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向陽這話聽在賀行之耳中理所當然,因爲監察各級官吏就是道臺的職權。呂向陽當職十多年來,楚州各級官吏還真的沒人敢貪污受賄的。
三年前呂向陽離任,楚州沒有了道臺,各級官員就開始有點飄了。去年,正好是楚州改革飛速發展的時候。也許是有人覺得太守府玄天府把重心都放在了改革之上,不會注意到他們的動作,所以纔會如此膽大包天。
但這話落在陸笙的耳中卻是有些難聽了,畢竟監察文武百官也在玄天府的職權範圍之內。道臺不在,玄天府更該接手。
但轉瞬間,陸笙也釋然了。因爲潛意識裡要和太守府保持良好關係,陸笙儘量不把手伸進太守府管轄範圍。這才導致現在發生了這麼大的紕漏,這點錯陸笙也承認。
“唯今之計不是討論誰的過錯的問題,而是怎麼樣才能查漏補缺。”呂向陽再一次開口說道。
“不錯,其餘的糧倉監察我們要秘密進行,到底被那些貪官污吏私賣了多少一定要統計出來。這件事太過大了,絕對不能瞞着朝廷,所以賀太守,還是您向皇上彙報吧。”
陸笙的話,頓時讓賀行之有爆一句媽賣批的衝動。
“最後一件事最重要,就是追回被盜賣的官糧,如此龐大的數量,他們絕對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運走。我已經詢問過出口的關卡,尚未有食爲天糧行的大批量處境記錄。
如果追回官糧,那麼有驚無險,倘若不能追回,賀太守,我們兩就都等着治罪吧。”
陸笙這話幾乎沒有給賀行之半點餘地,而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也沒有他半點退路可講。在場三個人,能抽身離開的也就呂向陽。
七天,賀行之爲首組建了秘密檢查組對楚州各個糧倉進行了挨個的檢查。
但檢查的結果,讓賀行之的心拔涼拔涼的。陸笙預計的數量還是說少了,真正被官府倒賣的糧食,足足有三千萬石。這意味着什麼?楚州的糧倉,空了三成。
這是什麼數量?這是足以將楚州官場從上到下血洗一遍的數量。此案一出,太守知府縣令哪怕同知縣尉一個都跑不掉。
糧道官吏被送來了一批又一批,玄天衛日夜輪番倒的審訊,卻除了有一個幽靈莊主作爲中間人之外,沒有半點進展。
被賣出去的官糧去了哪裡?怎麼運輸?什麼人經手?他們竟然都不知道。他們只需在某個特定的夜裡,安排自己值班,然後悶頭呼呼大睡。第二天,這些糧食就已經不翼而飛。
而後,就是坐等收錢好了。
至於食爲天是怎麼操作的,他們一概不知。甚至,他們在進玄天府之前根本不知道收購的是食爲天糧行。
髒銀被玄天衛成批成批的收繳,但這些銀子和那失蹤的三千萬石糧食來說又能算得了什麼?陸笙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七天七夜都沒有閤眼。
拖着疲憊的身體,陸笙回到玉竹山莊的時候已經半夜了。陸笙悄悄的回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但就算回到久違的家,陸笙心底還是掛念着官糧的案子。玄天府上下一直在試圖撬開那些貪官污吏的嘴巴,就算動了酷刑但卻依舊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根據那些貪官的交代,僅僅一個幽冥莊主這個中間人。對方是什麼人,怎麼運走的官糧,最後賣給了誰,運到了何處?。
至於這些貪官爲何會輕易的相信輕易的就範,除了銀子的誘惑之外,幽靈莊主還掌握了他們之前貪污受賄的證據。
有道是蒼蠅不叮無縫蛋,在他們大批量盜賣官糧之前其實也私下裡進行過盜賣官糧。只是這個數量很少,不能動搖楚州根本而已。
可官糧的重要是楚州頭等的,所以哪怕盜賣一千石一萬石,一旦東窗事發也是要被嚴懲的。既然把柄被幽靈莊主抓住,他們也只能就範。
幽靈莊主……可玄天衛私下裡打聽了這麼久,壓根就沒聽說過有幽靈莊主這一號人。
所以陸笙斷定,此人要麼只是個代號,要麼某個勢力暗中動手了。
“玉竹,你回來了麼?”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陸笙的沉思。陸笙回來雖然沒有驚動任何人,但他也絕對瞞不過步非煙的耳目。
“嗯,煙兒,進來吧。”
房門被緩緩的推開,陸笙詫異的看着步非煙竟然端着水盆緩緩的走了進來。水盆的渺渺白煙,讓步非煙的容顏顯得如夢如幻。
看着陸笙憔悴的臉龐,步非煙眼底閃過一絲心痛。武功高到陸笙的境界,尋常的勞累已經無法讓陸笙感覺到疲憊。除非是真正巨大的壓力才能讓陸笙看起來如此的憔悴。
步非煙輕輕的將盆放在桌上,擠好毛巾遞到陸笙的面前,“擦把臉吧。”
“哦!”陸笙的動作有些僵硬,倒不是多麼受寵若驚,而是陸笙從來沒想過如仙子一般的冰魄劍仙,有一天會像小女人一般給自己遞來熱水毛巾?
