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老闆的這五道冰凌,比子彈更快,當陸笙看到一陣白光的時候,他的身體根本來不及躲閃。要不是他剛剛完成了凌波微步的昇華,意念一動之下就能移形換位,他也絕對無法避過這突然的襲殺。
薛老闆的這一招殺招不能說不好,而是太好。道境之下,無人能擋也不是空穴來風。換了世上任何一個道境之下的高手,也許也就飲恨在此了。
可是,他遇到了陸笙,一個從一開始就把他克的死死的另類。
“咳咳咳……”薛老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捂着嘴角,絲絲鮮血從指縫之間流出。
突然,薛老闆猛的擡手,一道冰箭驟然成型。
在成型的一瞬間,陸笙的身形動了,身形彷彿跨越了空間,沒有過程,只有結局。陸笙所在的位置已經變了,而薛老闆的冰箭,卻依舊在薛老闆的身前遙遙懸浮。
陸笙眉頭皺起,冰箭的殺意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要不是凌波微步的閃爍距離太短,陸笙甚至想在那一瞬間一劍要了薛老闆的命。
一支射出去的箭,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拉滿月,而沒射出去的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薛老闆突然肆意的笑了出來,笑聲中,彷彿帶着厭倦世界的淒涼。彷彿在嘲笑這個荒唐的世界。
“我有無堅不摧的矛,你有堅不可摧的盾……哈哈哈……真是諷刺……真是諷刺……我的冰霜之箭,爲天下武功,最快之劍。而你的身法,竟然也是世間最快身法……可笑,可悲……
你果然是最大的變數,你果然是大業最大變數……”
“最強之矛和最強之盾?”陸笙頓時恍然,心底也不再如之前那麼慌張。
緩緩的一步一步的向薛老闆走來。在他人眼中,高低不平的地面,但在陸笙的眼中,卻是五行八卦的各個卦象節點。每一個節點,都是陸笙能瞬間抵達的終點。
“我和你,終究是不同的。你不過是急速之最,而我的,是閃現哦!”
“那就看看,是我的箭快,還是你躲的快!”突然,薛老闆的箭猛的擡起,白光一閃,已經到了陸笙的胸前。
沒有瞬間的定格,只有剎那的結局。陸笙的身形,出現在原處三丈之外。
當身形出現的一瞬間,陸笙的頭皮卻在瞬間炸裂。因爲那一瞬間,薛老闆射出的,竟然是兩把箭。
陸笙的視野瞬間定格,冰箭之上,瞬間炸起一團團冰凌,瞬息之間,化作一隻展翅飛舞的青鸞撲騰着翅膀向陸笙的胸膛撞去。
青鸞的雙眸,彷彿帶着死亡的法則。只要被盯上,註定命喪黃泉。冰凌組成的青鸞,卻不是如霜雪潔白,而是如火焰一般通紅。
那是精血附着之後,帶着主人的意志。
薛老闆靜靜的站在遠處,口中吐出一陣如仙霧一般的白煙。蒼白的臉上,掛起了最後的微笑。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躲過這一箭,就算他是劍聖陸笙,也不行。
薛老闆的視野漸漸的模糊了,這一招的代價太大,大到在殺死對手的同時,也是在殺死自己。
但突然間,薛老闆的笑容定格在了臉上,錯愕的表情來不及變換出更多的神采。
晶瑩的冰霜,緩緩的附着在他的臉上,將薛老闆定格成一座冰雕。
冰雕栩栩如生,在風中飄起了片片的雪花。一道鮮紅的身影來到薛老闆的面前,眼神中如鏡湖一般平靜。
“雖然你作惡多端,但不知爲何,此時此刻,我竟然對你升起了一絲敬意。”陸笙緩緩的擡起手指,輕輕地點在冰雕的眉心之上。
“轟——”
一聲巨響,冰雕化作滿天的冰雪一般飄散在天地之間。
冰雪之下,如沐浴在櫻花雨中的浪漫。陸笙緩緩的回頭,看到了一個個不知所措的孩子。還有一衆彷彿被抽去了靈魂的倭寇。
倭寇三千多人,在長江水師的包圍之中不敢妄動。而更加讓他們絕望的是,一千玄天衛,都是升起了軍陣。
水印一般的陣圖,在空中飄蕩,法則的壓制,不斷的摧毀者倭寇們抵抗的意志。
在他們還有主人的時候,倭寇們會嚴格遵從對他們的洗腦要求,悍不畏死的衝鋒,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但是現在,主人都死了。他們被灌輸的理念就是服從首領的命令,可首領沒了,他們的信仰瞬間崩塌了。
天空的紅雲越發的深沉了起來,無盡的威壓從天空落下。一道橫架天空的刀氣在空中凝結,彷彿是壓倒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倭寇們的心理防線徹底的摧毀。
倭寇們的刀,劇烈的晃動,不該出現在他們臉上的恐懼表情,卻一個個的浮現在他們的臉上。
“哐當——”一聲翠響,第一把刀落下,彷彿開啓了某個訊號一般。四千倭寇,終於再也無法堅持,手中的刀紛紛落下。
