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在朝堂上一個個毛遂自薦的爭着要去。
而最後一個老五沒有爭是因爲他爭的是別的,他爭統帥!
想到這裡,姒崢不禁嘆了口氣,委屈老五了,明明享受着無上的榮耀,卻只甘願做一個影子。
正所謂知子莫如父,幾個兒子的能力,品行,姒崢都瞭如指掌。都有像他的一面,也有不像他的一面。
五子軍旅出生,喜歡直來直去,做事也幹淨利索不拖泥帶水,在朝堂眼中,他是潔身自好不加入奪嫡之爭,只是因爲他是成年皇子,避不過而已。但真正的原因,卻是隻有三個人才懂的秘密。
而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五子成功獲取統帥的資格,讓其他四個兒子無話可說,卻是姒錚需要好好考慮的。四個兒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次出征監軍人選的重要程度,誰都跟明鏡似的。姒錚遲遲不確定太子人選,朝堂上下早有怨言。而這次迎戰百列,等大軍凱旋之後太子人選已經到了不得不立的時候。
不知道當這個秘密公佈出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驚濤駭浪呢……
“你們,還是快點成長起來吧。朕老了啊!”
想到這裡,剛剛感覺鬆了一口氣的姒崢又感覺到了無窮的壓力。
“皇上,軍部韓大將軍求見!”
“韓老?定然是向朕上奏本次出征的軍部作戰策略的,快請他進來。”
沒過一會兒,韓老將軍被手下太監帶進了御書房。
“老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將軍請起,坐!”
姒錚隨意的說道,但韓老將軍卻依舊直直的跪倒在地沒有起身,姒錚眼中露出疑惑。
“老將軍,請起,坐吧。”
“皇上,老臣懇請皇上,爲楚州三軍做主!”
“楚州三軍?楚州三軍怎麼了?你起來說話。”
韓老將軍這才站起身,移到側邊座椅上坐下,“皇上,昨天夜裡,楚州三鎮軍聯名萬里傳書送到軍部。大軍南征在即,楚州三軍也在做開拔準備。
各鎮軍城軍籍家屬小半返鄉,卻不想再返鄉途中被歹人劫持殘殺。兩千多名軍屬啊,竟然全部殘殺於楚州荒谷之中。”
“什麼?何人如此大膽?”姒錚也是被驚得瞪圓了眼睛,“楚州三鎮軍坐鎮楚州,穩定神州,與我大禹有社稷之功,有人竟然敢殺軍屬?陸笙呢?楚州玄天府爲何沒有傳來奏報?”
“這事不能怪玄天府,因爲玄天府雖發現了這些被害軍屬,但卻也不知道他們是三鎮軍的軍屬。昨天一早,第三鎮軍將士去玄天府辨認屍體,這才知道他們是軍屬。”
“你是說……”頓時,姒錚話語頓住。因爲他突然想起來,前些天陸笙的確向自己彙報,楚州那件案子之中確實在荒谷發現了兩千被人假冒成匈奴的楚州百姓屍體。
但因爲楚州並沒有人口失蹤報案,所以這兩千人的身份還無法確定。而這件案子……似乎還真和獨立城有關係?
李曉晨爲了自己樂趣,擄了兩千百姓殘殺。但因爲連李曉晨都不知道那羣人的身份,玄天府至今沒有落實被害百姓來自哪裡。
可姒錚真的萬萬沒想到,會是楚州三鎮軍的軍屬?
姒錚想到之處,腦袋突然感覺有點痛了。
“韓老將軍放心,朕立刻向陸笙下旨,命他儘快破獲此案抓住真兇,朕絕不輕饒。”
“皇上,兇手其實已經抓獲,正是楚州白馬城的少城主李曉晨,他已經親口承認,竟然爲了效仿先祖踏平草原,將三鎮軍軍屬劫持,將他們換上匈奴衣服並將他們斬殺。
爲自己一時獵趣,殘殺我大禹百姓,而且這些百姓竟然還都是軍屬,如此作爲,喪盡天良人神共憤。還請皇上爲三鎮軍做主!”
“已經破案了……”姒錚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喉嚨口。
因爲就在昨天上午,陸笙已經將李曉晨秘密移交給了太守府。並且連着相應證據一起移交,姒錚當時還覺得陸笙做的很不錯。
只要陸笙不大張旗鼓,無聲無息的將李曉晨交到太守府自己就有了操作的空間。雖然知道李曉晨罪該萬死,但就算讓他死也不能是這個時候。
但才過了一天,怎麼就跟桂樹開花一般直接擴散開去了?這麼快,軍部都知道了這事?如果那些被殺害的是普通百姓,姒錚還能壓一壓,可現在,死的是軍屬。
軍部的一貫傳統是護犢子,軍部軍法嚴苛但只許自己內部處置,要是軍戶被別人欺負了,整個軍部從上到下沒話說的,不咬下一塊肉誓不罷休。
這次可是兩千名軍屬,絕對能刺激的軍部上下直跳腳。現在韓老將軍來請命是好的,姒錚似乎已經想象得到,過會兒早朝之上,軍部會是怎麼樣個戰意黯然殺氣沖天。
“那個……韓老將軍,朕知道了。朕馬上就親自向楚州那邊核實,你且退下,倘若此事千真萬確,朕絕對會給楚州三鎮軍一個交代。你先退下,準備早朝。”
“是,那老臣告退!”