愛情的力量,果然強大的可怕。倒是步非煙臉上一臉淡然,似乎她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
看着陸笙洗完臉,步非煙竟然緩緩的再次蹲下要脫陸笙的鞋子,陸笙連忙扶住步非煙笑着搖了搖頭。
“這個不用了,我自己來。這些天……你一直在等我?”
步非煙臉頰微微一紅,自從和陸笙商定了婚期之後步非煙確實很容易臉紅,微微搖了搖頭,“我晚上很少睡覺,基本上是打坐到天亮。”
陸笙不可置否,誰讓他那麼懶幾乎從來不練功,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這麼懶的傢伙武功精進的速度還那麼快。
“要我幫忙麼?”步非煙聰明的沒有問陸笙最近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連續七天都不回來。
“暫時不用,最近一些日子我不能陪着你了……”
“無妨,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自己注意,別太疲憊了。我感覺……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好。”
“怎麼會?要是那個王八蛋敢自己跳出來站在我面前,我保證精神抖擻的揍他三天三夜不帶停的。”
看着陸笙洗往腳,步非煙再次將臉盆端起,“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這一刻,內心火熱的陸笙有種想開口挽留的衝動,但這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步非煙走了,陸笙也乖乖的上了牀,迷迷糊糊中,春夢了無痕。當一陣敲門聲將陸笙吵醒的時候,陸笙的起牀氣還是非常大的。
“公子,公子,您在麼?我聽煙小姐說您昨晚回來了?”管家秦伯的聲音還在門外叫喚着。
玉竹山莊之中有下人,但這些下人都是良家人。是陸笙貼出了招聘啓事,而後來面試之後被陸笙親自挑選出來的。
秦伯以前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只是後來那戶人家生意破產,家業全都賣了。但好在那戶人家還有點良心,念在秦伯跟着他兢兢業業幾十年的份上,臨破產改了秦伯良籍。
在家待業一年的秦伯,正巧碰上陸笙要招人。兩年來,秦伯將玉竹山莊打理的井井有條,從來沒有出過一點岔子。
睜開眼,瞪着雪白的紗帳,“就差那麼一點……就那麼一點……”
陸笙怒氣衝衝的起牀,穿好衣裳的來開門,“秦伯,公子我丑時纔回來到現在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陸笙望着還有些昏暗的天色,發着牢騷的喝到。
“公子恕罪,小人不知道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是,風公子大清早的來了,說有要事要見大人,小人看着風公子的臉色此事似乎很重要,所以……”
“風公子?風無忌?”
“是!”
秦伯眼力,陸笙還是很相信的。點了點頭,回屋洗漱了一下之後,再次出門向客廳走去。在陸笙離開後,兩個丫鬟立刻進入陸笙的房間替他整理牀鋪。
這日子,真墮落。
風無忌毫無形象的半躺在椅子上,翹着腿跟發電報一般的不斷抖動。如果給這傢伙一個沙發,陸笙敢保證他能躺出葛優躺的標準姿勢。
“我說風無忌,你大清早的擾人清夢不太好吧?”
聽到陸笙到來,風無忌連忙坐直了身體站了起來,“恐怕是擾人春夢吧?我說難怪當年你能狠下心拒絕小妹,原來你已經有了步非煙。”
也許是同齡人的關係,也許是風無忌真的百無禁忌,他似乎對任何人都表現的是那一種放蕩不羈的樣子。話隨便說,玩笑,隨便開。但偏偏對這樣的人,陸笙卻生不起氣來。
風無忌來楚州已經半個月了,他做事風格就是一個字,快!剛剛和陸笙敲定開發房地產的事,他就立刻命人火急火燎的動了起來。
沒過幾天,他又跑到太守府,提出要和太守府合作修路。在古代,修橋鋪路是大善舉,那是百姓想到大善人的第一行爲標準。但在風無忌超前的戰略眼光之中,修路是爲了他的將來的商業帝國貫通整個楚州。
當陸笙得知風無忌的動作之後,雖然臉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心底卻是萬分佩服。果然風波王府就沒一個是草包的,風無忌怕是要在商業上開掛了。
按照陸笙得到的情報來看,風無忌現在應該很忙,他應該在招募施工隊成立基建狂魔公司纔對,怎麼突然間跑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