陸笙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他有些厭倦殺人,尤其是對面那四千個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的倭寇。
在刀氣即將斬下的瞬間,倭寇們放下了刀。玄天衛凝聚的刀氣並沒有立刻消散,登上案的長江水師,在黃岩的揮手之間,一擁而上的卸下了倭寇們的武器。
當所有倭寇被制服捆綁之後,一切終於也塵埃落定了。
“嗡——”
腦海中白光閃過,兩張卡片浮現在腦海之中。
“終於結束了……”一聲輕嘆在陸笙的耳邊響起,“我剛剛接到命令,皇上命我立刻將倭寇,還有船上的那麼多星紋神兵,包括他們的工匠運往京城。皇上的,命令有點急啊……”
“什麼意思?”陸笙不明所以的問道。
“還能什麼意思?不讓這些罪證送到江北道,這說明皇上有意將這件事秘密處理。你說的沒錯,想借此案扳倒瑜貴妃是想當然了。
瑜貴妃捯不倒,不在於她做了什麼,而在於皇上願不願意……”
“這是顯而易見的,你不是早該有心理準備了麼?而且,你身爲南陵王世子,在皇上還沒有確定繼承人之前就站到某一個皇子身邊,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聽我一句勸,別再參合了。”
“我有參合麼?”沈凌輕笑一聲,“我做的事,自始至終都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辦事。雖然我傾向於五皇子,但是就目前而言,我從未和五皇子有過書信來往,更沒有和五皇子有過任何密謀。”
“我覺得吧……皇上不是傻子,我能看得出來,他應該也能看的出來。”
“如果要這麼算,你不是早就被打上了五皇子一派的標籤?這一年多來,你可沒少幫我。”
“你怎麼知道沒有呢?”陸笙苦笑的搖了搖頭,“也許在瑜貴妃看來,我也早已是三皇子的敵人了。算了,京城這渾水,我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你什麼時候動身?”
“現在。”
“這麼急?”陸笙詫異的問道,“這邊還沒收拾好呢……”
“剩下的掃尾就交給你了。薛老闆的船上,有這十年來他們積攢的財物,還有兩百多把星紋神兵。厲害了啊,真不知道這羣傢伙怎麼做到的。
工部十年才能打造兩百多吧,他們才花了幾個月就打造出來了。而且工部經過數百年的培養,才培養出幾十個製造星紋神兵的工藝大師。他們呢?才這麼幾年時間,竟然靠着一羣犯人就培養出了一千多人。
真不明白,是他們太厲害了,還是工部的酒囊飯袋太差勁了。”
“怎麼說了,人不逼一逼,誰也不知道潛力能有多大。”
海面南風起,層層浪滔滔。
沈凌在長江水師的護送下,帶着滿載的戰利品離開了島嶼轉道直奔京門。留給陸笙的,只有段飛等十來個人,再加上一條戰船。
“大人,這個島已經都找過了,倭寇的營地之中除了一些生活物資之外再無別的東西。”盧劍帶着人回來對着陸笙彙報到。
“陸兄!”段飛遠遠的趕來,手中拿着一疊信封,“我在一間燒燬的房間裡發現一個暗格,裡面有一些信件,都是用倭文寫的,我看不懂,你看看吧?”
陸笙接過信件,“這是川幕將軍寫給端木賜的?川幕將軍是誰?你有了解麼?”
“倭國川幕家族!”段飛思索了一會兒說到,“這個家族很強大,在戰國時期,川幕家族已經是倭國第一家族了。而後,川幕家族平定了倭國戰亂,在三百年前創建了川幕府。
但奇怪的是,川幕家族當年的作爲應該是打下了倭國江山。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宣佈即位,而是從哪個旮旯裡挖出了倭皇,讓倭皇重新登上了皇位,而他們就玩起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
倭國人的腦子真是很難理解。整個倭國都是川幕家族打下來的,繼承皇位也是理所當然,他們偏偏喜歡做奴才?”
“也許在倭國,皇帝只是一種信仰。”陸笙倒不覺得哪裡不對,展開信仔細的閱讀了起來,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怎麼了?信中是不是有北坎侯和倭國勾結的證據?能不能指認瑜貴妃通敵叛國?”
“你怎麼和沈凌一個德行?”陸笙瞥了段飛一眼,“隨着薛老闆的死,他和瑜貴妃的關係就徹底的掐斷了。沒人能證明他和瑜貴妃有關係,而所有的一切證據,也只能證明薛老闆是幕後首腦。
這封信也是補全了這件案子的物證而已。薛老闆果然打算逃亡倭國,並且以星紋神兵的鍛造方法作爲籌碼,希望能得到倭國的保護。
可惜,他的算盤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