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三人連忙站起身。
沈冰心回頭,看到陸笙露出嫣然一笑。
“在四大醫館坐診,也未必是助紂爲虐,更有可能是身不由己。大夫也是人,他們也要生活,也有家人。能在這個時候參加行醫資格考覈,心底必然有改過之念。
本官會設法解救那些被冥王控制身不由己的大夫,也希望三位能夠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既然陸大人開口了,那自然可以。”說着,有再次坐下看向沈冰心,“沈大夫,你醫術高超絕倫,我們也不希望你就此斷送行醫之路。如果我們誠邀你加入玄天府醫館,你可願意?”
“我本是受陸大人之邀而來,當然願意。”
“好!”說着,快速的在手中的行醫資格證書上書寫起來,而後蓋上印章。
沈冰心站起身,來到三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面前,雙手接過行醫資格證書。
“望沈大夫能秉承醫者父母心,治病救人,造化功德!”
“冰心謹記!”說着微微躬身,轉身渺渺離開。
“下一位!”
一名中青年大夫推開門,緩緩的走來,但那名大夫突然頓住腳步,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潛藏着濃濃的驚喜。
“蘇惠大夫!”
“啊?”沈冰心疑惑的轉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那名大夫的臉上頓時露出尷尬。
“哦!”沈冰心再次轉身離開,而陸笙的眼眸,卻瞬間陰寒了下來。
等到沈冰心離開,陸笙才轉身看着這名中年大夫,“你爲什麼叫她蘇惠大夫?”
“我……我看着她背影像,不過是我認錯人了。”
“你和蘇惠大夫認識?”
“嗯,當年在明家醫館共事過,後來我有事回家請了一段時間假,等我再回西寧城時,明家醫館已經沒了……”
陸笙眼中精芒閃動,人在看到一個人的第一感覺會非常準。比如遠遠看到一個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也幾乎能斷定遠處那人的身份,走近之後十有八九不會差。
而陸笙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蘇惠的下落,如果她還在西寧城,早該被掘地三尺的找出來了。
之前沒有懷疑沈冰心是因爲沈冰心和蘇惠的字跡完全不一樣。但是,如果沈冰心的左利手是裝的呢?如果她的右手也會寫字呢?
陸笙這一刻的心底,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玄天府第二,第三醫館正式開業了,增加了兩個醫館,頓時讓玄天府第一醫館的壓力減輕的許多。但也僅僅是減輕,因爲不只是西寧城,蘭州其他州府的病人在這麼多天後也得到了消息,紛紛向西寧城涌來。
杏林醫館,變得更加門庭羅雀呢起來。
林遠瞳揹着手望着窗外,眼神複雜。心底即是高興,高興蘭州五年的噩夢即將終結。但心底又是複雜,複雜自己將來何去何從。
像他這樣醫術高超,威望不俗的大夫,冥王對他們的控制更加的嚴格。而更讓林遠瞳擔憂的是,一旦自己沒有了價值,冥王還會允許自己活下來麼?
如果他死了,他的家人怎麼辦?
林遠瞳靜靜的站在窗口,靜靜的看着每一個病人離開玄天府醫館之後,臉上都是帶着笑容的。
“你在想什麼?”
突然間的聲音,讓林遠瞳緊張的猛地轉身。當看到不知道何時坐在他辦公室中的陸笙的時候,他的表情如此的愕然。
“陸大人,你……你什麼時候……”
“我只要願意,一定能來的無聲無息。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而你答應我的事呢?”
“多謝陸大人救蘭州病人於水深火熱……”林遠瞳心悅誠服的一拜,“陸大人,草民不想食言,只是草民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是因爲你體內的蠱蟲麼?”陸笙風輕雲淡的問道。
“啊?大人,您是怎麼知道的?”林遠瞳愕然。蠱蟲之術,是間於醫,毒中間的一類。也是完全不同的領域。
就算同樣是神醫,也有不同領域的專場。有的神醫擅長治病,有的神醫擅長治傷。對大夫來說,毒都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更何況是蠱。
而且,蠱出自雲貴,神秘且隱蔽。尋常大夫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見到蠱。但現在,卻沒想到被陸笙這麼突然間的道破。陸笙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中蠱毒的?
看着林遠瞳懵逼的眼神,陸笙淡淡一笑。
“從第一次與你見面,本官就已經看出你身中蠱毒。這也是爲什麼當初我沒有將你帶回玄天府嚴刑拷打,還裝出一副一無所獲的離開的樣子。
把你帶走,等於是害死你。不過你運氣好,本官對蠱毒頗有研究。”話音落地,陸笙突然動了。
一指刺出,如電光迸現。林遠瞳尚未有所察覺,陸笙的手中凌空化作無數星辰,瞬間已經封鎖了林遠瞳周身大穴。
陸笙輕輕的來到林遠瞳的面前,伸出手,一隻大約三毫米的小甲蟲,從陸笙的袖口爬出停在陸笙的掌心。
看着這枚甲蟲,林遠瞳的臉色大變,瞳孔深處,露出了濃濃的恐懼。
當年,自己被種下蠱毒的可怕一幕,再一次浮現在腦海。那是永遠都無法抹去的陰影。
“我這就幫你取出蠱蟲。”
“不要……”林遠瞳渾身顫抖,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道。
“爲何?”
