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羣人口中還透露了一個神秘的存在,薛大老闆?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老闆,怎麼能讓這麼一羣曾經的官老爺或盤根錯雜的鄉紳如此忌諱莫深?
一曲終了,盧劍還對着底下的青璇小姐雙眼發直,陸笙輕輕的拍了拍盧劍的肩膀,“差不多得了,再看也不能娶回家。”
“大人,我沒有……”盧劍的耳根瞬間紅了,這是陸笙第一次看到盧劍臉紅。
“沒有最好,那個青璇很不簡單你最好早點忘了。”陸笙輕輕一嘆。
青璇這個女人,在陸笙眼中甚至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危險。這種危險,不是肉體上的危險。
青璇的美,既能讓人淪陷,也能讓人死無葬身之地。陸笙當時感覺她很美,但回過神來之後,卻只感覺不寒而慄。
沒有哪個女人展現出來的媚態會如此的全面,彷彿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是爲了吸引男人。如果有,那麼這個女人就是被專門培訓出來的。
這就是一個含有劇毒的黑寡婦,無論誰被粘上都難逃被吞的乾乾淨淨。
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翠花樓,剛剛從巷子中走出來到大街上,突然一隊凶神惡煞的人羣提着棍棒從身邊走過。
去的方向,正好是翠花樓。
“出事了?”盧劍好奇的問道。
“今晚上還真是熱鬧啊,走,去看看。”陸笙說着,率先向翠花樓走去。
還沒靠近門口,翠花樓中的客人如被驚擾的魚羣一般涌出,緊隨着,便是裡面一陣鬨鬧的打砸聲。女人的尖叫,混合着男人的怒罵,上映着一場雜亂不堪的鬧劇。
“什麼人膽敢在翠花樓撒野?你們也不瞪大狗眼看看,這翠花樓是誰罩着的?”
陸笙擠過人羣來到門口,裡面的打砸已經停下,數十個凶神惡煞的人佔據着幾張桌子,與之前招待陸笙的老鴇子對峙。
“翠花樓是誰罩的,我們心裡自然清楚。翠花樓後臺我們是惹不起,但翠花樓不能偷了我們的東西不是?”
“放你孃的狗屁,我們翠花樓一天賺多少銀子,偷你們幾個窮酸的東西?”
“我說的東西,是人!活生生的人!”爲首的刀疤臉緩緩的站起身,直直的向老鴇子逼近過去。
“實話告訴你,我們是東城牙行派來的,你們翠花樓要人,直接花錢買就好了,十個小孩子而已,值不了幾個錢,貪小便宜以爲撿來的……那就不該了。”
頓時,陸笙的眉頭微微一皺。
孩子?十個?
這讓陸笙瞬間聯想起是和成湘他們一起逃出來的那些個孩子。
“什麼孩子?老孃不知道!”老鴇子顯然也不是怕事的,絲毫不退讓的頂了回去。
“秋姨?發生了什麼事?”
聲音響起,青璇姑娘緩緩的踩着蓮步,從內堂走來。剎那間,所有的視線所有的注意力,包括所有的顏色都彷彿集中在青璇姑娘的身上。
在外堂的那些個男人,甚至大街上的那些男人,一個個瞪圓了眼睛,露出了流哈喇子的模樣。青璇姑娘的美,在通南府誰都知道。但真正見過青璇姑娘的,卻是沒有幾個。
當青璇姑娘走來,就連那幾個被東城牙行派來的打手,一個個手足無措的落到了下風。
“青璇姑娘,這幾個花脖子沒事找茬,您快進去,別讓那些臭男人佔了便宜……”秋姨一臉愛護的來到青璇身前說道。
“青璇姑娘,我們可不是沒事找事。就算要找事,東城牙行和翠花樓八竿子打不到一塊不是?不過在前些日子,我們牙行跑出來了幾個孩子。”
“真是笑話,自己沒本事看牢貨物被跑了,就來我翠花樓要人?怎麼?你當我翠花樓是賣人頭的?青璇,別理這羣人,我還不信了,他們能翻了天不成?咱們翠花樓,可不是好欺負的。”
“老鴇子好急啊……要這麼心急上火,我弟兄們也能把你伺候到位了。不過那幾個孩子,還請翠花樓交出來……有人可是看着那幾個孩子進了翠花樓。”
“噢?是麼?”青璇嫣然一笑,“那幾位大爺就進去搜吧,看看有沒有了……”
青璇的話,讓幾個花脖子很是意動,剛要動,卻被爲首那人一把按住了,“不要命了?翠花樓是可以隨便搜的麼?退下!”