“王喜!”等到韓老將軍退下,姒錚連忙對着身邊叫道。
“老奴才——”
“傳旨,今天朕身體抱恙,早朝延後明日再開。”
“是!不過皇上,抱恙總得給個理由吧?否則外面鬧騰的更兇……”
“被氣的!”
“是!”
王喜退下之後,姒錚眼眸瞬間黯淡了下來,“若虛,你說這事,是不是陸笙搞的鬼?”
“不是!”一陣清風略過,一身青衫的沈若虛出現在御書房之中,“至少,陸笙不會無中生有顛倒黑白,那兩千軍屬,絕對是李曉晨乾的。那個小兔崽子,也的確該千刀萬剮!”
“但是,那是白馬城啊!”姒錚痛苦的捂着腦袋,“正因爲大禹有白馬從軍,草原匈奴百年不敢再進犯我大禹。就算五年前草原鬧蝗災,餓死了這麼多人都不敢南下一步。
一座白馬城,就能抵我北線百萬大軍。你叫朕如何取捨?如何取捨?”
這話並不是姒錚誇大白馬從軍的作用故意說得,草原匈奴,覬覦南方花花世界已久。他們共有三次舉草原之力全面入侵大禹。
一千年前,這是英雄輩出的年代,白馬從軍第一次露出鋒利的獠牙。十萬白馬從軍,從蘭州殺入草原,三年歸,渾身鎧甲幾乎與血肉長在一起。
草原人口,減了七成。
五百年前,大禹內憂外患,周邊小國羣起而攻之。十萬白馬從軍再次出蘭州。而白馬從軍的出動,直接讓草原的戰略從攻擊轉變爲防守。
兩年後,五千白馬從軍回到大禹,草原人口,減五成。
一百年前,匈奴遭遇雪災,牛羊損失慘重。匈奴破釜沉舟,兵分兩路從北部和西部夾擊大禹。
戰火連三月,白馬從軍被一旨調令激活。這一次,更加有意思。
白馬從軍剛剛誓師準備開拔,匈奴兩路大軍幾乎同時宣告全線崩潰。白馬從軍,單單憑着赫赫兇名就讓匈奴亡命潰逃。
這次潰退還不是匈奴汗下令的,匈奴貴族是抱着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信念,但卻架不住匈奴大軍潰如決堤。
自此之後,匈奴再無犯境。
有白馬城一天,北方匈奴就不敢動大禹一根汗毛。這種威懾,就像老鼠見到貓一般銘刻在血液中的傳承。
就算李曉晨犯了再大的罪,沒有把白馬從軍牢牢掌握在手中之前,李曉晨不能死。
“我三令五申讓陸笙給我隱秘,保密,不許透露分毫。就算李曉晨該千刀萬剮,也得由朕來發落。他……他竟然還是將案情泄露出去。
軍部那羣人多麼護犢子誰都知道,就是殺了一個軍屬他們也能鬧翻天,何況是兩千個?”
“皇上,這事還是先別先入爲主的好。聽聽陸笙解釋,到底是什麼情況。老臣總感覺,這事背後沒那麼簡單。”
“當然沒那麼簡單,魔宗!”姒錚冰冷這眼神厲聲喝道。
正在這時,御書房的符文法陣突然亮起,十九格符文陣圖,楚州那一格閃動了起來。
“臣賀行之!”
“臣,陸笙!”
“參見皇上!”
“呵?朕還沒找你們,你們倒先來找朕了?是爲了向朕請罪麼?陸笙,朕怎麼交代給你的,證據你可以收集,人你可以抓,但一定不得走漏消息。
你是自視功高,以爲朕沒了你就不成了是麼?”
“皇上息怒,臣不敢。”陸笙的語氣分外平靜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不敢?你都這麼做了哪裡不敢?那你說,楚州軍屬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不告訴朕這些人是軍屬?”
“臣也不知道他們是軍屬!要不是三鎮軍的將士過來認屍,辨認出來之後臣也不敢相信李曉晨竟然會這麼膽大妄爲。”
“那你爲何讓他們認屍?”
“當初他們以便裝前來,臣不知他們的身份。再其次,這些被殺百姓的身份是此案最後一個謎團,解開之後臣才能將此案了結。”
陸笙的解釋,沒毛病。姒錚堵了半點,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等,陸笙,那三軍將士爲何回去玄天府認屍?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對啊,他們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