“蠱蟲一旦取出,冥王就會知道我已經不受控制……其他被蠱毒控制的大夫都會因此而喪命……”
陸笙臉色一變,這個問題確實是考慮不周了。雖然並不是所有的蠱蟲被消滅下蠱之人會知道,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陸笙想了想,“還有一個辦法!我這裡有藥劑,可以讓你體內的蠱蟲陷入沉睡。再將其他被冥王控制的大夫都集中起來,統一拔除蠱蟲。”
“多謝……大人!”
林遠瞳服下藥劑之後,雖然沒什麼感覺,但是對陸笙的話還是非常信任的。只不過林遠瞳所知道的並不多,就杏林醫館五十名大夫中,只有他和六位位鎮館大夫被種下蠱毒。
其餘的大夫,要麼迫於生計,要麼迫於威脅,或者本身也是爲了掙錢纔在醫館坐診。
“大人,杏林醫館的大夫我不能說全部都是無辜,但就算助紂爲虐也是迫於無奈。我想說,世上沒有哪個大夫,學醫的目的是爲了害人。
我也相信,如果在一個崇尚醫德,崇尚仁心的環境裡,就算愛財的大夫,也會用提高自己的醫術治更難的疑難雜症來提高自己的收入……”
“你的意思我明白,希望本官對那些哪怕沒有中蠱而聽話的大夫網開一面?”
“是!”
“原本本官會說,本官對其網開一面,誰對這些年受苦受難的百姓網開一面?但蘭州杏林確實有些特殊。我不能以烈士的道德標準來衡量每一個大夫。
如果不配合就是死的話……本官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月之內,給我來參加行醫資格考試,否則……”
時間匆匆,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從那一次大批量參加行醫資格考試之後觀望的大夫們終於堅強的踏出了第一步。
原本收到冥王的警告,一衆大夫心理慼慼,但這麼半個月過去了,想象中的報復並沒有來麼?
這時候,一衆大夫才明白,壓在他們頭頂,將他們壓得喘不過氣的冥王,真的已經成了日暮西山。在玄天府的打壓下,他連反擊都不敢。
冥王避退,蘭州復甦,彷彿一切又回到了五年前那麼寧靜?不對,比五年前好多了,至少,五年前沒有現在的蘭州這麼有活力。
“啊——玄天府醫館治死人啦——”
上午時分,玄天府第三醫館剛剛開業,早上堆積的病人剛剛纔看了一半,玄天府第三醫館外,突然就有人鬧事了。
玄天府分屬醫館,自然是由玄天府負責,無論是門口,還是醫館內的安保,都是有兩隊玄天衛值守。
“你們做什麼?”兩名玄天衛來到鬧事的家屬面前。
原本還想呵斥,但剛剛靠近,人羣中一對中年夫婦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兩名玄天衛面前。
“玄天衛大人……求求您,給我們做主啊……這是我閨女……我閨女……昨天發了燒,來醫館看病……
大夫說沒什麼事……只要吃兩幅藥就好了……可是……可是……昨天黃昏喝完藥當天晚上就口吐白沫。
還沒半個時辰……人就沒了啊……
大夫說沒事的,他說沒事的啊……我閨女才十二歲……十二歲啊……”
兩名玄天衛湊過去一看,一個小姑娘卷着席子,已經死了。
面前這對夫婦的傷心做不得假,而眼前小姑娘臉色發青,嘴脣發紫的樣子也做不得假。玄天衛都是經過專業培訓的,是中毒死第一時間就被判斷出來。
難道真的是醫館的大夫開錯藥了?兩名玄天衛對視一眼。
他們奉命在此安保,就是杜絕一切不懷好意分子搗亂,鬧事。
但是,如果真的出事了,那身爲玄天衛的職責,正義卻不能將他們驅逐?一時間,兩名玄天衛有些爲難了。
“殺人償命……”
“庸醫害人……”
身後似乎是那戶人家親戚的,一個個神情激動吼道。
“安靜,玄天府醫館不許鬧事!”
“他們又沒有進醫館,就在外面嚷嚷怎麼算是鬧事呢?”看熱鬧的人羣中,突然傳出了一個刺耳的聲音。兩名玄天衛臉上露出慌張之色。
畢竟還年輕,業務能力還差了許多,遇到這種局面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