“怎麼?幾位大老爺們,搜又不敢搜,就會堵着我們門口……別讓我們這些小女子看不起你……”青璇的笑容淡雅,但卻帶着絲絲寒意。
“青璇姑娘別急,自有人將他們帶出來的。”爲首的刀疤臉信心滿滿的說道,頓時,青璇的臉色猛的一變。
而正在這時,翠花樓的後堂之中,一個身着透明薄紗的女子,領着十個孩子從後堂走出來。當孩子們出現的一瞬間,這場鬧劇的的勝負已然註定。
“丹丹……你!”青璇再也無法維持住笑語嫣然,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
“小姐,別怪我,我不想一輩子做個婊子……我沒你有天分,也生的沒你好看,所以我只能做個婊子取悅男人歡心。雖然這就是我的命,可我不能認命。東城牙行說了,只要我幫他們找回丟失的貨,就幫我贖身。”
“看來事情明擺着了,在場的也都看到了。那些孩子,是我們牙行跑出去的,他們手上還帶着鐵環。幾個孩子而已,花不了幾個錢,翠花樓還是不要貪這點小便宜了。”
“姐姐……姐姐……”看着一羣凶神惡煞的花脖子,十個孩子都慌了,紛紛躲到青璇的背後,緊緊的縮在一團瑟瑟發抖。
被東城牙行抓回,他們將面臨什麼樣的懲罰根本就不敢想象。
“你們別怕,姐姐不會讓他們帶走你們的……”這一刻的青璇,臉上展露出的不再是如之前讓陸笙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而是充滿母性的善良光輝。
陸笙的眉頭微微一皺,對青璇之前的推測,又在這一刻動搖了。
“這十個孩子,我要了。”青璇冷冷的看着刀疤臉淡淡的說道。
“這就爲難小的們了,小的們只負責抓人,買賣,你還是去和賴老闆談吧。”
“賴春濤這個混混好大的架子,真當做了老闆就是個人物了?”一聲輕哼響起,吳長生一行人恰時從後堂走來,“青璇姑娘看中幾個孩子,東城牙行擺什麼譜啊?幾個孩子而已,不論多少銀子,我替青璇出了。你回去告訴賴春濤,到我這來領錢。”
“見過吳大人!”這時,人羣中走來一個清瘦的山羊鬍老頭,老頭的衣服被燙的筆挺,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就如他的髮髻一般,給人一絲不苟的感覺。
“你是……賴春濤的管家?”吳長生斜着眼淡淡的問道。
“吳大人能認出小人,小人真是榮幸,只是這幾個孩子不是我家老闆能做主的還請吳大人高擡貴手……”
“嗯?”吳長生的眼眸中精芒閃動,“怎麼,幾個孩子而已,東城牙行還缺這個麼?”
“吳大人有所不知,他們可是薛大老闆要的。否則,我們也不至於這麼大動干戈滿通南城的找啊……”
提到薛大老闆,吳長生的臉色瞬間變了。而陸笙的眼眸中,也瞬間閃過一道精芒。
再放眼望去,頓時心底明瞭。
成湘幾個,每一個都是根骨奇佳,原本陸笙就覺得不是偶然。而現在,眼前躲在青璇背後的幾個孩子,每一個都是那般有着極高的武學天賦。
那就能理解了,這十五個孩子,是東城牙行千挑萬選出來的。好傢伙,十五個資質卓越的孩子,要換了武林門派,怕是會搶啊。
“這……”吳長生遲疑了,“青璇小姐,要不你放手吧?爲了幾個孩子得罪薛大老闆,不值得……”
青璇的臉色頓時變了,她能在通南府左右逢源,無非是靠着這身皮囊而已。看似一羣人追捧着,但在他們眼裡,自己不過是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而已。
“姐姐……我怕……”一個小女孩怯怯的抓着青璇的裙襬,含淚的眼角,令人心疼。
“別怕!”青璇的臉色不斷地變幻,最終化作滿臉的決絕……
“吳老爺,您上次和我說……薛大老闆想請我教他家公子彈琴?你替我轉告薛大老闆,我答應了,但有個條件……”
“就是這幾個孩子?好,我替你轉告!”
“大人……”一旁的盧劍,卻已經緊張的想要拔劍了。要不是顧及到陸笙在身邊,他早就忍不住出手英雄救美。
教薛大老闆的公子彈琴?是人都能聽出不過是明面上的說辭,實際上就是作爲別人的玩物而已。
“青璇,你……”一旁的秋姨頓時急了,“你忘了……”
“秋姨,別勸了,我心意已決。”
陸笙覺得時機差不多了,要再耽擱,那英雄救美可就救不成了。輕輕的推開人羣,“真熱鬧啊……”
陸笙緩緩的向青璇走來,眼睛卻一起盯着青璇身後的幾個孩子。每一個孩子,都長得那麼靈動,看着就喜歡。
“這位是哪家的公子?”東城牙行的管家眼睛微微眯起的問道。
身爲管家,眼力一定要好。陸笙看似和尋常的書生公子一樣,但舉手投足之間,卻不經意的洋溢出淡淡的威勢。這不是故意做作而能展現出的,而是習慣了發號施令而養成的威嚴自信。
“我叫陸笙,通南府提刑司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