內的淤血。
“啊……”
掌上乾坤鄭山河,響噹噹的硬漢子,胸口中刀奄奄一息,也不見他哼過半聲。
但是……
在許恪這番操作之下,鐵打的硬漢子也扛不住了。
“嘶……”
圍觀的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渾身發麻。
救死扶傷許子敬,還有一個名號叫“毒手郎中”許大夫。
這不是說許大夫爲人狠毒,而是許大夫救人的時候,下手真狠,鐵打漢子也能痛得你死去活來。
這也算是許恪的一個招牌了。
神醫絕對是神醫,救死扶傷絕對是救死扶傷,就是治傷的時候,手法有些狠,太特麼痛了!
淤血抽盡,許恪取下了火罐。
“你體內存積了很多淤血,不拔罐抽出來,淤血腐爛,必死無疑。”
許恪朝痛得青筋直爆,汗如雨下的鄭山河說道:“痛是痛了點,也是沒辦法的事。還能痛,就說明你死不了!”
“沒……沒事。”
鄭山河艱難的點了點頭,“多謝……許大夫。”
“嗯。”
許恪點了點頭,又取出金瘡藥瓶,給鄭山河上了金瘡藥,包紮好傷口。
把金創藥瓶遞給旁邊一個黃臉男子,“三天換一次藥,傷口不要見水,最多一個月,就能痊癒了。”
“好,好的!多謝許大夫。”
一衆鄭山河的小弟,紛紛朝許恪拱手施禮。
就連被小弟們浮起來的鄭山河,也掙扎着朝許恪拱手,“許大夫救命之恩,鄭山河沒齒難忘。”
“不用客氣,診金五百兩。”
許恪仍然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
時間長了,所有人都會知道,許大夫面冷心熱,救死扶傷,下手也狠,要錢也狠。
“多謝許大夫。”
付了診金之後,衆人客客氣氣的告辭離去。
許恪笑了笑,血毒真氣的樣本,鄭山河的血液樣本,都是很不錯的研究素材。
清洗了地面殘留的血跡之後,許恪又回到後院,開始研究血毒真氣和鄭山河的血液。
血毒真氣,或者說,武林高手所修的“真氣”,本質上就是日常飲食和呼吸攝入的天地靈氣,與自身的血肉精氣融合煉化,形成的一種能量。
弱是弱了點,但是,其中蘊含的道理卻不弱。
真氣的存在,已經進一步證明了,血肉之軀和天地靈氣之間,是可以互相融合轉化的。
就算是沒有靈根的凡人,同樣可以通過修行,把天地靈氣和血肉精氣融爲一體,化爲真氣。
那麼……凡人通過武道修行,晉升所謂“武道先天”之後,內天地與外天地正式連通,是不是可以在這個時候,通過一定的方式開啓靈根呢?
凡俗武學,自然是不具備這個功能的。
就算武道修行到“先天”,也仍然是凡俗武功,成不了修仙者。
但是,在晉升武道先天之際,生命場發生蛻變的時候,通過特定的誘導方式,應該能生出靈根來。
看來,凡俗武道的修行功法,也需要研究研究了。
許恪當初在河東坊的時候,還修煉過凡俗武學“撼山拳”,只不過,撼山拳只是一門外家拳腳功夫,沒有內練真氣之法。
現在的話……參照血毒真氣解讀出來的真氣本質,再參照一下煉體功法淬鍊氣血之術,許恪很容易就編寫出一門“撼山拳經”。
撼山拳經自然還沒有晉升先天,生成靈根的方法,研究纔剛剛開始呢!
這門撼山拳經,許恪自己肯定是不會去練的,以後看看能不能遇到有緣人了。
一番研究之後,已經到了深夜。
許恪正打算收工休息,卻突然擡頭看向了門外。
夜幕之中,一道身影飛檐走壁,騰挪閃躍,幾個起落就落到了回春堂的院子裡。
這人一身騷氣的紅袍,手中提着一柄五尺斬馬刀,渾身鼓盪着一股血煞之氣。
從這股氣息來判斷,這人必定就是一刀捅翻鄭山河的“血刀狂徒”了。
“你救了鄭山河?”
血刀狂徒落到場中,兩眼冰冷的盯着許恪,“你好大的膽子,我血刀狂徒要殺的人,你也敢救?真是不知死活!”
“我是醫師,救人是我的本職。”
許恪笑了笑,“不論誰受傷求救,我都會救的,這跟膽子沒關係。”
“那……你能不能救得了自己呢?”
血刀狂徒一聲冷笑,手中的長刀“嗆啷”一聲脫鞘而出,雪亮的刀光上翻騰起一股赤紅的血焰,如同燃燒的火光。
“死吧!”
一聲爆喝,血刀狂徒縱身而起,掄起長刀,對着許恪狠狠的一刀劈下。
“我是醫師啊!”
許恪嘆了一口氣,迎着揮劈而來的長刀,擡起了手臂。
“你怎麼敢得罪醫師的?”
屈指一彈,一道道銀光破空而出,瞬間紮在了血刀狂徒身上。
銀針入體,血刀狂徒渾身一僵,頓時呆立當場,再也動彈不得,只是一雙血紅的雙眼瞪得老大,眼中一片驚駭。
這是哪來的醫師郎中?一身修爲竟然強得這麼離譜。
“正好,我需要一個實驗小白鼠,既然你送上門來了,顯然是自願參與實驗的。”
許恪笑了笑,伸手一抓,把血刀狂徒拎進了房門。
這下……就有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