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好——”
“陸大人!”
一個個胖乎乎的身影站起身問好,在陸笙的招收下才再一次的坐下。 wωw¸ тTk án¸ ¢O
“諸位,本次本官召爾等過來是有一事相詢。在過一個多月,就是楚州大秋收,本次秋收,關係到楚州百姓的冬糧。今年楚州的糧食產量如何?”
“託大人的洪福,今年楚州風調雨順,小人前幾天就去糧田看過了,今年秋麥的漲勢非常好,顆粒飽滿看來要比五月的夏收還要好。”
“那糧價如何?你們可曾定下?”
陸笙問出這個問題,頓時將在場的幾個糧商嚇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大人……大人……您這話何意?我們……我們沒有要壓低糧價啊。”
“是啊,大人,您當年定下的價格,我們不敢私自調動,秋收糧價按照慣例都要比夏收的低一成的……”
對於這個情況,陸笙是知道的。因爲夏收的糧食主要用於交皇糧。只有在交滿皇糧之後,剩餘的纔是百姓可支配糧食。
故而,夏收的糧價比秋收的高,百姓一般會把多餘的糧食全部賣給糧商,自己吃的都是每天秋收的糧食。而秋收,纔是百姓最期盼的。除了自己吃的,其餘的都是賣給糧商換取一年收成。所以秋收糧價低一點是慣例。
“本官沒有說什麼,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本官只是隨口問一句。”
“大人……您這問的也太突然了吧?”
“不過本官這裡有一本賬本,是夏收時的買賣糧食的記錄。給諸位看看吧,有誰解釋一下,這本賬本是誰的?”
陸笙將賬本傳了下去,衆人連忙接過翻看了起來,僅僅看了幾頁,衆人的臉上竟然不是心虛的表情反而是滿臉疑惑。
“大人,這不是我們楚州的賬本吧?”
“不是楚州的,此言何意?”
“這賬本上的數目也太大了。先不說楚州的糧價我們都是隻加不減的,就是這一筆筆數量就不對勁。
我們下鄉收糧,都是一個村一個村的,價格也是和村長談妥,而後又村長組織向村民挨家挨戶的收取。所以每一筆收入支出,都是以一戶爲單位的。
您看看,賬本上收取的糧食少則數千石,多則上萬石,哪戶人家能有這麼多的產量。
這種賬目,唯有再二道販子手中才會有。在以前,楚州大豐年的時候我們會把收來的糧食轉手賣出到別的州,那數量就大了。
楚州產量自己都嫌多,我們都是賣出,哪有買入的?所以小人才會問,大人拿的不會是其他州的賬本吧?”
賬本不可能是別的州的,陸笙現在基本已經確認這個賬本是食爲天的賬本。否則,不太可能被皓月和從食爲天那裡偷來的財物放在一起。
那天纖雲搶下包裹的一幕,陸笙可是看在眼裡。而且,諸位糧商的口中信息也更加證實了這個賬本有問題。
遲疑了一會兒,陸笙再次開口問道,“那麼……諸位對食爲天糧行了解多少?”
“食爲天?”幾大糧商有些疑惑,過了許久一個糧商才抱拳上前,“食爲天糧行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
這個糧行在楚州也不算大,所以基本上是掛靠在我們這些大型糧行的旗下。原本食爲天掛號在小人旗下,去年中他突然間脫離了。”
“那……如果食爲天糧行壓低價格收購,能收到糧食麼?”
“應該不可能,要說低價出售還行,低價買入的話老百姓又不傻,現在的糧價都是明碼標價的,那個人會傻得多賺點錢不願意低價出售。”
“你們收的糧食都是怎麼處理的?”
“除了送往各個糧鋪之外近半數銷往外地。”
之後陸笙又詢問了一些情況之後才讓各位糧商離開,送走他們之後,陸笙再次坐下看着眼前的賬本。
“其中有什麼秘密呢?這麼多糧食,如果不是從百姓手中購得,又是從哪裡購得?外地?”陸笙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是從外地購得,而銷往的地方也是外地,食爲天有必要留在楚州麼?食爲天在楚州,那就說明其產業就是在楚州。可是……
“大人!”正在這時,蜘蛛輕輕的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什麼事?”
“朝廷派來的監察使明天要離開了,太守府於今日設宴款待,他們派人問一問大人可否有空赴宴?”
“赴宴?”陸笙笑着搖了搖頭,“本來是有空的,但現在出了這麼大的案子,我要去赴宴了百姓會這麼想?如此大的案子,玄天府總鎮竟然還有空去花天酒地?替我拒了吧。”
“是!”
“等等,什麼監察使?來幹嘛的?之前怎麼沒聽說過有監察使來?”
“是戶部監察使,每年中秋前後,朝廷會派遣監察使去各個州查探皇糧徵收情況以結算盈餘。今年皇糧和稅收都比往年高,楚州這次又要被朝廷嘉獎了。”蜘蛛笑着說道,臉上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你高興什麼,受嘉獎的也是太守府和各州府的官吏,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大人,咱能不裝麼?哪一年嘉獎沒有大人您一份?就算您不稀罕,就顧及一下弟兄們的感受好不好?弟兄們可是就等着嘉獎紅利吃肉了。”
“去!難道我給弟兄們的福利不好麼?窮酸什麼呀,我敢說,玄天府隨便一個玄天衛的薪資都比府衙的師爺薪水高。”陸笙笑着搖了搖頭。
突然,臉上的笑容猛地收起,瞪着精芒直直的看着蜘蛛。
被陸笙這個眼神盯着,蜘蛛也頓時渾身不自在了,“大人,您……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妥的麼?”
“你剛纔說什麼?那個監察使是來看皇糧徵收的?”
“啊!還有稅務報表……”
“這個不是重點,皇糧……皇糧……糧倉……不太可能吧?”陸笙獨自喃喃自語,臉色刷白的盯着眼前的賬目。
比市場價更低,出貨量又大……而且不是從百姓手中購得……這幾個條件怎麼就……這麼符合楚州的糧倉呢?
楚州糧倉,並不是一個固定的地方,在楚州三十六府,包括鎮軍,獨立城之中都有楚州糧倉。楚州糧倉,也是楚州命根子。楚州爲天下糧倉,這話不僅僅是說楚州產糧衆多,也是楚州儲存的糧食衆多。
別看現在楚州的商業搞得風生水起,也別看安慶府東臨府兩個府基本完成了城市改造,耕地面積越來越少。
但這也是因爲東臨府地處山脈包圍,東臨府本身的可耕種面積不是特別大,百姓收入有一半是來自山裡。但就算這樣,三年前的百姓都這麼窮可想而知東臨府的土地用處根本不大。
安慶府也幾乎是這個情況,地處楚州中央,作爲老大哥把好多優質土地給別的府分了,所以安慶府完全工業話沒什麼不可以。
但是要換了擁有大片優質土地的府,或者楚州西邊那一片大平原,別說陸笙和賀行之敢不敢在那裡把糧田改爲工業園。就算敢改,朝廷的聖旨也分分鐘教會他們做人。
那片連綿近千萬畝的糧田是絕對不可以動的,甚至爲了保證有足夠的耕種面積,百姓的房屋都是量好尺寸蓋的。
楚州的第一產業是糧食,這是不能改變的,只要楚州糧食充足,朝廷就有信心面對任何問題。無論何地,何處遇到災荒,幾乎都是靠着吳州和楚州的糧食才平安度過。
敢動糧倉的,陸笙不敢說沒有,但那些人的下場絕對都很慘。
陸笙看着賬本,越看越是可疑。陸笙一頁一頁的翻下去,每一年的賬目只有十幾條,但數量卻是比得上大型糧商的數目了,從今年的開始往前推,一直到最後十年前的。
可是,隨着翻到最後一頁,陸笙的心卻越來越冷。
因爲他記起來,之前詢問糧商的時候問道到過,食爲天糧行是從去年中旬開始脫離大型糧行旗下的。如果從十年前開始就已經以這種方式大批量購糧,哪裡需要掛在大型糧行的旗下。
如果食爲天是去年獨立創業的,那麼這些賬目就不會是十年的賬目,而是一年之內的。
同一年的採購數量已經及其驚人了,如果十年加起來的數目都是一年之內的話……陸笙渾身一顫。
如果真的是這樣,楚州三十六個糧倉,近三成的糧食都是空的?不會這麼瘋狂的……誰敢這麼瘋狂……不怕死麼?
陸笙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緩緩的坐下,擡起頭,看着蜘蛛還滿臉驚詫的並沒有離開。
“蜘蛛,你召集幾個人,我們去糧倉看看。”
“是!”
很快,陸生的帶着十幾人出發了,安慶府的糧倉,位於安慶府城東,抵達糧倉,遠遠望去一個個如蒙古包一般的糧倉恰似繁星一般的密集。
糧倉呈圓形,高大約三米,直徑大約四米。存糧的時候,是一籮筐一籮筐的站在糧倉頂端這麼倒下去的。裝滿之後,再將口部密封。
陸笙等人到來,守衛的衙役連忙上前迎了過來。玄天府的官服,現在走在哪裡都是金字招牌。對於這些衙役來說,那是羨慕不來的身份。
誰讓玄天府招收的最低要求都是需要練過武的。各地的捕快也許可以來嘗試一下,但絲毫不懂武功的衙役卻根本沒有機會。
“幾位玄天府的官爺,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爲首的班長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